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云慕离堡

却说当日清晨,文幼筠起身前往演武场之时,齐云城衙门之内,陈知府正自早起批阅公文,忽闻门外一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须臾而至。

衙役来报,言道廖少宜廖大人遣人送来加急信件。

送信之人,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想来是十万火急之事。

陈知府心中疑惑,连忙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立刻命人去寻白练,有要事相商。

待白练来到书房,陈知府便将信件递给他,说道:“白捕头,你且看看这封信。”

白练接过信件,仔细阅读一番,眉头紧锁,略一沉吟,便起身告辞,径直离开了衙门,朝着飞云堡的方向奔去。

白练在前往飞云堡的路上,正巧遇到柴虏自山上下来。二人匆匆打过招呼,便各自离去。

白练来到飞云堡大门前,护卫弟子见是白练,连忙躬身施礼道:“白捕头。”说罢,便将堡门打开,请白练入内。

白练拱手道:“如此清晨便来叨扰,还望见谅。在下这里有一封紧急信件,需呈于孟少主或文副统领,不知二位可在堡中?”

两名护卫弟子面面相觑,他们所知这会儿孟云慕和文幼筠二人,都还未起身,他们自然不敢贸然前去打扰。

王统领又不在堡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中一名护卫弟子说道:“白捕头不妨前往演武场,梁护卫应该已经在那里晨练了。”

白练拱手道谢,这才走进了飞云堡。

白练来到演武场,只见梁古正自挥汗如雨,勤练武艺。他走到场边,拱手道:“梁少侠,打扰了。”

梁古闻声,停下动作,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回礼道:“白捕头。”他见白练如此清晨便来到飞云堡,想来必是有要事,便问道:“白捕头可是有要事相商?”

白练答道:“正是。在下这里有一封廖大人寄来的信件,需转交于孟少主或文副统领。”说着,他便将信件递给梁古。

梁古接过信件,展开细读。

信上所言,大致是:南门大人的贵重物品,被邪月宗劫掠,廖少宜廖大人正召集江湖豪杰,助他寻回失物。

飞云堡距离安成县较近,且先前曾有捉拿邪月宗妖人之经验,是以希望飞云堡能够派人前往安成县,支援廖大人。

梁古读罢,问道:“白捕头,这南门大人与廖大人,是……”

白练解释道:“他们二人,皆是朝中官员,不常行走江湖。廖大人位居长史,乃南门焕大人之亲信。”

梁古道:“既是如此,我飞云堡自当鼎力相助,只是……”他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白练见状,说道:“梁少侠但说无妨。”

梁古道:“只是近日孟堡主与王统领皆不在堡中,恐需一段时日方能归来。若是此刻再派人手外出,堡内空虚,恐有不妥。”

白练道:“梁少侠的顾虑,在下明白。飞云堡若有难处,也无妨,在下自会修书一封,告知廖大人便是。”

梁古道:“我飞云堡,向来最重江湖道义,岂能坐视不理?白捕头放心,此事我自会禀明孟少主和文副统领,再做定夺。”

白练道:“如此,便有劳梁少侠了。” 他拱手道:“在下便不打扰少侠练功了,告辞。”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离开了飞云堡,白练心中有事,烦闷不已。

这沈府血案方才过去,城外又出现无头尸首,如今又是朝中官员的镖银被劫,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心力交瘁。

衙门里的兄弟们,在城中多方查探,却始终未能查明那四具无头尸首的身份来历,极有可能并非齐云城中居民。

白练离开飞云堡之时,天色尚早,齐云城中,一片静谧,只有少数早起的商贩,已然开始忙碌,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白练步伐稳健地走在街道上,心中暗自思忖:从齐云城到安成县,快马加鞭,也需两日路程。

照信上所言,廖少宜应该已经掌握了劫匪的藏身之处,只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动手围剿,反而要向飞云堡求援?

莫非是那些劫匪,武艺高强,廖少宜手下无人能敌?

他心中疑惑,却也无暇多想,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衙门。

却说文幼筠与孤丹二人,在齐云城用罢午膳,便各自道别。

文幼筠回到了飞云堡,心中却依旧思量着,该如何处理廖少宜求援之事。

先前在飞云堡内等候柴虏之时,梁古曾与她提及此事。

文幼筠心中想法,与梁古一般无二,如今孟堡主和王统领皆不在堡中,若是再派人手外出,只怕堡内空虚,难以应对突发状况。

只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究竟该派何人前去安成县,才最为合适。

文幼筠一路缓步而行,心中思绪万千。不多时,她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朝着她这边走来,正是孟云慕。

孟云慕来到文幼筠面前,说道:“幼筠,方才梁护卫已经将廖少宜廖大人求援之事告知于我,你是如何打算的?”

