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兄,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困了吗?”
“没事儿,想到外婆了。”我看着道路两边荒凉的景象,道。
寒潮来袭,前些天我还穿着短袖呢,最近都得穿上棉袄了。
昨晚我一个人睡,半夜竟然被冻醒了。后来一直没怎么睡着。姐姐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样子,便揽过了开车的活,让我坐副驾驶休息休息。
“冯兄的外婆,是哪年去世的?”
感受到姐姐温柔的关心,我鼓足勇气,开始回忆那段往事。
大二那年,学校因为设施升级,提早放了寒假。我本想在生日过完后,再回老家看望外婆,没想到突然就收到了噩耗。
邻居告诉我,独居的外婆是跨过门槛时不小心被绊倒,然后就没能站起来。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
如果,我能早点回来陪陪她,说不定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每当翻开这段回忆,我都会沉浸在难言的悔恨中。
“那年也像今年一样,气温忽然就下来了。我听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雪。”姐姐轻声道。
“是啊,今晚,可能会比昨晚更冷。”我长舒口气,尝试着调整情绪。
“没关系,我们办完事早点回去,在家里吃个小火锅吧。”
我看向她的瞬间,她也正好转头看到我。如水的眼波烫慰着我酸涩的心,让我险些落下泪来。
姐姐,终究是那个懂我的人。
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缓缓进入了梦乡。
“冯兄,醒醒,到县城了。”
被姐姐从睡梦中叫醒,我环顾四周,试图与记忆中的地点比对上。
“好的,姐姐,我们先去你的目的地,还是?”
“先去冯兄的老家吧,早点去看看外婆她老人家。不过后面的路还是由冯兄来吧。”姐姐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好的,山路确实有点难走,我尽量不碰坏姐姐的爱车。”
我们交换了座位,驶上了崎岖难行的山路。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老家的旧房子里,基本已经被搬空了。我直接带着姐姐来到山上,外公外婆的长眠处。
姐姐贴心的为我准备了垫子。但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我仍想起了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
长跪时,我脑袋里转过与外公外婆相处的点滴。
从小,我便被父母放养在外婆家,直到初中才转学到市里。所以,与外公外婆的感情,甚至比与爸妈更加深厚。
尤其是外婆,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满足我的愿望,从不责骂我。
记忆里,她是个乐观豁达的小老太太。在外公去世时,她还反过来安慰我不要太伤心。
我还记得,最后与她见面的那个暑假,她嘱咐我有时间在家里弄个“歪发哎”。
她听村里人说,有了那个东西,就能在家上网了,这样我也能安心多住一段时间。
我答应了,却食言了。
等我从地上起来,姐姐也点燃三根香,跪在地上行了晚辈礼。
“我可替小雨拜见外婆了。”姐姐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冯兄可要对小雨好点。外婆看着呢。”
没有过多盘桓,我们驱车回到了县城。
已经过了饭点,姐姐提议先觅个食再说。我们在路边找了个小馆子,吃了碗盖饭,才开始后面的行程。
“姐姐,还有多远啊?”
“就在前面右拐,停在路边就行了。”
姐姐指路我开车,最后停在了一所小学的旁边。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学的名字,姐姐便拉着我走到小学斜对面,走进了一家小卖部。
“方阿姨,我来了。”
“林检察官,您来啦,快请坐!”那位中年妇女见到姐姐,明显有些激动。
她迅速关上了小卖部的门,走到旁边的茶台为我们泡茶。
“方阿姨,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冯晨。”姐姐对我眨了眨眼睛,道,“他是税务系统的,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您有税务方面的问题,尽管问他。”
我虽然诧异,但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道:“是的,有问题尽管找我。”
“这怎么好意思,也太麻烦你们了。”方阿姨为我们端来了热茶,把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赶紧拿出手机扫了我递过去的二维码。
我看到了她的好友申请,“方佩云”,头像是一朵夕阳边的云。
我打量了一下这家小店,基本都是些小学生喜欢的小食品。整个店面朴素,但丝毫不杂乱。
“林检察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方阿姨坐在我们对面,道,“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
“不了,方阿姨。我今天是陪冯晨过来有点事,待会就回去了。”姐姐推辞道,“还有,叫我的名字就好,别这么客气。”
“这怎么可以,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呢。”方阿姨忽然有些激动,“大老远过来一趟,饭都不吃怎么行?”
“约了家里人吃晚饭。下次再到您这里来蹭饭吧。”姐姐双手捧着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
“这样啊,那下次一定得过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方阿姨这才打消了念头。
我观察着眼前的方阿姨,她身上并没有一些中年妇女特有的市侩。在姐姐面前,她始终表现出真切地感激。
姐姐为她做了什么?
“嗯,看到您现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姐姐转向我,道,“别愣着了,快喝吧,这个芝麻豆子茶要喝热的才最好喝。”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来掩饰。没想到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舌头。
一番折腾后,总算是翻了篇。姐姐喝完茶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再坐一会吧。”方阿姨挽留道。
“今天确实要先回去了,不是和您客气。”姐姐微笑道,“对了,上次和您说的事儿,您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没决定好。”方阿姨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还是建议您向前看。既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那孩子好。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好吗?”
“姐姐,是不是稍微解释解释啊?”
回程的路上自然是由我开车。我本以为姐姐会开口解释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与方阿姨的关系等等,没想到她竟闭口不言。
“冯兄想知道?”
“我太想知道了。姐,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被好奇心折磨的我哀求道。
“可是我今天不想说。”姐姐似笑非笑道,“改天吧。”
“天啊,你这个魔鬼。”我忍不住发出了哀嚎,“行吧,改天是哪天?”
“嗯,改天就是…改天,理论上来说,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
“好好,晚上回去我再开开瓶红酒,把你灌醉了再审。”我不甘道。
“冯兄的『BIN407』还有存货?”姐姐好像被勾起了兴趣,“上次要出去办事,没口福。如果冯兄再开一瓶,我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冯兄。”
“嗯,酒柜里应该还有一瓶,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心中大喜,踩下油门提速,希望能早点回去准备晚上的火锅。
“冯兄,慢点,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姐姐提醒道,“是堵车了吗?”
