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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正午,离别的时刻表终于快要走到零了。
当楚门正在与朝圣者招待区相隔一条街外的宴厅里,疯狂享受着自己最后的快乐时光的时候,一道轻盈的白云降临于此。
“唔,殿下!您来了?”
正在暴饮暴食的楚门噗的一声,大口被嚼碎的美味珍馐和甜品从他嘴角溢了出来,看起来滑稽的就像是一只大号猪仔。
即便这样他还是挺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朝着艾拉薇儿打招呼,一只手上还拿着啪滋冒油的烤鸭腿。
哪怕联邦这些年遭遇不少劫难,但终究是一国的都城,在拥有超凡伟力的世界里美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过奈何楚门是个凡人,当然得在离开之前好好的把之前没品味过的佳肴都尝一遍。
至于圣亚伯拉罕宴厅早就欣喜若狂了,连忙在上午赶制出了一块写着“圣徒楚门亲临”的招牌,足足有几人高,就挂在门外,引得数百人围观楚门大块朵颐。
而楚门倒也不含糊,一边吃一边点评着各种菜的优劣,顺带宣扬中土菜系的做法,还扬言这是连主天使都会心动的菜肴,使得无论是厨师还是群众都拿出记本记录着他的圣言。
恐怕也正是因此,才引来了艾拉薇儿。
“京都烤鸭啊,烤的就是鸭儿,那这鸭该怎么做呢?那就是得靠烤!”
“冕下万岁!”
男人的车轱辘话引得朝圣者们一阵欢呼雀跃,高举双手,眼含热泪,直呼圣徒冕下就如太阳一般伟大睿智。
“噗!”
这滑稽的一幕让艾拉薇儿险些没有绷住,就连头顶的琉璃光环都猛的颤了一下,才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体是什么做的,明明昨晚还以“送别炮”“走之前喂饱殿下”的理由缠着自己要了那么多次,结果今天还能有精力来这里大吃大喝…
她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训斥道:“听闻你今天一直在向教宗们索要财物?还售卖自己亲笔签名的赎罪券?”
“那哪能叫索要财物啊,我的殿下。高级点叫上贡,俗气点叫送别礼,我都要走了,您还不让我有点积蓄嘛?”
楚门拿了块餐巾擦了擦嘴角,理很直气也很壮道:“不然我回到中土,只能靠出卖我的色相,来维持生计了,想必到时候殿下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你的色相?想必没有什么人能看得上,只能等着贫民救济了,到时记得向我祈祷,保佑你不被饿死。”
艾拉薇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楚门,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楚门吃撑了的大肚腩,才心情愉悦地给出了自己公正合理的审判。
“呦呵,某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看得上就行了,再不济…”
二五仔楚门刚想说再不济还有深渊妹子呢,结果心头一跳,感觉要是真说出来自己恐怕就要被雷劈的能上桌了,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殿下打算怎么让我回到中土?”
“中土而来那道法旨,其中有一片世界,能承载你回到彼岸,到时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前往中土的京都。”
感情不是艾拉薇儿送我走啊…楚门原来想着两人一块降临中土,借用主天使威名来狐假虎威的计划当场破产,看来她是铁了心送自己一个人回去。
正当楚门郁闷时,却发现艾拉薇儿始终把目光定定地放在自己脸上,倒是有些奇怪:“殿下,我脸上还有油渍吗?”
艾拉薇儿的琥珀眸子颤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低低道:“无非是你要离去,我想多看看罢了。”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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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个小时以后。
灿烂的华光描摹起群山轮廓,地热蒸腾起湖泊,泛起幽幽的水雾,让阳光在其中折射出万物的美好。
天际疏远,四野辽阔,春和景明。
楚门自然又一次来到了圣城外,踩着湿漉漉的草地,看着远处背光的林海,树梢上的连绵积雪早已经消融,化作晶莹的露珠。
一切就像极了上一次楚门送别艾拉薇儿时的场景,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楚门将要离开了。
反倒是离别的时候,沉默才显现出它的力量。
无论是楚门还是艾拉薇儿,都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男人缓缓拿出一道法旨,兀自展开,化作一片虚幻又浩瀚的锦绣山河。
“咳咳,殿下,山水有相逢啊,俺老楚去也!”
楚门倒也不是不想多说,主要是身上带着的东西太多,压的他胸闷。
怀里珍宝大堆,包裹里法器无数,他很是勉强才涨红着脸憋出来一句…
正当他打算就这样鬼鬼祟祟地携款离开时,异变却发生了。
只见艾拉薇儿忽然将手一招,清冷矜贵的脸上也狡黠一笑,一道道光华从楚门的怀里飞出,让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我的祖母绿生命项链,我的翡翠传说指环…殿下,老臣兢兢业业几个月,您连个退休费也不给我!人家大公司还给离职补偿呢。”
楚门叫的撕心裂肺,就差连“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虐待老员工”的词儿都蹦出来了,嚎得那叫一个惨。
“不义之财,当充公~”
艾拉薇儿绣眉微挑,语调上扬,每次看到楚门吃瘪,少女的心情就很是愉悦。
如果说原来楚门是一个即将卷款跑路的贪官,那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拿到联邦绿卡的移民,只能灰溜溜的遣送回国了。
楚门生无可恋,却也不敢再去向这位“正直”的审判天使讨要赃款,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起来。
仔细一想,如今中土才是这个世间最为鼎盛的国度,无论是民生,格局稳固,强者数量的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如此。
这么一想,他更像是下乡后回城的知青…
楚门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好歹自己也算是个圣徒,哪怕在天庭也该有点礼遇吧?生性乐观的他开始畅想着回国后多姿多彩的生活。
而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经由楚门这么一闹,欢快了些许,而他也朝着艾拉薇儿挥了挥手。
灿金发丝的天使也点了点头,在楚门肉疼的眼神里收纳了一堆宝贝。
“唉,钱财乃身外之物…”
就当他要登上法旨时,四周山峦下方的深谷里,突兀地有千百只洁白的鸽子升起,扑棱声连成一片,羽毛在湛蓝的天空上恍若纤长流云。
嘿呦,仪式搞得还挺盛大?殿下有心了……楚门心里泛起喜悦,却又看见那如瀑般流动的白云之外,又有一团乌云从山外浮游而来。
不对,那并非是乌云,而是成片的黑色乌鸦。
“嗯?有点眼熟。”
是她们吗?她们也知道我在今天要走?楚门百思不得其解,但看见那乌鸦和白鸽共舞的画面,倒也格外的感到舒心。
澄澈的蓝天下,连绵的山脉间,亿万白鸽起舞,就连红瞳的黑鸦也在盘旋,在为楚门送行!
也有几只贪心的白鸽黑鸦落到他的脚边与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和脖颈,惹得他有些发痒。
澄澈湛蓝的天空也像是在慢镜头中一般,被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一部古早的电影。
而楚门就在这黑白默剧里,踏入了那锦绣山河中,纵天而去,化作了一颗灿烂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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