第6章

(甘露寺爱视角)

“六十七号访客。”等待约末二十分钟后,广播的电子合成音赫然响起,上方的灯号显示器连续跳了几个号码。

会客室的电视正播映着新闻,我偶然看了一眼。

『近日破获一起大型掳人案件,受害者经由专家验证,全都染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目前仍在寻求治疗之法,受害者大多数为女性,少数会陷入情绪失控、自残等现象,同时这次案件的侦破我们得感谢一名匿名的地产商……啊,是现代福尔摩斯的友人,华生的帮助。』

无聊,我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这新闻。

把手上的会客单交给柜台,在两名狱警的监视下往会客室移动。

……老旧的监狱,不过也没必要粉刷的太漂亮就是。

毕竟是监狱。

“探监时间三十分钟,除了书本衣物和说明上的东西都不允许递交,还有现金的转交也请注意金额上限。”两名狱警一前一后引领到我到接见室,同时反复叮咛我说明单上的相关规则。

“好的,非常感谢。”我朝两名狱警低头鞠躬。

在两名狱警离开后,偌大的会客室除了我以外只剩下门窗内的他。

呼……我深深吸了口气,才坐到玻璃窗的对面,拿起电话。

“是你啊,婊子你怎么会变这样子?玩够了想转型?还是想念老子的肉棒?”话筒一接起来就能听见对面传来源源不绝的恶意,想来他在监狱中的日子不太好过。

“时间有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告知。”尽可能简明扼要的说明后,对方先是楞了一会,才开口:“甘露寺那婊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到底是谁?你吃错药了?”

果然还是纠结于这个问题吗……这才符合我对这个人的认知,无可救药的愚蠢生物。

不过我也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你当初对我用的药应该是你从你爸的书房偷来的没错吧?那药只有两颗才对,后来交给我的药是那来的?”

“你说死老头把我送进来的那玩意?只有两颗啊,我当初以为是普通的毒品或强奸药丸,谁知道有什么效果。每次都差不多的玩意,还用一样的瓶子装,我又不是第一次偷他药。”玻璃窗对面的金发青年,一脸不在乎,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代表没有说谎的必要,或者他根本没有说谎的智能。

只是问题这样就……

两颗……?

所以他把药用在我身上后,就没有药了。

那我当时收到的包裹是谁寄的?

应该说……我用在小幸身上的药是谁寄的?

不是他要我用那个药拉下线吗?

不对,这家伙的智商没这么高……更何况这下体思考动物根本不需要用包裹寄,他只会找我出去打砲并直接给我,甚至就直接用在我身上……

我尽可能回想当时收到包裹的细节,除了瓶子和药外,就是一张“交给你了”四个大字的卡片,也是因为这张卡片我才误会他要我用这药去找其他的同伴……

所以,有第三个人——

存在一个不为人知,并知道一切的第三者!

这个想法让我毛骨耸然,明明只有两人的空间,却让我不由得回头,想确认身后是否有人。

身后没有人,只有四周那斑驳的白色墙壁和铁窗,还有在角落的监视器。

……包包好像震动了一下?

“怎样?有问题吗?”

“我,收到了,你的名义寄来的药,写着八木恍的包裹,里面的药就跟你喂给我吃的药一模一样。”我一字一句的开口,我也顾不上是不是有人联络我。

“老子才没做这种事情,我有药自己会用怎么可能给你——”恍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沉默一会才说:“老头讲过,这药除了制作者,已经绝版了,当初老头的药是拍卖会流出来的,那个拍卖会一共只拍卖四颗药,剩下两颗是被某个房地产的买走。”

难道买走药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可是为什么要用他的名义给我药?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理来说那么珍贵的药,会被你轻松就偷走?”想了想,既然确定有问题,就只能从细节取证。

金发青年没什么犹豫就开口:“老头拍卖回家东西刚放下就被电话叫出去,好像是很紧急的事,反正我又不在乎怎么会知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扔桌上干嘛,还为了那东西把老子扔进监狱。”

边说着他还愤愤不平踹了桌子一脚,他这个举动让角落的狱警瞪了他一眼。

回答完问题的青年,就像是感觉到无趣一样:“你就为了问这些跑来找我?如果只是为了问这些无聊问题我要走了。”

他作势要挂掉电话。

“首先,你心理想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再者我现在多少也算是洁身自爱,不过我猜你老爸把你扔进来也代表不打算管你吧,我可以找律师帮你上诉,如何?”金发青年的性欲简直就像能实体化的替身一样,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受到他的恶意。

——他刚才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让我占点便宜。

“随便,还有咧?”

“我跟小幸在理发厅门口遇见你那天,你为什么会去那?”

“那天?砲友找我打砲啊,位置那女的约的。”

我带着鄙视的眼神望向他。

“还真别说,许久没联络她的身体真的越来越棒了,那个腰可是软到几乎能对折啊嘿嘿嘿,更别说她丈夫好像不行,那天她可是差点把我榨的干干净净,好久没这么爽过了。”他一边点评似乎也在回想那天的事情,我也就没打断他:“不过我记得她结婚就不玩了,更别说还搬到几个县市外。”

嗯……感觉很合理也没什么问题。

“嗯……这部分也没有异常,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想太多,哪有这么多复杂的阴谋。而且你才有病,我只是叫你把你朋友带过来让我操,你怎么会真的听话?你是被干上瘾了吧!”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物。

——我在心中诽腹。

确实,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意外发生。

他在意外中偷了拍卖会拿到的药,偶然用在我身上,之后跟砲友有约,在路上巧遇后盯上小幸,一切看起来都是无比巧合。

嗯?我?