“好像是。”我将车速降低,张望了一下,“好像是检查站那里堵了,不会是发现疫情了吧?”
姐姐拿出手机,在上面点击了几下,脸色突变道:“冯兄,不好,你快看看你的健康码。”
我心头一阵,顾不得危险,连忙打开了健康码。
早上还绿油油的健康码,已经变成了有些刺眼的黄色。
车子停在路边,我和姐姐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我们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人啊。怎么会这样呢?”我有些不忿道。
“我刚问了方阿姨,她还是绿码。”姐姐比我冷静许多,淡然道,“可能是时空伴随吧。冯兄别着急,这事儿急也没用。”
我渐渐冷静下来,用手机给小雨打了个视频。
“哥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不过可能没法回去吃晚饭了,你要乖乖吃饭哦。”
“会的,哥哥,我和阳阳在一起呢,待会打算出去吃。”小雨眨了眨眼睛,道。
“别了,叫外卖吧,现在市里也不一定安全。”
“知道啦,哥哥,小雨会注意的。你要照顾好姐姐噢。”
不久,检查站的人过来敲了敲车窗。
工作人员告诉我,过一会就会有人过来帮我们做核酸检测。
不过想要恢复绿码,至少需要“三天两检”。
而且,目前市里也开始设卡检查,我们这种情况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像我们这样从市里过来变黄的还有许多人,他们建议我们暂时住在统一安排的隔离酒店,住两晚应该就能回去了。
“姐姐,我们怎么说?”
“去吧,没办法。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听从安排吧。”
姐姐依然恬淡的神情让我心里平静了许多。是啊,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事情,我和姐姐一起面对就是了。
于是,我们向工作人员报了名。等做完核酸检测,我们来到了指定的隔离酒店。
“啥,一间房?”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酒店前台。当时报名的时候没注意,工作人员误以为我俩是情侣,就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房。
“再帮我们安排一间房吧。”姐姐对前台道。
“对不起,房间已经满了。都是来这隔离的客人。”前台无奈道。
姐姐看着我,长舒口气,道:“算了,帮我们安排吧。”
打开房门,我才发现我高估了这里的条件。
简单到有些简陋的陈设,狭小的空间。因为在顶楼,未达标的层高让我感到有些压抑。
最关键的是,这居然是一间大床房。
大床房!
饶是姐姐这样冷静的人,此时也红着俏脸,有些乱了分寸。
“冯兄…我…你……”
“姐姐,我明白,我睡地上。”我主动开口道。
姐姐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再开口。
我观察着房间,虽然要啥没啥,但好歹还算是干净。我放下行李,先接了一壶水烧上,待会我得把杯子马桶这些都消消毒。
被子只有一床,姐姐打了电话给服务台,也只要来了一床被子。
“没关系,姐姐,我垫一半盖一半就好了。”看到姐姐为难的样子,我安慰道,“你放心,我胆子可小了,绝对不会乱动乱看的。”
“冯兄说笑了。”姐姐背过脸去,整理着自己的行李,“能有什么好看的。冯兄晚上别打鼾说梦话就好。”
“应该不会吧。不过,如果我打鼾,姐姐就用枕头扔我,肯定管用。”
晚饭,是酒店配送的盒饭,基本属于单位食堂青春版的水平。不过,我们都没有心情多吃,对付几口就过去了。
虽然说这既来之则安之,但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万一,我们真的感染了呢?
虽然这病对年轻人的致死率不高,但万一运气不好呢?就算人没事,万一有后遗症呢?我可听说这病毒严重影响性能力。
“哥哥,你们吃完饭了吗?”
“吃了呀。小雨吃了吗?”
“嗯嗯,阳阳叫的外卖可好吃了~等哥哥姐姐回来我小巫女请客~”
“嗯嗯,好的,阳阳还在吗?”
“在呢,她被我留下来了哦,今晚在这陪我~又攻略一个,小巫女厉害吧~”
“厉害,干得漂亮!我仿佛听到了秃头怪凄惨的哀嚎声。”
我一边与小雨在手机上聊天,一边和姐姐说这话,尽量不把自己的不安传递给他们。
如果是刚认识姐姐的时候,和她关在一起被迫隔离,别说是两天,就是两年,我都不会介意。
但我们现在的关系,肯定是不能让荷尔蒙起作用的。所以,不安与恐惧才冒出了头。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原本的打算是当日往返,所以我们都没有带换洗衣物——就连内衣裤都没有。
所以,洗澡基本是不可能了。于是,我们只是脱了层外衣就躺在被子里休息了。
“冯兄,你睡了吗?”
“没呢,姐姐,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是有点儿,咦,我不是开了空调吗?”
“是的,不过,没有风吹出来。”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空调面板。
“我擦,室温6 度。”
我赶紧打了服务台的电话,得知酒店安装的中央空调可能导致交叉感染,所以主机已经关掉了。而且也没有准备火炉什么的。
我在手机上看了一眼天气,今晚的最低气温已经降到冰点以下了。
我们这间房应该属于他们店的特色。
原本就是顶楼,天花板上有一块可以看到天空的大玻璃,美其名曰“星空房”。
但也因此导致这个房间的保温隔热效果更差。
这无疑让这个寒夜雪上加霜。
“姐姐,没办法,你多穿点儿衣服,别着凉了。”我搓着手道,“我先烧壶开水。”
“冯兄,你到床上来睡吧。”
“啊?”
“本来就够冷了,如果睡地上着凉可怎么好。”姐姐皱眉道,“事急从权,快上来吧。”
姐姐本不是忸怩的人,但这样的关心和信任,仍让我心中一阵温热。
我把被子搬回床上,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只占据一小块位置。不过,床上果然比地上要暖和多了。
“冯兄,对不起。”
“姐姐,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耽误了时间,你自己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怎么会呢,姐姐,如果是我一个人,现在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隔离。这样看来,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我偏过头,安慰她道,“两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要容易熬过去。”
“嗯,谢谢冯兄,听你这么说,我就舒服多了。”
“姐,你客气了。我们这都一起隔离了,怎么也算是革命战友情了吧,能不能……”
“冯兄的好奇心又作祟了?”
