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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古老的记忆和知识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765 2025-03-12 19:08

  塞萨尔看到了真龙眼中漫出的光,湛蓝色,幽暗而深邃。随着封印破碎,随着真龙的力量给米拉瓦和蛇行者汲取并撕碎了大半,它的记忆已经失去表皮,仿佛果核显现,从它的眼眸中渗透而出。

  光芒从真龙呼出的白霜中漫出,就像在薄雾中闪烁,视之令人心醉神迷。那光无形无亦质,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一股仿佛蕴含着真知的诱惑力吸引着他,令他感到渴望。他想将其紧紧握住,甚至是张口吃下。

  若说坟墓的封印是表皮,真龙的血肉是果实,这份真知记忆就是潜藏在最深处的果核。对于争夺果实的蛇行者始祖和老皇帝,它看起来微弱且渺小,不值得在乎,但对塞萨尔、对亚尔兰蒂、对远在穹顶最高处的血骨,果核其实比它的果实更加诱人,它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塞萨尔勉强维持理智,一步步靠近的同时,也压抑着自己将其吞下的愿望。渴念正在加剧,他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渗出了唾液,手爪蠢蠢欲动,心脏也跳得厉害。他伸手探向那片微光,感觉就像把手伸进冰川深处,握住了一块轻薄的碎片。

  这份真知记忆不仅不沉重,反而轻得如同羽毛,似乎张口一吹就会飞到远方。

  看到塞萨尔只是拿了块果核,老皇帝和蛇行者始祖没有更激烈的反应,反而显得事态稍有缓和,血骨倒是发出了吼声。那声音并非是野兽狂暴的吼声,而是哲人怒喝的声音,多种复杂的情绪在食尸者脸上混杂在一起,远远超出了它面部肌肉所能表达的范畴,因此显得丑陋而诡异。

  这不是食尸者能够表达的面部表情。

  虽然老皇帝和蛇行者始祖稍有缓和,但它们的作为已经撕裂了封印,紧接着就是撕裂真龙的血肉了。它冰封的身体正沿着两股巨力的撕扯从中断开,两条翅膀也给拽得笔直,俨然一个凄惨的布娃娃。两个贪婪的家伙正抓着布娃娃不放,各自都想拿到自己的一份。

  此刻,它右侧身体正往蛇行者始祖的方向撕裂,左侧身体正往老皇帝的方向撕裂。年少的米拉瓦尚未带着真龙的意识赶到这边,为古代先知取得一份性命和存在,这两位就打算撕碎遗产各自拿走最大的一份了。

  “切下龙首!”塞萨尔对青蛇低吼,自己把朦胧闪光的果核咬在齿间,竭力不吞下去,两条狼爪则紧紧抓住龙首不放,“你来把它切下来,偷拿了多少都没关系,但我们要把龙首扔给米拉瓦,听到了吗?立刻开始行动!”

  “尽管吩咐,我的主人。”青蛇口中咝咝作响,取出封着亚尔兰蒂的长剑就往龙的颈部刺了下去。想到她可以趁乱拿取自己的一份,她脸上不仅丧失了恐惧,还挂上了诡异的亢奋,看来她这支族裔多少都沾着点非人的精神状况。

  起初,蛇行者始祖和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它们下意识就以为,一把利刃切下真龙首级是痴心妄想。然而一个呼吸的时间后,这剑竟如切开油脂般剖开了真龙的鳞片,把它磨盘似的脖子也切开了一半。

  扎武隆弄了把可以轻松切开同族血肉的利刃。

  这行为一下子激怒了在场的争夺者。真龙残躯如同一个巨大的船只铁锚,忽然加速坠向地面,塞萨尔用前爪抓紧了龙的表皮,后半个身子却完全掀起,化身为人的青蛇也和阿娅一起腾空而起,要被抛向远方。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高塔崩塌,真龙残躯砸落地面,使得飓风席卷,把尘埃和碎石都吹向四面八方。封印的符文环受到冲击,陷入了更可怕的失序,如同一场混乱的金属风暴到处穿梭,所有的符文都在随机运动,不断地破碎、相撞、崩解、摧毁沿途中的一切。除了他们所在的最内环还算完好,整座黑山都被风暴撕裂,变得像是一座千疮百孔的蜂巢。

  青蛇好不容易带着阿娅飘了回来,塞萨尔也不管她满口白霜偷吃了真龙血肉,就要她继续干活。待到争夺者再次把真龙残躯抬升、撕裂,青蛇已经切开了龙首。只是,它后脑的部位有个豁口,龙脑也缺了一大块,剑伤清晰可见。

  “跟你学的。”她舔了舔嘴角,捏了下自己像吞掉巨物一样涨起来的咽喉,把一块柔软的物质用力咽了下去。

  塞萨尔自然明白,这家伙是听了他当初的威胁,然后就对开颅吃脑产生了微妙的兴致。这条青蛇看起来外表成熟,意识和人格却不尽然。她只是在时间迷宫里待了太久,掌握了太多隐秘知识,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而已。关于社会行为这一层面,她仍然在亦步亦趋地模仿和学习。

  眼看蛇行者们再次把金属长矛对准了他,塞萨尔也不想管太多,咬住龙首就往上抬起,正对着蛇行者们投下长矛的方向,感觉正好——在扔出去之前还可以当一回盾牌。他一直都擅长利用环境中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然而蛇行者们的动作放缓了,一条背生羽翼的蛇龙从天而降,带着它子嗣献出的生命力冲破了失序的金属风暴。一个肌肉虬饥的老皇帝也覆盖着龙鳞踏碎地面,一步就跃过近百米远,先是撞碎了一连串符文,接着又是一步跃出,眼看要直接踏在他身上。