“你不知道药的效果?”我好像抓到什么重点。

“那不就是普通的强奸药?当时我还想你明明是处女怎么那么骚。这药有其他功能?不然为什么臭老头会为了这药把我扔进来。”

不知道药效……

……这,也太巧。

所以当初限制我高潮、欲求不满的暗示,都是他随口喊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当初会找上我?”

“不是你找我的吗?我跟你在pub见面那晚我收到简讯是你邀请我的啊,我给你看看我的简……啊,该死,东西没在我这。”金发青年有些懊恼的抱怨:“当时我收到简讯,我以为你来约砲的啊,我还奇怪,我号码刚换你就有我电话。”

……嗯?

我找他的?

换号码?

不对,我当初怎么被他带走的……我明明身边都有保镖?

我确实有印象我那时候跟家人吵架就去了pub发泄,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怎么可能——你说你换过号码!?那你当初是怎么把我带——”

“三十分钟到了。”明明只差一个问题,就能水落石出!

可是警卫却进来了。

窗户另一头的狱警开门进来,把青年给带回了监狱,临走前青年还用手势比着外面,大概是叫我别忘记律师的事情。

离开会客室后,我在等待厅坐了下来。

果然不是巧合啊。

“唉……”把胸口中的无奈化为气体吐出,这一切果然不是单纯的意外,有人在促成这一切。

我从手提袋拿出行动电话,会面时的震动不是错觉,上面有一封未读讯息:“我在门口等你。”

果然是这样啊,不论怎么想,凶手只剩下那个人。

我收起电话,朝着出口走去。

秋日的阳光明媚,午后的微风有些凉爽。

在门边背光的位置,有一个人影,穿着宽松的大外套,在秋日都稍显厚重。

啊——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光是看到他……心跳好快。

我小跑步跑起来,就像是猫咪一样扑了上去:“亲爱的。”

“你都猜到了吧。”

“嗯……”明明想问为什么的,可是感觉只要在亲爱的身边这一切就不重要,就算他是凶手也无所谓。

有个声音,在我的心中回荡,不要在意、不要思考。

——只要亲爱的在身边就好。

“我们边走边说吧。”我维持着依偎在他怀中的姿态,和他一起前进。亲爱的好温暖。

在监狱的附近,有个公园。

因为监狱是在郊区,所以这个公园没什么人,不过却有人定期整理,看起来相当干净。

我们两人就这样驻足于公园的入口。

啊啊,好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

“你听过Savant syndrome吗?”亲爱的就像是怕我不清楚连忙补充:“中文称为学者症候群。”

嘻嘻,亲爱的这种温柔也好棒。

“是……天才病吗?”在我记忆中这是影剧常出现的一种病症,人因为车祸或意外受伤后大脑受到刺激,会获得超出常人的能力。

“天才病……嗯……更像是一种诅咒吧。”亲爱的喃喃细说:“在获得某种才能时,某种情绪也相应残缺,我为了找回那种情绪,做了很多实验。”

“你是说……小幸?”

“正确来说是各种行业的体验和各种与人的接触。”亲爱的停顿会才切入正题:

“小幸是意外,基于某个约定,原本我的打算是跟她保持着伯拉图的相处模式,直到她放弃的那一天。”亲爱的叹了口气,用七分无奈的语气:“可是在这段期间,我那失去的情绪回来了,就像由天空坠落,碰的一声就回来了。因为这股陌生的情绪,我做出了许多的事情,与其说是情绪残缺,更像是人格解离的症状……又或者,是我内心阴暗面所造就的结果。”

“这就是种诅咒。当你以为获得时,你已失去更多。”

是在说小幸的事情吗?

感觉是不适合插上话的内容。

“那亲爱的准备怎么办?”思索许久,只有这句话大概是能问的吧?我又追问了一句:“亲爱的你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

“核心在于,要有一个有权势又不够聪明的恶霸做为靶子,只要给予他道具,他就会发挥出本性,至于之后的事情只需要计算。”亲爱的宛如说明不够充分又补充说明:“行为是可以推断的,在于人的本质和动机,有的人是为了追求爱,所以寻求平等;有些人追求的是支配与凌虐,所以他会寻求上下关系,只要明白欲望,就能推测动机。”

“这也是有人喜欢纯爱和NTR之间的差距吧?”

“纯爱?NTR?”又是我没听过的名词呢。

“别在意,关于小幸的部分,如果不让小幸忘掉目前为止的一切,或许就只能维持现状。”

“不能用之前那种药吗?”

“我原本打算让小幸恢复正常,所以做了某种解药,原理大致上是强制解除遮断造成的影响。”亲爱的顿了顿:“不过没想到小幸会那么后悔,小幸对大脑刻印的『诅咒』太深了,如果那么做她大概……就只是名为小幸的肉块。”

面对这无奈的陈述,我也只能抱住亲爱的的手臂,尽可能温柔安慰:“你有跟小幸聊过吗?如果她都不在意——也不一定是坏事,不是吗?毕竟能够决定对错的不是道德,而是你和她。”

突然有句话,浮现在我脑海。

“爱,不就是这样的诅咒吗?”

像我一样,不就是这样吗?

亲爱的凝视着我,沉默许久。

“嗯。”

我也不明白亲爱的这句嗯到底同意还是拒绝,在午后清冷的开阔空间,这声嗯融化为无声的气息,将答案带至天空。

——消散的无声无息,宛如从来不存在过。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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