“知我者姐姐也。”我讪笑道,“姐姐就告诉我吧,球球了。”
“革命友谊成立,但,还是不行。”
“啊?”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还能被姐姐拒绝,我失望道,“姐,你这秘密怎么跟金元宝似的,怕被人看到啊。”
“不算是秘密,不过,我觉得换个时候告诉冯兄会更有美感。”
美感?我隐隐能感受到姐姐说的意思。
姐姐一直是个能将浪漫与实用完美结合的人。既有女孩的浪漫情怀,又能像机器一样冷静的计算得失。
我看着她精致无暇的侧脸,心中忽然有些东西在萌动着,生长着。
“冯兄?”
“没事,姐姐,我有点儿累了。”
“嗯,晚安,冯兄。”
“晚安,姐姐。”
“啊嚏!”
我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姐姐的脸色很差,精神也有些萎靡。
“姐姐,你怎么了?着凉了吗?”
“冯兄还好意思问。”姐姐一脸不善地看着我。
“啊,我怎么了?”
“上半夜,把我当成了小雨,害得我只能躲到这个角上。”姐姐不忿道,“下半夜不知道你梦到什么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抢我被子。折腾一晚上了,直到凌晨才消停。”
“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我哭丧着脸,道,“姐,你还好吗?”
“阿嚏!”姐姐又打了个喷嚏,道,“可能,有点发烧吧,我现在感觉很冷。”
我连忙起床穿好衣服,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姐姐的床上。
“姐,你先坚持一会。待会工作人员过来,我找他们要点感冒药。”
“不要。”姐姐摇摇头,道,“而且做核酸的时候,不要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
“为什么啊?”我不解道。
“或许,是我有点自私吧。”姐姐苦笑道,“各个地方的政策都不一样。我不想因为感冒,就被带到医院去隔离。当然,如果核酸检测有问题,他们自然会把我带走的。”
“那好吧,姐姐,那待会你多喝点热水,争取出一身汗。”我无奈的接受了姐姐的“任性”。
因为,我也不想和姐姐一起去医院隔离。
在这里关两天,已经让我们过得很狼狈了。
清早,做完核酸检测后,我找到酒店工作人员讨要物资,未果。但好歹买到了两条新的浴袍。
我很担心姐姐的身体,怕她的病情再加重。姐姐被我包在两床被子里发汗。
如果不趁着白天多出点汗,晚上就更难受了。
“哥哥,早安~咦,哥哥你怎么了?身体没不舒服吧?”
接起小雨打来的视频,她立刻发现了我神色有异。
“我没事,就是姐姐…好像着凉了……”
“怎么会这样?姐姐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见她生病过呢。”
我只能向她解释昨晚的情由——当然,我还是没敢说抢姐姐被子的这段。
“他喵的辣鸡酒店,害我姐姐!”小雨有些生气,道,“哥哥,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刚喝了热水,现在在捂汗,待会洗个澡应该会好一些。”
小雨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哥哥,现在情况特殊,你一定要照顾好姐姐。你要是总想着避嫌,没把姐姐照顾好,回来之后小巫女不会放过你噢。”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我所能。”
挂断视频,我咀嚼着小雨刚才的话。这是主动给我发免罪金牌吗?
遇到这种情况,不吃醋就算优秀了吧。我的小巫女对我真好。
一小时后,姐姐终于不再觉得冷,而是觉得热了。这是体温开始下降的标志。
“冯兄,我想去洗个澡了。”姐姐虚弱道,“身上都湿透了。”
“好的,姐姐。我刚刚试了,水还挺热的。”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毛玻璃后若隐若现的倩影,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她的病情。
特殊时期,酒店的条件称得上寒酸。我揭开姐姐的被子,发现里面被汗水沾湿了一些,于是把被子翻了过来,让干爽的一面朝里。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妥。于是,把我的被子塞到里面。也许,这样效果会更好些。
还得再烧一壶开水,等她洗完澡出来喝。
水流声停下了,姐姐却迟迟没从里面出来。
“姐,洗完了吗?赶紧出来吧,别再着凉了。”我催促道。
“我…想把衣服洗了……”
这个傻妞!我顿时觉得热血直冲脑门,一把拉开浴室门,将姐姐拉了出来。
她穿着浴袍,头发上湿漉漉的,看上去有些意识模糊。
我不由分说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裹紧,然后拿过电吹风,将她的头枕在我的腿上,用电吹风帮她吹干头发。
一开始,她的身体紧绷,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慢慢的,她逐渐放松下来,等到吹完头发,她已经进入了梦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小心翼翼的将她送回床铺中间,还用掌心试了试温度。还好,烧好像已经退了。
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我才知道小雨突然说那些话的原因。她是知道我们没带换洗衣物的。
小雨预判了我的为难,所以才特意这样嘱咐。反倒是我,连这层都没想通。
走进卧室,我开始整理姐姐的衣物。
除了已经脱下的大衣和牛仔裤,她其余的衣物全部被汗水浸湿了。
我现在得把她的衣服都洗了,用电吹风吹干,这样她醒来才有干衣服可以穿。
水池中躺着的棉质内衣内裤,再次向我强调——刚才,姐姐的浴袍下,什么都没穿。
心中默念小雨的名字来克制邪念,我开始清洗姐姐的贴身衣物。
被姐姐的汗水浸透,小巧的布料上沾满了她的体香。
虽然还有些汗味儿,但这成为了欲望的催化剂。
揉搓着衣物,就想到与它们紧密贴合的肌肤,想到它们主人的身体。
姐姐和小雨的体香既有相似,又有微妙的区别。
都是清新的花果香,小雨身上的味道偏甜,而姐姐身上的味道有种淡淡的清冽。
我知道,这并不是实际的味道,而是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我的大脑感受到的性信号。
还好姐姐已经睡着了,不然与她商量帮她洗衣服的事儿,还真有些尴尬。
洗完姐姐的内衣、中衣,再将它们用吹风机吹干,我也出了一身大汗,只好也洗了个澡。
为了防止再次出汗,我发挥了大学时候的绝技——衣澡一体洗。
等到我把自己的衣服吹干,穿上,已经过了午饭点。
“喂,小雨。”
“哥哥,姐姐怎么样了?”