文幼筠道:“此事我亦想了许久,只是尚未想出妥善之法。慕儿可有何高见?”她心中暗道:若是孟堡主和王大哥在此,这等事情,又何须我二人烦忧?

孟云慕却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去便是。”

文幼筠闻言,心中一惊,道:“慕儿,你一人独去?那安成县,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你一个女儿家,孤身前往,若是路上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况且,那些劫匪,武功路数,我等一概不知,万一他们武艺高强,你岂不是……”

孟云慕道:“幼筠姐姐,你还记得先前你我二人,曾与怜冰阮姑娘一同前往湖州,捉拿邪月宗妖人之事吗?”

文幼筠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

孟云慕道:“那邪月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并无什么绝顶高手。上次你我二人,便能将其拿下,更何况如今?”

文幼筠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我们还有怜冰相助,而且知根知底,方能将其一举拿下。此次却是不同,那信中也未曾提及邪月宗究竟来了多少人,实力如何。”

孟云慕道:“幼筠姐姐不必担忧,那信中不是说了吗?廖大人正在召集江湖豪杰,助他寻回失物。想来我去了之后,也并非孤身一人。况且,如今我的武功,较之先前,已然精进不少。”说着,她还摆了个架势,仿佛要证明自己武艺高强一般。

文幼筠见孟云慕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阻,只是说道:“既是慕儿执意要去,那便去吧。只是我需得留在飞云堡中,无法与你同去,你一人在外,可要多加小心。”

孟云慕闻言,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幼筠姐姐会答应!我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对了,幼筠姐姐用过午膳了吗?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去齐云城中,吃顿好的,也算是为我践行。”

文幼筠道:“方才在城中,我已与孤丹姐姐一同用过午膳了。” 她看着孟云慕,笑着打趣道:“我们的慕儿,真是长大了,竟要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了。”

孟云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幼筠姐姐莫要取笑我。”

文幼筠握住孟云慕的手,眼神之中,满是关切之意,柔声道:“我知道慕儿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这一路之上,山高水远,你一人在外,定要多加小心,莫要以身犯险。”

孟云慕看着文幼筠,笑道:“幼筠姐姐放心,我都听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文幼筠道:“乖。”二女年纪相仿,情同姐妹,此番分别,心中皆有不舍。

孟云慕道:“那我先去收拾行囊了,幼筠姐姐等我好消息。”

文幼筠道:“去吧。”

二女于院中分别,各自回房。

孟云慕回到闺房,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提在手中,便走出了房门。

她刚出门,便见苦斗尺站在不远处,手中端着一个碗,似是在等候她。

苦斗尺见孟云慕出来,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说道:“孟少主,小的特意熬了一碗肉汤,给少主尝尝。”

孟云慕见他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香气扑鼻,便接了过来,道:“谢了。我正好也有些饿了。”说罢,她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苦斗尺得意洋洋地说道:“这肉汤之中,小的还加了些药材,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少主觉得味道如何?”

孟云慕“咕噜咕噜”地将汤喝完,擦了擦嘴,说道:“味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苦斗尺的目光,在孟云慕曼妙的身姿之上,来回游走,眼神轻佻,说道:“小的会的,可不止是熬汤。”

孟云慕将空碗递给苦斗尺,说道:“是吗?那等我回来再说吧,我先走了。”

苦斗尺一愣,问道:“少主这是要去哪里?”

孟云慕道:“安成县。”

苦斗尺道:“去那般远的地方?少主几时回来?”

孟云慕道:“不知。”说罢,便继续往前走去。

苦斗尺连忙将空碗放在一旁,说道:“小的来帮少主提包袱。”说着,他便伸手去抓孟云慕身后的包袱。

孟云慕身形一侧,避开了苦斗尺的手,说道:“你如此殷勤,莫不是又在偷懒?”

苦斗尺连忙说道:“小的不敢。小的辛辛苦苦地做完差事,又特意为少主熬汤,怎会是偷懒?”

