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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利刃、死亡、亲吻、血腥味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825 2025-03-12 19:08

  ......

  阴暗的墓室,满地肿胀的尸体,路上残尸腐烂的很快,但是它们萌芽的更快。

  就塞弗拉所见,生命的循环往复已经加剧到了荒谬的程度。前一刻还不过是一条断臂,稍不注意,已经化作向日葵似的一堆手臂赘生物,前一刻还不过是半枚首级,等切开下一群孽物,首级已经化作结满人头的猩红色树木,仿佛这地方就是猩红之境。

  由于新生的血肉在视野各处不断诞生,塞弗拉和其他人已经断绝了处理身后事的想法,只是一路往前。即使祭司沿途封死一道道石门,也只能把威胁暂时阻隔在后,因为新的血肉仍然会在新的墓道中诞生,诞生的中心点正是这片残忆的发源——亚尔兰蒂和米拉瓦缝合的首级。

  她握了下手中利刃,越过墓室的地面继续往前,刀刃落下之后,死尸又多了十三具,有野兽也有人。似乎是察觉到新生的血肉死的太快,那些藏在其它时间岔路的野兽人已经完全不分立场了。不管是法兰人的残忆还是野兽人的残忆,只要能碰到,它们就都会拽到墓室中。

  由于思想瘟疫的影响,这些东西都无法交流,只是重复着诡异的喃喃自语,对他们这些尚未接受的思想瘟疫的人,也都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事到如今,要不是这些东西总堵路,塞弗拉已经不想去费力屠杀了,带走它们的生命和在森林中劈开拦路的树枝没有区别,除了让人走的慢点毫无意义。

  “你也许是想杀一些不一样的人呢?”阿婕赫打量着她,“你会好奇吗?”她又攥住一只野兽,把它拦腰撕开。

  “我不关心这个。”塞弗拉说,又看了眼扛在阿娅身上的塞萨尔。

  “哈!”阿婕赫还是这么一惊一乍,“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我可是期待的不得了。”

  塞弗拉不这么想,但她没有反驳,只是护着阿娅继续赶向下一个墓道。这处墓室是个广袤的土坑,土壤漆黑松软,四处散落着一些灌木和杂草。走到半途,她发现了几个空荡荡的祭台。吉拉洛说这就是墓室的棺材,有些学派的库纳人会在死后把自己喂给野兽,说是顺应生命的循环往复。这些祭台与其说棺材,不如说是野兽的食槽。

  许多时代以来,库纳人兴起和覆灭的学派、思想多到无法计数,塞弗拉也不想深究。只是,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合眼了,虽然一路劈开血肉质地的挡道树枝费不了什么劲,但她还是有些烦躁。人很久没合眼就会意识不清醒,倘若始终无法安眠,还会很烦躁。

  她知道他们就要抵达终点了,但能看到终点的路途,其实才是最远的一段路途。她还清醒的时候吉拉洛就说要到终点了,现在她已经意识都不清醒了,吉拉洛还是说他们就要到终点了。除了路越赶越长、残忆中钻出的孽物越来越多、路况也越来越糟糕之外,她可以说是什么体会都没有。

  而且,塞弗拉自己都已经感到了疲倦,阿娅就更不必说了。虽然疲倦不会影响她切开挡路的树枝,也不会影响阿娅扛着这个睡死过去的家伙一路走,但他们总不能在赶到终点的一刻再睡一觉补充精力。

  真这么走下去,难道他们要以最半死不活的样子面对阴影中的未知?

  黑暗中逐渐升起了铁靴践踏砖石泥土的声音,响起了武器和马具的碰撞声,还响起了法兰人古语的咒骂和交流声,从几乎无法辨别到清晰得如在耳畔。塞弗拉有些吃惊,因为走出这间墓室的一刻,她就看到火把照亮了黑暗的长廊,也映出了一群黑甲的骑士。

  古老?的确古老,这些都是法兰帝国尚且存在时骑士们的盔甲造型,但也不古老,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古老的气息,仿佛就活在塞弗拉所在的一刻。一整支队伍的古代法兰人骑士连成一条线,正在开拓智者之墓的墓室,仿佛漂浮在黑暗中的游鱼。更后方还有更具威严和权势的骑士长正在督战,奔赴他们想要前往的方向。

  塞弗拉皱起眉,走进了一看才发现这支队伍有些模糊,影影绰绰,有时像是真的,有时却不像是真的。大部分骑士都对她忽视不见,仿佛她并不存在,唯有一名格外高大的人在马匹上朝她弯下腰,瘦削的侧脸上布满阴影。

  两人对视片刻,对方似乎在揣摩她的存在。

  “你是将来的生灵.......”他沉声说,“我竟然能看到你,真是不可思议。你可知道,你的存在刻满了这片墓地,写遍了几乎每一条时间岔路,甚至反过来影响了我所在的往昔时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塞弗拉说,“你是谁?”