“烧已经退了…衣服我帮她洗了,吹干了。”我有些尴尬道,“小雨,谢谢~”
“要不怎么说哥哥是笨蛋呢。”小雨撅起了小嘴,道,“也就是姐姐,换其他的女孩子,才不允许哥哥这样照顾她。”
“明白明白,我的小雨最乖了。”
“哼~等哥哥回来我要吃大大大餐~”
“没问题。”
“那哥哥快去照顾姐姐吧~这次一定要把好感度刷满噢,毕竟她是小巫女唯一的家长了。只要搞定了姐姐,迎娶小巫女就没有任何障碍了哟~”
“保证完成任务!”我举起手承诺道。
姐姐醒了,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冯兄,刚才……”
“对不起,姐姐,是我冲动了。”我抢着开口道,“但是你刚才确实太…逞强了。好不容易才退了烧,就应该赶紧回来躺着休息啊。如果你病情加重,你让我怎么办呢?”
“是,是我太任性了,冯兄。”姐姐歉然道。
“没事,姐姐,现在舒服点了吗?”
“好多了,对了,冯兄,我的衣服……”
“已经洗好,用电吹风吹干了。”我指着衣柜里姐姐的衣服,道,“不好意思啊,没有经过姐姐的同意就……”
她俏脸微红,别过目光,故作镇定道:“没事,事急从权,衣服…没什么好避讳的,就是辛苦冯兄了。”
“没事没事,帮姐姐洗衣服,是我的荣幸……”
“你还说!”姐姐柳眉挑起,羞怒道。
“啊,狗妹狗妹,不说了。姐姐,起来吃个饭吧,补充补充能量。”
“嗯,好。”姐姐双手支撑着坐起,小声道,“冯兄,能不能请你,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看到姐姐脸上羞涩的表情,我才恍然大悟。“挂空挡”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也不方便。
我帮姐姐把内衣裤拿过来,然后自觉躲进了浴室。
“可以了,冯兄,快来吃饭吧。”
或许是因为消耗了大量能量,原本难吃的饭菜都显得无比香甜。
“冯兄,我有个问题。”
一边吃着饭,我们一边闲聊着,就像平时在家那样。
“什么?”
“我听说,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但又往往和着凉有密切关系。到底是温度影响,还是病毒影响呢?”姐姐疑惑道。
“这个问题,涉及到一个概念,叫『错误归因』。我举个例子哈,古时候的人发现,听到鸡叫,太阳就出来了。那就会有人认为,太阳是被鸡叫出来的。”
“嗯嗯,明白。”姐姐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冯兄说的,直指没有认识到事情发生发展的内部逻辑,把现象或是诱因当成了主要原因,对吧。那感冒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大部分感冒是由『鼻病毒』造成的。它们平时就在人的体内,和免疫系统打的有来有回,整体相安无事。但当周围的环境骤然寒冷时,人就会减少身体远端的供血,来保证重点部位如躯干部的温度。具体表现就是手脚冰凉。这样的作用下,免疫系统就管不住鼻病毒了,它们大量增殖,就引发了感冒的症状。”
“这样啊。”姐姐点头道,“这么说来,确实是个典型的『错误归因』案例。”
“感冒的治疗也一样。虽然抗生素不能直接杀死鼻病毒来治疗感冒,但是它们可以帮助杀死细菌,减轻免疫系统的压力,防止更加严重的并发感染。”
“冯兄,你懂的真多。”姐姐赞许道。
“姐姐谬赞了,我也是上个月看了个视频,才学到的。”我连忙摆手道,“我就是现学现卖,姐姐才是学识渊博,只是对这个领域不熟而已。”(关于感冒的完整阐述可以到B 站搜索“芳斯塔芙”的相关视频观看)
话虽如此,但被姐姐夸奖的感受真是如沐春风。
“冯兄不要妄自菲薄。能把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甚至举一反三,是冯兄身上难得的优势。”姐姐正色道,“知道感冒的原因,或许对人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了解到『错误归因』的概念,并运用到生活中,会让人受益匪浅。”
“空调没有,火炉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也没有。房里温度这么低,让我们怎么过呢?”我对着话筒不满道,“就没有一点御寒的东西吗?”
