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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支持我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656 2025-03-12 19:08

  ......

  残忆转换之后,塞萨尔眼前一片黑暗,异常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四周,潮湿浑浊的泥土气息夹杂其中,好似要裹挟着这味道浸透皮肤,渗入骨髓中。最初的残忆是礼堂宴席,然后是遇袭的王都,接着又是战场边缘,这次似乎比战场边缘还要遭一些。

  看起来随着残忆推进,整个事情的局面都在变得越来越糟。

  亚尔兰蒂交还给他的一部分记忆摄入心魄,令他久久无法释怀,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在诺伊恩和奥利丹的经历只是做了一场迷梦,他还是亚尔兰蒂捏在手里的玩偶骑士,塞弗拉也还在一次又一次地杀害他。

  若不是狗子正蹲在他旁边,他恐怕真会沉浸到残忆的迷梦中。

  塞萨尔听到自己身侧有呼吸声,离他很近,然后又变成低微的呢喃。他听不出自己众筹群四伍陆壹贰柒⑨四零身侧的人如今是亚尔兰蒂还是米拉瓦,但都有可能。又过了一会儿,他想起老米拉瓦已经完全变成了敌人,以亚尔兰蒂如今的状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蒙蔽对方。

  如果她不能,他在残忆中的处境就会更危险了。

  “我还能蒙蔽老米拉瓦,”亚尔兰蒂的声音虚弱异常,“但蒙蔽不了太久。我们去找到菲瑞尔丝,把过去每个菲瑞尔丝的记忆都交给她,然后我们就去下一个残忆。我亲爱的妹妹,她的记忆累积的越多,她就越能帮到我们的忙。”

  “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塞萨尔问她。

  “索莱尔的箭矢。”她说,“你自己激发了她预留的手段,还在这里明知故问?刚才我以为箭矢会随着残忆转换消失,结果它反而越扎越深了!”

  “那你可得好好记住这滋味,女主。”塞萨尔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戏谑,“多亏了这支箭,你才能知道痛。”

  “我本来应该把年少的米拉瓦也做成玩偶,可现在......”亚尔兰蒂用轻浅低微的声音说,“这男孩又在挣扎了,就像腹中的孩子在踢打我一样......你和索莱尔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拿着她的信物激发了她预留的手段?”

  塞萨尔感觉她声音变得更低了,几乎听不见,于是勉强支起点身,在满是血腥味的泥泞中摸索。他的手碰到了她,先是一缕发丝,然后是脸颊和耳朵。“这是个秘密,女主,”他俯下身,把嘴印在她耳畔,“在你把你的一切秘密交给我之前,我可不会把它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秘密?”

  “先从米拉瓦最在乎的事情开始,如何?我已经给你找回了不少记忆,你总该记起你忘记的事情了吧?”

  “我还是记得不太清楚,不过比先前清晰了一些。”亚尔兰蒂也把嘴巴凑到他耳边,“听好了,塞萨尔,你就当你是那时的米拉瓦,‘——听我说,亲爱的,我要把我们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话告诉你,仔细听好。你现在效忠于诸神殿和他们复兴法兰人的梦想,但你怀有最纯粹的希望,这希望不依托于诸神殿,甚至不依托于索莱尔,只是你自己的希望,对吗?’”

  塞萨尔记起了老米拉瓦在战场宴席上的宣言,也记起了年少的米拉瓦自称的信念,于是伸手挽住她的腰,让她继续说。

  一片深邃的黑暗中,亚尔兰蒂缓了口气,拿他的胸膛当枕头靠了上来。“曾有一个时代,无论是法兰人,库纳人,还是其他曾经存在过后来却又消失的族群,他们都曾在这遍布伤痕的大地上互相扶持,不分彼此。人们听从先行者的指引,在被深渊切碎的一片片土地上迁移,在他们探明的路途上扎下根系,而那些先行者,他们都是主母的孩子。”

  “主母?”他有些诧异,“未长成的真龙吗?是未长成的真龙吗?”

  “安静。”亚尔兰蒂拿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听我说,亲爱的,在那个时代,人们克服了前所未有的苦难。人们终于得到了繁荣,也抚平了几乎所有世界的创伤,只留下最宽阔的一道,也就是如今的庇护深渊。”

  “这我知道。”塞萨尔说,“我希望你说点我没听过的。”

  她轻呼了口气,把中指也按到他嘴唇上,用力压住。

  “但在繁荣终于实现的一刻,”亚尔兰蒂用哀婉的声音说,“各个族群在先行者们的意志下开始分裂,并在分裂中点燃了前所未有的战火。其中有个族群,他们希望自己的种族成为一个人,把所有族民都变成先行者的复制体,而这,就是库纳人最初的起源。智者,他会把所有库纳人都变成他自己。”

  “你确定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塞萨尔秉持着一贯的怀疑论质问她。

  她把整个右手都捂了上来,眼睛也死死盯了过来。

  “而我们法兰人,”亚尔兰蒂用轻柔的声音说,“我们希望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希望每一个人都担负起族群的命运,探索文明的所有可能,现在,诸神殿正在把每个人都变成同样的人,亲爱的。你难道没有留意过那些反复诵读着同一本经文的信徒?”