孟云慕道:“那便好。”说罢,她便扭着纤腰,继续朝着堡门走去。

苦斗尺不死心,追问道:“少主,小的跟你一起去吧,也好帮你拿些东西。”

孟云慕道:“不必了。你且留在堡中,好好帮严妈做事。”

孟云慕说着,便加快了脚步,更施展了轻功,苦斗尺如何能够追赶得上?

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孟云慕的倩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孟云慕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齐云城衙门。

门前衙役见是孟云慕,正欲上前行礼,却被孟云慕抢先一步,径直走进了衙门。

两名衙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云慕来到内堂,脆声唤道:“陈伯伯。”

陈知府正倚在太师椅上打盹,听到有人唤他,顿时惊醒,连忙起身。

却见一位少女,身着绾红小罗裙,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原是孟云慕,连忙躬身施礼道:“孟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孟云慕道:“陈伯伯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告知陈伯伯,那邪月宗劫镖之事,我已决定前往安成县,助廖大人一臂之力。”

陈知府闻言大喜,道:“孟姑娘侠义心肠,真是我与廖大人的福分!”说罢,他便转身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快去寻白练!”

孟云慕奇道:“陈伯伯寻白捕头,所为何事?”

陈知府解释道:“此去安成县,路途遥远,若是由白捕头与你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况且,白捕头对安成县一带,较为熟悉,可为姑娘引路,带你前去面见廖大人。”

孟云慕心想:陈伯伯考虑得,果然周到。我先前走得匆忙,竟是忘了,我与那廖大人素未谋面,去了安成县,也是人生地不熟。

她说道:“还是陈伯伯想得周全。”

二人等候了片刻,白练便匆匆赶来。他见到孟云慕和陈知府,连忙拱手施礼道:“陈大人,孟少主。”他见孟云慕也在此,心中已然明了。

陈知府对白练说道:“白捕头,你便与孟姑娘一同前往安成县,路上务必照顾好孟姑娘,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白练拱手应道:“是,大人。”

孟云慕笑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我是小孩子吗?本姑娘也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陈知府笑道:“孟姑娘说的是。只是姑娘身份尊贵,我等自然要多加小心,确保姑娘万无一失。”

孟云慕撇了撇嘴,却也不再多言。

于是,孟云慕与白练二人,来到衙门马厩,各自挑选了一匹骏马,翻身上马,朝着城外奔去。

二人策马扬鞭,沿着官道,飞驰了两个时辰。

白练勒马停下,对孟云慕说道:“我们先歇息片刻,再行十来里路,便有一处驿站,我们今晚可在那处落脚,明日再继续赶路。”

孟云慕点头道:“也好,就依白捕头所言。”二人于路旁树荫之下,下马歇息。

孟云慕打开水囊,饮了几口水,又扯了些路边的青草,喂给马匹。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白捕头,那日在城外发现的四具无头尸首,可曾查明他们的身份来历?”

白练摇了摇头,道:“只查到他们并非齐云城中居民,其余一概不知。”

孟云慕道:“这些尸首,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甚是诡异。”

白练道:“齐云城周围,还有些村落,只是我衙门人手不足,难以一一排查。通常若是村中出了事,那些村民,自会来齐云城衙门报官。”

孟云慕道:“可有人来报案?”

白练道:“至今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孟云慕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阳光已然不再如正午那般毒辣,想来从这里赶往驿站,待抵达之时,应该已是傍晚时分。

她看着白练,问道:“白捕头,这廖少宜廖大人,究竟是何人?在何处为官?”

白练答道:“廖大人身居长史之职,想来是替朝中大臣南门焕大人处理文书记录等事宜。”

孟云慕又问道:“那这南门焕,又是何等人物?”

白练道:“我只知道他是朝中重臣,其余的,便不得而知了。”

孟云慕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休息完毕,再次翻身上马。白练在前面带路,二人朝着驿站的方向,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一抹残霞,映照着飞云堡,更显静谧。

文幼筠于闺房之中,修炼内功心法,已然一个时辰。

她缓缓收功,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晶莹剔透。

她下得床榻,纤手轻拭额上汗珠,来到桌边,静静伫立。

她心想道:此刻慕儿,怕是离开齐云城很远了吧?愿她一路平安,顺利抵达安成县。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日风和日丽,树影婆娑。文幼筠沿着堡内青石板小路,信步而行。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为她带来一丝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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