那边的前台也有些不耐烦了,道:“有,牛栏山二锅头,30一瓶,要吗?要就给你送来。”
挂断电话,我才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冯兄,没事的。今晚我们再坚持一下。”姐姐柔声安慰道,“刚刚第二次核酸结果也出来了,只要明早再检查一次,我们就能回去了。”
看到姐姐的笑容,我下定决心,今晚一定不能让她再着凉了。于是,我再次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牛栏山二锅头?”姐姐看着我手里的玻璃瓶,诧异道。
“是啊,姐姐,你放心,这是给我自己喝的。今晚我就靠它来御寒了。”我放下酒瓶,道,“我虽然酒量不咋地,酒品还算可以,不会发酒疯的。”
“冯兄,你也太……”姐姐叹道。
晚上,姐姐裹着两床被子,我裹着自己的外套,坐在床上。
瑟瑟发抖了一会,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虽然价格有点黑,但老板还贴心的送上了一小包花生米,总算让我不至于干喝。
一口下去,那是真的难下嘴。平时应酬喝的多是酱香酒。牛二这辛辣刺激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冯兄,很难喝吗?”姐姐看到我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奇道。
“是啊,第一次喝这么难喝的。可能是我不习惯吧。”我吐了吐舌头,赶紧抓了颗花生米进嘴。
“要不,给我也倒一杯吧,一小杯。”姐姐略一犹豫,道,“我陪陪冯兄。”
“这,是52度的,挺上头,姐姐你平时不太喝白酒,会不习惯的。”我推脱道。
“没事,白酒我也喝过,陪冯兄喝一点吧。”姐姐坐起身子,穿上外套,道,“反正也睡不着,就当对饮赏月吧。”
“行,那姐姐你慢点喝。”我又拿了个杯子,为姐姐倒了小半杯,“赏月就算了,这半拉月亮也不太好看,星星倒是不错。”
“是啊,虽无圆月,繁星亦可。”姐姐接过酒杯,笑道,“虽无『奔富』,『牛栏山』亦可。来,喝一个吧。”
“好的,干杯~”
看着姐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强忍着笑,道:“我说了不好喝吧,快,吃点花生米缓缓。”
“我也没想到能它比中药还难喝啊。”姐姐咋舌道,“那些一杯杯喝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习惯了,或者味觉麻痹了呗。”我感受着体内渐渐涌起的暖流,道,“不过效果还挺好,我身上已经开始发热了。”
“是吗,那我再试试吧。”
姐姐皱着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再次喝了一小口。
“嗯嗯,确实有效。”姐姐点头道,“感觉到,身体从内到外逐渐暖和起来了。”
身上暖融融的,再加上明天就能回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从住进来开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惬意。
“冯兄,在想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像是在隔离,像是在度假一样。”
“是有点感觉。不过,和真正的度假还是不同的。”姐姐笑道,“要不,计划一场自驾游吧。正好,冯兄的生日快到了。”
“真的吗?好像是可以啊,我们多请几天假,加上调休和元旦假期,可以玩个痛快了。”我有些意动,“不过,我们去哪呢?”
“去哪都行,不过我偏向往东边去。”姐姐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有个前提,要疫情允许,不然就成开车出去隔离了。”
“嗯嗯,我们从长计议。”
姐姐放下酒杯,道:“就喝这么多吧。”
我点点头,也先放下了杯子。我已经喝了大半杯,按平时的酒量,这点酒已经能让我进入微醺的状态了。
“哥哥,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舒服点了,今晚我会注意,不会再让她着凉的,放心吧!”
“好的,辛苦哥哥啦,哥哥自己也不能着凉噢。”
“放心吧,我有特别的御寒技巧。”
我回复着小雨的信息,心想,今晚能不能熬过去,就要看白酒的劲儿能不能维持这么久了。
“冯兄,其实,你现在也陷入错误归因了呢。”
“啊?什么?”
“喝白酒御寒。”姐姐平静地看着我,道,“白酒的代谢产物扩张了人的血管,暂时增加了循环流速。所以让我们感觉到浑身发热。事实上,这只是暂时消除了冷的感觉。身体损失的热量甚至增加了。”
“这……”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掉入了这个认知的陷阱。
“啊咧,哥哥的技巧会是什么呢?”
我看着小雨回复的消息,不禁苦笑了一声。
“暂时保密~”
姐姐看了看我的手机屏幕,道:“冯兄,还是面对现实吧。”
“可是,姐姐,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呢?而且,你也喝了酒啊。”
“首先,喝点酒可以让我们暂时忘记寒冷,也方便入睡。”姐姐忽然别过头去,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然后,唯一解决办法……我需要喝点酒,才能告诉冯兄。”
“略略略,哥哥小气鬼!”
“什么解决办法?”我好奇道。
“冯兄,你也…进来睡吧。”姐姐也不回头,只是用手掀起了被子的一角,“这…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
我看着姐姐掀起的被角,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我脱掉外衣,盖在了被子上,然后小心的钻进了被窝。
瞬间袭来的温暖舒适差点让我呻吟出声。
“冯兄,你再靠近些吧…不过,不许像昨天那样乱动了。”姐姐声若蚊吟,“不然,我只能…踹醒你了。”
“好吧,小巫女不问了。不过,哥哥要保证,不许着凉哦。”
“好的,我保证。”
“好的,我保证。”
姐姐将睡姿调整为侧卧,为了保温效果,我也侧躺在她身后。
肌肤相接,我能感受到她浴袍之下的弹性。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拿着手机,继续回复着小雨发来的信息。
“哥哥,我现在正抱着阳阳准备睡觉呢。羡慕吧?”
“羡慕,羡慕……”
我这算不算抱着姐姐?应该不算吧,毕竟我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还有,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小雨。”姐姐低声道,“她再大度,也会介意的。”
“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哦,小巫女不会乱吃醋的~”
“好的。”
“好的。”
忽然,我听到隔壁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我感受到姐姐的娇躯瞬间变得僵硬,苦笑道:“这…或许他们也是在御寒吧……”
“他们昨天就这样……”姐姐嗔怪道,“害得我睡不着。冯兄倒是睡得挺香。”
“这…好吧,要不我去敲敲门,让他们注意点?”
“算了吧…他们也是苦中作乐,只怪这里隔音太差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张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冯兄,说些什么吧……”姐姐为难道,“不然,我们就得一直听着隔壁的声音了。”
“好吧,姐姐,你刚是不是说了『牛栏山』亦可?”我转移话题道,“那是不是可以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了?”
“好吧,冯兄可真是执着。”姐姐转过身来。我连忙向旁边挪了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冯兄,最后一枚书签,你带了吗?”
“带了。”我献宝似的从裤子里的钱包中取出那枚书签,道,“我一直随身携带的。”
“其实,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姐姐接过书签,抚摸着书签上彼岸花的图案,叹道,“她的女儿,叫方宁。”
“什么?”我看着姐姐,不敢置信道,“你说,她是方宁的妈妈?”
方宁,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中。过了多年,伤口从未愈合,偶尔还会发出阵阵腐烂的味道。
虽然,我与这个女孩素昧平生。
“是的。方宁是单亲家庭,随妈妈姓。”姐姐看着我的表情,轻声道,“冯兄,还是没放下吗?”
