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番外·盒子里的秘密
将盒子接过来,小心翼翼擦拭掉上面沉积许久的灰尘,沈南初总算是看清了盒子的原貌。
是个十分古朴的木头匣子,边上还扣了把小锁。
这个匣子沈南初不陌生,是他哥哥的东西,她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哥哥似乎特别宝贝它,甚至再某次她好奇想打开它时,第一次对她发火。
说发火好像也并不十分准确,他并没有责骂她,只是音量比平时大了些,现在想来,那似乎更接近于惊慌和恐惧。
而在那次之后,沈南初便再没见过这个盒子。
没想到,今天竟被这两个小鬼翻了出来。
看到父亲也望了过来,她下意识问:“爸,要打开看看吗?”
以哥哥对这个盒子的保护程度来说,沈南初隐隐感觉,这里面会有当年的真相。
本以为以父亲这些年的执念,他会同意这个提议,然而没想到,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竟摇了摇头。
“算了…”沈父走过来,抬手轻轻抚过盒子表面,声音低得仿佛叹息:“这么多年,也该让它过去了,我就不看了,你自己处理就好。”
…
洗完澡,将两个小鬼哄睡着,陆时砚回到卧室,就看到沈南初正趴在梳妆台前,盯着那木匣子看。
她已经这么盯着好几天。
木匣上的那把金色小锁头,还在尽职尽责地守护着主人的秘密,然而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完整打开它。
肩上忽然一沉,一道温柔地嗓音帮她说出了心声:“打开吧。”
沈南初转头,对上陆时砚澄澈温和的目光。
“无论里面是什么,总要面对。”他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那你帮我开。”她咬住唇,把木匣子递给他。
陆时砚找来工具将那只锁头撬开,又把匣子放到她面前,正要走,却被一只小手扯住。
“你陪我一起。”
她既这么说,他自然不会推辞,倾身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放到了自己膝盖上。
沈南初坐在他怀里,全身都被他的体温包裹,终于将匣子缓缓打开。
里面只有一条红绳编织的手链和一本日记。
她把手链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看。
因为保存得好,这条手链几乎没有褪色,从粗糙的节环上,能看得出是个新手制作。
“这是我送给哥哥的。”沈南初有些惊讶:“他就戴过一阵…我还以为丢掉了,没想到居然收在了这里。”
有段时间班上的女孩很流行编这种手链,她当时便跟风做了一条,后来便当礼物送给了哥哥。
东西很粗糙,但他总说自己很喜欢,也一直戴在手上,沈南初却觉得他只是不想扫她面子,因为再后来,她就再没见他戴过,没想到竟一直保存在这个盒子里。
“也许…他是不想把它弄脏了?”陆时砚猜测。
毕竟这种绳子编的手链,长期戴手上确实很容易会弄脏或坏掉。
“…也许吧。”沈南初不太确定,放下手链便去拿那本日记。
她觉得这里面或许会有答案。
翻开日记,便看到一整页苍劲的字迹。
他们从小一起学书法,她却没有哥哥的耐心和毅力,书法课经常偷懒,好多作业都是他帮她做的。
所以,她的哥哥练出了一手好字,而她没有。
日记是从2010年开始的,那会儿他们还在同一所学校上中学。
前半段并没有特别的内容,大多都在写他日常的学习和生活,若说有哪里特别,就是日记里写了很多他们两的日常,有些沈南初甚至都没有记忆,竟也被他记在了日记里。
“原来有段时间他总拉我走另一条路,是因为他们班上有个男生打算在我回家常走的那条路上堵我我表白…”沈南初震惊。
那会儿要多走许多路才能到家,她不太乐意,还跟他堵了会儿气。
“…那大舅哥做得挺对的。”陆时砚搂着她,下巴颏搁在她的肩膀上,低低说了句:“早恋不好。”
沈南初鼓着嘴瞥了他一眼,没吱声,只把日记又往后翻,很快找到了她送哥哥手链的那一页。
哥哥确实很开心,毕竟是她亲手做的,他自觉意义不同。
“我会一直戴着它的。”他在日记里写到。
沈南初感觉疑惑,哥哥一向都是说到做到,他既然说会一直戴着,为什么后来又不戴了?
她想找到答案,但在往后几页,日记却开始出现缺失。
一开始只是偶尔一两天,后来便是隔了许久之后偶尔才再出现内容。
而且再没有关于她的事,记录的也不再是日常,而是很多看不懂的话。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完全控制不住…”
“我又干了那种事,对不起…”
沈南初眉头皱起,她完全看不懂这日记上写的究竟是指什么。
回想过去,她的哥哥始终是那样的优秀懂事,老师同学都喜欢他,他也根本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更没有随意欺负别人…那这强烈的负罪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没有违法乱纪,那就有可能…是某件触犯他道德观,被他严重抵触的事情。”
违背道德,能让一个男人产生强烈的负罪感…陆时砚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记得他那时候没有谈恋爱的,也没有遇到叶桐…”沈南初仔细回想。
“那有可能是暗恋。”那个年纪的正是少年的性成熟期,暗恋一个女孩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负罪感强烈到这种程度的,很可能是:“他暗恋的对象,对他而言,是违背道德的存在…”
陆时砚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他似乎抓住了那个念头,垂眼盯着盒子里的那条手链。
“可我那会儿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啊。”沈南初还是想不通,她完全想不出能有哪个对象能让自己的哥哥产生那样的负罪感:“难道是…学校里的老师?”
“…也许吧。”陆时砚往她颈侧蹭了蹭,搂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日记再往后,沈南初看到了很简短的一篇日记。
“体育课时,在操场遇到一个女孩。她跟她好像,尤其是她转过四分之一侧脸朝我看过来时,那样子几乎跟她一模一样。”
“这是叶桐。”沈南初跟陆时砚解释:“哥哥和叶桐就是在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遇到的。”
陆时砚低低应了一声,注意力却并不在这。
他发现这篇日记的后半段,南初的哥哥再没有称呼过南初的名字或小名,而是用“她”来代替。
一个很平常的代词,在这本日记里却有种生疏却暧昧的异常感,让他很不适。
而日记里关于叶桐的所有内容,都是在和“她”做比较。
叶桐说话没有她温软,叶桐的眼睛没她的大,叶桐的脾气没她好…
陆时砚承认日记里说的都对,但他还是很不舒服,一种被人觊觎所有物的不快急涌上来。
他强忍着不适,陪她看完了日记。
日记结束得猝不及防,停留的最后一个日期下写的却是一句:
“对不起妈妈,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沈南初皱着眉,继续往后翻,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篇很简短的遗书:
“对不起爸妈南南,请不要为我的选择难过,我只是终于可以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