  “当初是你自己用骗术缔造了诸神殿的起源,现在又是你在放大它们的危害,利用它们教唆法兰人的皇帝?”塞萨尔反问她。

  亚尔兰蒂叹了口气,手也放了下来,看起来当年的玩偶对她大放厥词让她相当不满。“孩子长大之后就会挣脱父母的束缚,”她说,“我也希望诸神殿能像当年一样遵从我的意志,但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还好,我总是能找到新的孩子,给他们点拨,让他们找到方向。”

  “这么说,你确实扮演了米拉瓦渴望的母亲的角色。索莱尔像父亲一样给了他地位、权力和外在世界的知识,留下了一个充满恐怖和权威的阴影,然后你看到他,嗯......”

  “缺爱的小孩,”她说,“我给了他母爱、拥抱、抚慰,内在的理念和追求,不过我给的似乎太多了些。战事接连失利之后,米拉瓦就把我抓的越来越紧了。他把我当成那些理念的根源,紧紧抓住不放,反而在事实上丢掉了它们。”

  “先不论你话术的真假,按你讲述的故事,这个先行者就是库纳人的智者,是奴役了法兰人、杀死了主母、消灭了其他族群,还把你所谓的主母......把她的尸体封存在智者之墓最深处的人?”

  “是的,智者之墓里有我们文明的起源。我一代接着一代继承先祖的记忆......其实我也说不清,但我总是有个方向,一个神话像信念一样横亘在我们每一代人的灵魂里,告诉我们那儿有我们唯一的方向。听了这个故事,你觉得我们的起源会是什么呢,亲爱的?”

  “主母逃出去的一部分残缺意志,主母的某个孩子,或者某个不幸罹难的先行者,”塞萨尔说,“都有可能。”

  “不管怎样,只要抵达智者之墓最深处,我就可以找回这个信念的根源了。难道你不想吗?只要解决这个根源,你就不会害怕自己所爱的人继续承受血脉的诅咒了。我儿时的每一个夜晚都在和我的先祖们交谈,她们完全占据了我的梦,有人憎恨自己的命运,诅咒不绝于耳,有人不满我的态度,一直絮絮叨叨,说我太过轻慢,还有像我母亲这样对我满怀恐惧的。”

  “那是因为你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在居高临下吩咐她做事。”

  “一代代筛选之后的资质越符合要求,意识就觉醒的越早。我母亲是在一岁的时候剥夺了我祖母的先祖记忆,而我是在胎儿时期剥夺了我母亲的先祖记忆,这很奇怪吗?”

  “一岁多的婴孩已经有朦胧的自我意识了,”塞萨尔摇头说,“但胎儿根本没有自我意识,换句话说,你这一代是唯一非人的一代,亚尔兰蒂。有人说你是邪物,这话不完全错,你的血肉都没完全发育成人形,你就已经从诸多先祖的记忆里产生了人格,这种诡异的东西.....”

  “我并不在乎。”她微笑着说,“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存在理所当然,不是吗,亲爱的?总而言之,最后和我关系最好的先祖,正是那位缔造了诸神殿信仰的先知。我知道她是个库纳人,因为我们彼此的记忆完全共存。她说血脉诅咒的秘密在于寻找自己缺失的东西......而你,塞萨尔,你身上有其他人都不具备的秘密,我身上的先祖意志想要得到它。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秘密吗?”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不多的几个人。”塞萨尔说。

  “意思是我还不够资格?”她眉头微蹙,“好吧,那你就先告诉我索莱尔的秘密吧,亲爱的。你和她,你们是什么关系?”

  塞萨尔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我和索莱尔......”

  “别让她知道圣父的秘密!”

  塞萨尔一愣神,看到米拉瓦从这名头发雪白的少女躯壳中挣扎了出来,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几乎垂落到腰,洒遍了他柔软纤细的身子。看起来即使亚尔兰蒂身中箭矢,这男孩要对抗她还是挺勉强。刚喊出这句话,他的气息就虚弱了下来,也顾不上关注自己性征的细节了。

  “我们是要找到她的妹妹菲瑞尔丝,”米拉瓦说,“但不是为了帮她,是为了让深受其害的菲瑞尔丝进一步桎梏她、束缚她。我要把她关在牢笼里,把圣父的箭矢永远都刺进她的心......我、我不能任由她占据我的心和我的灵魂。”

  他说话的声音比亚尔兰蒂还轻,几乎听不到,塞萨尔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勉强听明白。

  “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去智者之墓最深处寻找那个主母的遗体?”塞萨尔说,“你其实可以待在坟墓外面等我的消息,带着亚尔兰蒂做这事太危险了。我觉得索莱尔留下箭矢,一定不是为了......”

  米拉瓦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胸口起伏,额头冒着虚汗,“我要确认我意志的起源。这件事至关重要。你可以支持我吗,老师?就像你支持圣父走过那条漫长的路途,走到那座沦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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