“怎么可能放下。就因为我一念之差,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我掀开被子,端起床头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辛辣的味道在胸中蔓延,灼烧着我的神经。
那个雪夜,我处理完外婆丧礼后的琐事,开车回城的路上,被路边的石头磕到底盘。
下车查看时,前面烂尾楼工地的板房里隐约有灯光在闪烁着。
因为着急回去,我并没有上前查看。
过了几天,我才得知,有个女孩在那个地方遇害了。
农旭帮我打听了更加具体的情况。
那个叫方宁的女孩,被暴徒带到板房里奸淫了几个小时后抛弃。
她用尽全身力气解开身上缠绕的胶带,用地上捡到的手电筒照着板房的窗户向外求救。
她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传递出的信号,就这样被我麻木地忽略了。
农旭安慰我,说真正导致她死亡的是歹徒,是寒冷的天气,怎么都轮不到我来自责。但我却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放过自己。
所以,那段时间,我才魔怔般的强迫自己去做好事。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能获得片刻安宁,我才不会感受到有人在指责我的麻木不仁。
后来,这样的情况有所缓解,但内心深处的自责与遗憾,却从未释然。
我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当时的我再向前走几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她会得救,凶手会被绳之以法,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冯兄,冯兄,你冷静点。”姐姐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姐姐,我没事。”我的声音沙哑道,“请继续说吧。”
“几年前,我们处理一桩经济案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其与方宁案得联系。我们与警方配合,抓住了凶手。现在,凶手已经伏法了。”姐姐伸出手,夺过我的酒杯,扔到了地上,道,“这个案子是我经办,所以我认识了方宁的母亲。”
“凶手抓住了吗…那太好了。”我喃喃道,“可是,方宁还是死了。”
“我告诉冯兄,就是想让你不要再沉溺于这段回忆了。”姐姐把我拖回被窝里,抓过我颤抖的手,用双手捂住,道,“冯兄,你知道这件案子是怎么浮出水面的吗?是你,就是当初你帮助我们办的那件环开的案子。也就是说,抓住真凶,也是你的功劳。”
她看着我的眼睛,道:“也许,当时的你,确实犯下了无心之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从哪个方面,你都已经做到了亡羊补牢。我并不奢望冯兄能完全忘记这段不好的回忆,但请冯兄能将遗憾和自责从心里卸下,能轻松面对以后的生活,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自己在意的人,好吗?”
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我逐渐恢复了清醒。
细细咀嚼着姐姐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前进的时候,重物如果绑在腿上,会消耗更多的能量,不如收进背包存放。
或许,我是幸运的。上天给了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间接帮助了小宁,抓住了侵害她的暴徒。
“姐姐,这些年,方阿姨过得怎么样?”
“早几年确实不太好。直到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才慢慢恢复过来。”姐姐放开我的手,道,“后来,我帮她在这里开了间小卖部,也许是常和孩子们相处吧,她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最近,我在试图说服她在收养一个孩子,在『星星福利院』就有合适的人选。”
“姐姐费心了。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请姐姐一定要告诉我。”我看着面前的姐姐,那宛若天使的笑容使我忍不住靠近。
“会的,冯兄自己也可以关心关心她。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她当初事情的细节,那样对她、对你都是无益。”姐姐郑重嘱咐道,“至于别的,就交给时间吧。”
我长舒口气,道:“多谢姐姐告诉我这些。”
“那,冯兄是不是可以把这根书签折断了呢?”
看着手中纤薄精致的书签,我犹豫了。
从情理上说,姐姐已经帮我卸下了曾经压在心中的大石。这枚书签承诺的事情,她已经完成了。
但,我依然有些不舍。
在我内心深处,早就把这几枚书签当作了与姐姐之间的联系。
或许,我的潜意识还在天真的以为,只要有最后一枚书签在,与姐姐的联系就不会中断。
看到姐姐在我接过书签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忽然明白了。
姐姐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放下曾经的负担,珍惜眼前的人和生活。
她想让我全心全意照顾好小雨。现在,小雨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或许,她觉得,靠我一个人,已经能照顾好小雨了吧。
“姐姐,这次旅行过后,你……”
“冯兄还不肯给我放假吗?”姐姐轻笑道,“我应该会调去轻松些的岗位,也过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小雨就拜托给冯兄了,没问题吧?”
“我……”我本想答应,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还是那个林烟,知性、理智、温柔、独立,仿佛将所有美好的特质融于一身。
书签上鲜红的彼岸花,仿佛在这个冬夜里轻轻摇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凋谢、消失不见。
我深吸口气,将书签递回给姐姐。
“冯兄这是耍赖吗?”姐姐嗔怪地看着我,“还给我算是怎么回事呢。”
“姐姐完成了承诺,所以我把它还给姐姐。”我厚着脸皮无赖道,“请姐姐自己把它折断吧。”
姐姐平静的看着我,我想要躲闪,却勉强坚持了下来。
“那好吧。”姐姐把书签递回给我,道,“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也不能算是冯兄自己使用。那还是等冯兄愿意主动折断它再说吧。不过先说好,下次可不许再耍赖了。”
我看着她眼底的宠溺,心中忽然爆发出一团浓烈的火焰。
我抱住她,对着她娇艳的唇吻了下去。
她从惊讶中清醒,开始拼命挣扎。她用力推开我的胸膛,掐我的手,咬我的嘴唇,都无济于事。
不忍心用更加激烈的姿势反抗,她就只能任我索取。
我松开她的身体,目光依然灼灼地看着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还有一丝其它我读不懂地东西。
“这,才是冯兄想要消除的遗憾吗?”她喘息着,喃喃道。
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道:“我们…这样,怎么对得起小雨?”