  塞萨尔面不改色地咬住龙首,扭转颈部,奋力把它抛出,正迎着年少的米拉瓦赶来的方向砸了过去。他也不管他能不能接住,就带着背上的人和蛇往外飞跃。

  下一刻,他背后的真龙残躯已经撕成两半,右侧的无首残躯被蛇行者始祖飞扑着带到百米开外,用两只龙爪牢牢抓紧。接着它就扯断了龙翼,撕咬起来。左侧的无首残躯被老米拉瓦踏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带着弯折的龙骨陷入满目疮痍的碎石地中。他一边沐浴鲜血,一边对着塞萨尔发出高声吼叫,其中还蕴含着龙类的吼声。

  真是个惨绝人寰的场面,宛如鬣狗分食。虽然塞萨尔也是其中一条鬣狗,但他还是不禁想到,——和真正长大陷入永恒的静止相比,究竟是哪个结局更好些呢?

  既然已经把龙首扔给了米拉瓦,还拿到了古老的知识和记忆,塞萨尔也不想管更多事,更不想在这地方停留片刻。他把记忆之光含得更紧,死死抵在他的上颚处,打算带回去拿给戴安娜研究。

  要他接受这团带着诱惑力的记忆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已经知道、也见证过大多记忆人格交替运作的场面了。他和塞弗拉还算是一个人,可以融洽相处,血骨和吉拉洛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在多个意识的交替下完全丧失了主体。

  亚尔兰蒂一边高呼着残余的骑士组成阵线,一边行使法术,勉力对抗血骨。她呼唤塞萨尔尽快接近,要用法术带着他们逃生。年少的米拉瓦也迅速追上了他的步伐。那枚龙首已经消失了,但他背后真龙的虚影已经拥有了部分实体,展开修长的双翼掀起了气浪,看起来倒是有股摄人心魄的美。

  “我的血脉,我的学派,——我在这座坟墓的命运就要终结了。”亚尔兰蒂往他这边飘了过来,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追溯到叶斯特伦学派的根源,那些最伟大的知识就在这里,就在你口中,亲爱的。比起血肉,它们才是最重要的。”她伸出手,伸向塞萨尔,似乎想抚摸他的下颌,“让我看看那些光——”

  忽然出现的光把亚尔兰蒂掀飞了,但看起来不是亚尔兰蒂想要的那种光。这家伙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只是伸手靠近,就见一道拳头闪过,令其腾空而起。和当时稳住了身姿的青蛇相比,这家伙才是被抛飞到黑山的山岩处,顶着防护法咒撞到岩壁表面发出一声巨响,落下满地山石。

  塞萨尔往头顶一看,竟看到阿娅双目闪烁着强光站了起来。那光璀璨耀眼,如同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从她眼眸中迸射而出,遮蔽了一切,毫无疑问,就是吉拉洛一直以来培养哑女时教导的库纳人武艺。

  然而阿娅看起来没有神智,那么,她为什么站了起来?思索间,塞萨尔上颚蠕动了下,——为了防止不该取回记忆的存在取回记忆?

  这也是个响应式的法咒?

  “不要以为你能阻止我,老东西,你已经快死了,这点小手段做不了任何事!”亚尔兰蒂发出了厉声高叫,塞萨尔回首望向扎武隆的剑,发现这剑是握在青蛇手中。但是,她不仅没法靠长剑压制亚尔兰蒂,还得用力抓紧它,对它低声诵咒压制它。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正在拉拽扎武隆的长剑,要让它投入亚尔兰蒂自己的双手。如果让剑也落入亚尔兰蒂手中,他就完全失去对这家伙的限制了。

  这家伙装作有人拿着剑就无法反抗,其实并非如此。

  塞萨尔也只能舔了下嘴角。“很好,”他说,“我已经对你现出原形不感到奇怪了,亚尔兰蒂,但是,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是这个紧要的关头?”

  “你以为我真要把自己交到你手上,交给我叛逆的后代去研究观察,就像解剖一个凡人奴隶?”亚尔兰蒂往上漂浮,直至血骨给她让开了一个身位,“比起你空洞无谓的话术,思想瘟疫的图景高明了何止一个层次?”

  她在微笑,确实是种邪性而诡异的微笑,比起他背后这条不擅长做表情的青蛇还要更诡异一些。“我也曾和米拉瓦一起坐在火堆旁讨论哲思,也曾和他在无助中互相扶持,也有过互相威胁、互相援手,有过数不清的争吵与和解、理解与认同。最危险的时候我的命落在他手上,他的命也落在我手上。我们一路探索世界,直至这片土地的最边缘处,然后又折返回来。这些经历不比你我这段时间的虚与委蛇更长久、更复杂?但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这一切对她毫无意义。她从十多代先祖的人格和记忆中诞生,她是完全的邪物。

  “就算如此,你还是找到了只属于你自己的出路。”塞萨尔手爪抓紧地面,“说到底,你和老米拉瓦都对思想瘟疫献上了忠诚,只是一个站的和野兽更近,一个站的和先民更近。论起邪性,连野兽人都比不上你,论起傲慢,我们的老皇帝也和库纳人不相上下......”

  “把真龙的记忆和知识都留下来。”亚尔兰蒂再次对他伸出手,整个山体都泛起了寒意,“我可以让你回去和你的爱人团聚,塞萨尔,但是,不该拿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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