  “快死的老米拉瓦。”法兰皇帝叹气说,“我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待我把它们都做过一遍,我就去圣父的城市寻找我自己的坟墓。”

  现在和往昔,两个时代在智者之墓中重合了?不,看起来并非完全重合,只是特别近,近得可怕。然而时间迷宫的岔路无穷无尽,是有什么东西把这两条路联系了起来吗?塞弗拉看向吉拉洛包袱里的缝合首级。

  她觉得自己猜出老米拉瓦的来意了,只不过,这些事情不该由她考虑。“我的存在刻满了这个墓地是什么意思?”她追问说。

  “别担心,只是你走过的路很长而已。”老米拉瓦又直起腰来,握住马匹缰绳,“智者之墓本就扑朔迷离,发生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值得惊惶。”

  众筹群肆伍陆壹②⑦九肆零“就当如此吧......”塞弗拉说。

  “你没发现吗?”面孔瘦削的米拉瓦说,“在你身边有一团飘渺的雾气和你关系匪浅。那边可是你的同路人?我看不见它,不过我觉得,它一定是藏了些非同一般的东西。”

  塞弗拉侧脸看向阿婕赫,不得不说,这家伙脸上的微笑有些危险。“你能看见他吗?”她问阿婕赫。

  阿婕赫并不在意。“一些若隐若现的影子罢了,前一个时代遗留的残渣。”她说,“你看够了吗?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你有从残忆里带出什么东西吗?”

  “残忆?带出什么东西?”阿婕赫脑袋一歪,“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塞弗拉,我还没想好怎么找你开口,你先找上我了?”

  “是麻烦的东西吗?”

  她笑了,“你问我这个?这问题你自己不能回答吗?”

  塞弗拉瞪着她:“你不会带走不麻烦的东西,阿婕赫。”

  “知道了就让开。”阿婕赫一脸微笑。

  “把那东西拿出来,”塞弗拉对她说,“我要知道那是什么。”

  “你多少有些急迫了。”她笑得越发灿烂了,“不过很好,我也很急迫。如果塞萨尔在这儿,他说不定会用些奇妙的话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我不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

  “别在这喋喋不休了,我只是想看看。”

  “巧了,我也只是想让你看看。”

  “你遇见任何事都要渲染出一些了不得的情绪吗?每次你都说大事要发生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

  阿婕赫听了也并不在意,只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心用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哪儿的宫廷供应的甜食。这家伙经常从不知道哪的餐桌拿一些东西揣进衣袋子里,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扔着。只是这东西......真和她关系不浅?

  塞弗拉扯开纸张,看到一块血红色的珠子,就像块红宝石,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血腥味。

  “从塞萨尔那儿拿过来的小纪念品,也许可以缓解疲乏。”阿婕赫说,“要试试吗?”

  “你这发言实在让人怀疑。”塞弗拉说。

  阿婕赫抬高声音:“就因为我引导你的兄长杀害了自己的父亲?你还真是记仇啊,难道不是穆萨里自己心怀仇恨,想要找出一条面对自己内心的路?我从不诱导任何人,只是叫他们自己面对自己而已。”

  她啧了一声,攥着皱成一团的纸一抛,把血珠子径直丢进了嘴。她不喜欢血腥味,或者说只觉得寡淡无味,不过,这东西要甜一些,不知是因为掺了糖,还是因为塞萨尔灵魂中那缕真龙之息。

  阿婕赫端详了她一阵,“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东西直接扔了。”

  “我很疲乏,我不想再为了这种事和你争吵。”塞弗拉咬碎这团血,感觉它在自己口中逐渐化开,“另外,如果这东西真能......”

  看到她不说话了,阿婕赫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如果什么?”

  交错的路途,可能性的世界,飘动着汇聚又四散的分岔路,破碎的记忆帷幕在她眼前闪过,——穿透胸腔的利刃、砍下头颅的利刃、切下四肢的利刃、死亡、亲吻、血腥味,循环往复的时间迷宫,永恒的、无穷无尽的分岔路。

  渴念,而且是异常清晰、明确的渴念。

  塞弗拉浅呼了口气,用力握住那缕古老的记忆扔到一旁,然后深呼吸,体会着错综复杂的感觉和味道。

  不,不对,这些沉浸在疯狂里的往昔追不上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真不错,看起来你很满意。”阿婕赫打量着她,“不过似乎也不那么满意,怎么,一个还嫌不够?时间的分岔路里还有很多很多糖果,我可以挨个找出来喂你吃。”

  “这不是可以随便吃的东西,”塞弗拉终于说,“特别你还舔过一次。你知道它承载了什么。”

  “沾上了我的口水还真是抱歉。”她咧咧嘴说,“不过,要是不确定它究竟承载了什么,我就没法拿它来给你拨开迷雾了。通往过去的迷雾也是迷雾,你不觉得吗?”

  “往事不可追。”她说,“该过去的就要让它过去。”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阿婕赫的嘴巴咧得更开了,“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你说是吗,菲瑞尔丝的仆人?”

  塞弗拉又看了眼阿娅肩上的塞萨尔,然后闭上眼睛,压下从她心底涌起的诸多血腥念头。“你太悲观了。”她说,“你......”

  “这不叫悲观,我一直都很清醒,而我担心的是你把逃避当成乐观的表现。或者说是希望?希望可不适合我们这种人,塞弗拉,你最好是认命,凡是跟我们俩沾上关系的东西还有完好的吗?你曾经拥有过的,又有哪一个没有化作尘埃?要不是我们亲爱的主宰者最后牺牲了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两个残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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