“哥哥,我偷袭摸到阳阳的欧派啦~哇,比小巫女的更有弹性哦,羡慕了羡慕了~”
看到小雨的留言,我心中原本顿止的欲望再次升腾而起。我扔下手机,缓缓向姐姐靠近。
“冯兄?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她已经挪到了被子的边缘,退无可退。
我没有回答,但眼里地渴望真切地传递给了她。
“冯兄,你醉了。”
我看到,她原本清亮地眸子上渐渐蒙上了氤氲地雾气,道:“那你呢?”
“我也…有些醉了。”
隔壁的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激烈的声音仿佛成了为我呐喊助威的号角。
我与她缓缓靠近,直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没有反抗,缓缓闭上了双眼。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再靠近,心中好像在担心亵渎了完美的她。
但欲望的作用,却让心理的防线逐渐绷紧、松动,直到崩溃。
我将她压到身下,想要再次亲吻她略带酒精味道的唇,却被她用一根手指挡住了。
“阿晨,只有今晚。”她的眼波潋滟如春水,却还是向我强调道。
我用实际行动回应着她,隔着她的手指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
她无奈地放开了手,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我捧住她的脸颊,郑重地再次地吻了下去。我贪婪地索取着她的味道,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体香愈发耐人寻味。每一口都是全新的感受。
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夜晚。和小雨初次的那个夜晚,也是迷人的体香,也是酒精的味道。
她不是小雨,而是姐姐大烟,心中涌起的背德感反而成了最好的春药,让我想要品尝更多的她。
我不知疲倦的品尝着,她也逐渐开始动情的回应我。
她伸出嫩藕般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彼此呼吸着对方带着酒气的鼻息。
我歪过头,想要吻得再深些,将她的小舌吸入我的口中。
她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笨拙的配合着我的动作,任我吸吮着她舌头上的津液,挑逗着她的欲望。
担心自己的体重让她感到不适,我抱着她转身,让她来到我的身上。我们继续拥吻着,我的手也开始顺着她的背向下抚摸。
她也尝试着吸吮我的舌头,还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
这样的温柔刀瞬间瓦解了我的攻势,我开始被动配合她的动作,心中渴望得到她更多的宠爱。
她的手抚摸过我的脖子,放在我的胸膛上。感受着我的心跳,她似乎也被点燃了热情,将我的浴袍向两边扯开。
我也伸出手,解开了她身后的活结,将她的浴袍褪下。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皮肤如瓷器般反射着莹润的光。
她的上身只剩下一条浅粉色的棉质文胸,挺翘的胸部将文胸高高顶起。
这条文胸是我亲手洗净,我清楚的知道里面没有海绵垫子这种作弊的东西。
大烟的身材,丝毫不比小雨差。丰满而俏立的胸部,柔美有兼具力量感的腹部曲线,都忠实的反映着她平时付出的努力。
腹部以下,则被被子完全挡住。连带着那个让我心有余悸的记号。
我尝试过忘记那段回忆,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起。在今天这种场景下,这种带着亵渎的绮念反而酝酿出禁忌的欲望。
我伸出手,掀起文胸的上缘,让她的胸部暴露在空气中。
不只是因为羞涩,还是寒冷,她的身体表面出现了细密地鸡皮疙瘩。甚至,蔓延到了粉色的乳晕上。
我昂起头,将一颗玫珠含乳了口中,细细品尝那略带汗味的嫩尖儿。
她抱住我的头,将我深深的按进胸部,那隐隐传来的窒息感使我更加意乱情迷。我用力吸吮着,用舌头拨弄着,换来她一阵压抑不住的娇吟。
“阿晨…阿晨……你太坏了…啊,不要咬……”
终于,我的腹肌再也支撑不住这样的姿势,我放开她的乳房,倒在了床上,一边喘息,一边欣赏着眼前完美的娇躯。
人总是会对自己熟悉过,却又有些区别的类似事物产生奇特的好感,例如翻唱的歌曲。
品味着熟悉,惊喜于差别,两种感受被同时满足。
此时的我,也在享受着这样的感觉。
我抚摸着她玉背上的汗水,双腿与她不断交缠着、拉扯着。
双乳带来淡淡的压迫感,让我想起了与她相处的点滴。
她总是温柔的鞭策着我,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我伸手向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未曾到达过的区域。
终于,当我隔着布料接触到那柔软的位置。
那里,早已濡湿一片。
“阿晨…阿晨……那里,有点…有点儿痒……”
在我逐渐加力的抚摸下,她已经意乱情迷,双脚分开在我的身体两侧,任我的手指轻薄她的神秘部位。
“大烟,想要吗?想要了吗?”
她点点头,张口咬在了我的锁骨上。
我退下了她湿漉漉的内裤,伸出手指探索着她的神秘区域。
湿润、滑腻,但依旧紧窄非常。轻轻抚摸之下,秘裂中缓缓淌出更多蜜汁,沾在我的手上。
我忍住了在她面前“拉丝”的冲动。如果是她,恐怕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羞赧,用力咬我一口吧。
下体早已膨胀如铁,随着我的动作,轻轻触碰着她的翘臀和股沟。
每次轻轻碰撞,都会激起她身体的一次收缩。
她好像在害怕,害怕着我的凶器。
“大烟,我要来了。”
她点点头,沉下身体,将头靠在我的胸膛上。
我握着肉棒,龟头在她的秘处轻轻探索着,尝试着挤入紧窄的洞口。
未果,她配合着弓起身子,调整着角度。
终于找到了门路,我下身轻轻试探着、碾磨着,终于挤进去半个龟头。
随后,我双手保住她的腰肢,朝她的体内用力一顶。
“啊…疼……”
我也疼。刚做出这个动作,我就后悔了。花径过于逼仄,虽然经过了润滑,但她的下体依然将我的肉棒勒的生疼。
我睁开眼睛,看到她脸上的泪珠,连忙道:“对不起,大烟,我太粗暴了……”
“阿晨,我好久都没……这样了,温柔些,好么?”
短暂的适应后,我逐渐习惯了她体内的环境。尽管我没有动,但她的每次呼吸、蠕动都会给我带来一阵润物无声的快感。
我逐渐开始试探性地活动。她还有些紧张,体内的嫩肉紧紧锁住我的肉棒。
我先从她体内缓缓退出,然后再轻轻挤入。每当我前进到深处时,那层层媚肉便缩进,阻止我继续前进。
我也不急,每次前进一点点,便再次退出。反复几十次,她终于放松身体,发出痛并快乐着的娇吟。
“阿晨…阿晨……好深…被你撑开了……”
我双手握住她的腰肢,与她的身体缠绵着。虽然没有大幅度的运动,但深入她体内的肉棒像是被许多张小嘴一起吻着一般,在快乐中流连忘返。
虽然是第一次与大烟发生亲密关系,但我们渐渐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她默默配合着我的动作,让我在她体内的驰骋得毫不费力,而且总能享受到她体内的妙处。
我忽然想到,这种默契,不会是来源于之前的“行动”吧。游离于外的她,恐怕对我的习惯与节奏,已经了如指掌了。
“冯兄……可以快一点吗?有点酸酸的…涨涨的……”
我暗骂自己的分心,加快了抽插的动作。
从她体内淌出的蜜汁逐渐打湿了被褥,让我的屁股感觉凉飕飕的。我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了快速的冲刺。
我支撑着自己身体,一边入侵着,一边欣赏起她横陈的玉体。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轻“咦”了一声,对我的神态有些不解。
“真美。”我看着她玉碗般的乳房,轻声道。
“今晚,它是阿晨的。”她闭上眼睛,呢喃道。
我右手枕在她的脑后,支撑着身体,左手尽情揉捏着她的姣乳。
她将双腿夹在我的身上,下身轻轻蠕动着,吞吐着我深入体内的肉棒。
“阿晨…阿晨……它好像,又大了……好胀……”
“想要吗?”我轻轻拨开她额头上沾着汗水的散发,道。
“想要……想要它…再深些。”
我从颈后抱住她,下体开始全力抽插着。在体重的作用下,每次冲刺,龟头都能顶到她娇嫩的花芯。
“要…要来了……阿晨……”
“我也…要来了,大烟,我…我要……射出来了!”
“呜呜……啊……”
我将肉棒送到花芯深处,用精液冲刷着她最神秘的区域。她用力搂住我的身体,颤抖着到达了高潮。
这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她的双眼,感受到了她温暖的灵魂。她轻柔的抚慰着我的躁动,承受着我的冲击,将安宁与幸福传递给我。
“满意了吗?”她慵懒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嗔怪的意味,谴责着我的粗暴。
我抱着她的身体,在她额头上轻吻,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或许,我已经得到了远超期待的东西。”看着她清丽的容颜,我喃喃道,“但是,我还想奢望更多。”
手机提示音响,我这才发现,在刚才这段时间,小雨发来了一长串信息。
“哥哥,阳阳太可爱了~小巫女马上就要完成攻略咯~”
“哥哥,小巫女刚刚和阳阳~接吻啦~咳咳,哥哥不会介意吧,毕竟阳阳是女孩子噢~”
“哥哥不会生气了吧?不会吧?”
“哥哥怎么不回消息了?”
“哥哥,睡着了吗?哥哥?”
“好吧,哥哥,晚安啦,明天见~”
“美的你。”姐姐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将我的身体推开。
已经半软的肉棒从她体内脱出。她皱了皱眉,道:“阿晨,快帮我拿点卫生纸。”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却没有递给她。
“阿晨,快点……”她红着脸催促道,“会把被子和床单弄脏的。”
“待会再一起擦吧。”我把卫生纸扔到一边,抱住了她的身体。
她发出一声惊呼,转身想逃,却被我从身后抱住。
“我还想要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你…你个无赖……”她薄怒道,“我们这样,怎么对得起小雨……”
心中涌起一阵愧意,却又转变成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感觉使我的欲望再次不受控制的膨胀。
“是我无赖,也是我对不起小雨……”我的手穿过她的双臂,按在了那双姣乳上,“可是,已经发生了……就再来一次吧。”
“贪得无厌!那…你快点……”
恢复坚挺的肉棒,穿过她的臀缝,调整着角度缓缓进入了那仍湿滑的通道。
我伸出手臂,让她斜躺在我的怀里,腰部轻轻抽送着。
“嗯…嗯……怎么…这么快就……”
“因为大烟真的很美。”我由衷道。
“油嘴滑舌。”
我心中暗道,现在油和滑的,恐怕不是嘴和舌。但这样过于粗俗的话可不能说出来煞风景。不过,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黄段子。
“对了,大烟听过『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大嫂』的笑话吗?”
“是那个黄段子吧,挺恶俗的。”她不满道。
“是啊,不过我现在是不是在,对不起小雨,对不起大烟呢?”
“你……你混蛋!”
我连忙抱住她挣扎的身体,赔罪到:“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说混蛋话了……我专心,专心……”
等她终于恢复了平静,我才小心翼翼道:“大烟,舒服吗?”
“嗯。”她轻声道。
“要不,我再加快一点……”
“不要问,阿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啊~~~”
“真美。”
我和她并肩躺在床上,看着天上的星辰。
冬夜里的繁星闪烁着,像是一朵朵开放又凋谢的小花。
我的目光沉浸在眼前的星空里。我看到了银河,看到了牛郎织女,也看到了我和她。
她穿着第一次正式见面时那条黑色碎花连衣裙,一个轻巧的转身,裙摆荡漾出一朵灼人的涟漪。
我和她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我们接近,又远离,交缠,又平行。
正如现在的我们。
“是啊,真美。”她轻声道。
云雨收歇,肉欲散去,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越来越清晰。
躺在她身边的我,享受着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或许,她也是。
她忽然将什么东西递给了我。
我抬起手,彼岸花依然在摇曳着,却没有凋谢。
“阿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一件,很任性的事。”
“嗯,我答应。”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我想请你记住今晚。”她在我耳边轻声道,“记住今晚,但,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