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和送行的贺国正、李润民、李多才、顾金声等同志握手,然后上了中国民航一架波音707专机,中央局委员谢伟俊、方罗夫、总后部长李新喜、外交部常务副部长黄佩寰等同志紧随其后。
这一次随同谷雨出访的同志总共有三十多人,大家陆续进入,等陪同同志相继坐定,波音707缓缓滑动,随着飞机的不断加速,飞机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送行同志的眼中。
就在1965年1月24日,嘴上叼着粗支的雪茄,带着顶礼帽,一身款制的燕尾西服和大肚腩的丘吉尔因中风而离世,作为二战四巨头仅存的一个,谷雨决定亲自出席丘吉尔的葬礼。
对这位亲自送葬大英帝国的人,谷雨的看法很复杂,这是一个傲慢的帝国主义者,一辈子干得都不是人事,但与此同时,谷雨也不得不承认,丘吉尔这个小毛驴很好的完成了大英帝国的收缩,以一个较为体面的方式完成了大英帝国的落幕。
“英国人给丘吉尔办国葬是应该的,丘吉尔让大英帝国和平收场,统治阶级的财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全,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谷雨掰着手指说道,“自地理大发现以来,人类出现了不少帝国,奥斯曼、奥匈帝国、西班牙、荷兰、德意志、日本,这六家的下场都比较惨烈;法国自拿破仑帝国之后,混乱不断,整整憋屈了150年,现在才在戴高乐的领导下,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但是不是回光返照,还真说不准;还有俄国人……”
谢伟俊接过来说道,“要说起来,俄国人过渡的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新喜是军人,他哼了一声,“俄国每一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是周边国家的噩梦,若我们还是四分五裂,我们长城以北的领土估计都危险!”
“不是估计,是肯定!”黄佩寰也不喜欢俄国人,“虽然中俄两国关系看起来不错,但俄国人这些年的小动作实在太多,朝鲜、南越每一次出事都和他们有关系,美国人折腾我还可以理解,苏俄也折腾,我就不明白了,把我们周边搞乱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弱一点,对他们就是最大的好处!”谷雨笑着说道,“沙俄本来已经四分五裂了,只是列宁同志能力太强,他逆天改命,紧接着又出了钢铁同志这个新沙皇,手段极其了得,让沙俄帝国换了一个马甲,变成了红色帝国,并且雄霸半个欧洲,达到了巅峰,不过这个红色帝国现在再一次进入到了十字路口!”
方罗夫同志听到这里,想了想说道,“苏俄现在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但他们的家底太厚了!”
“有的时候家底太厚反而是问题,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好东西,可管家们却只能拿着低廉的工资,退休之后,不仅大别墅、小汽车没了,日常生活甚至连普通工人都不如,你们觉得管家们会乐意吗?这个问题解决不好,苏俄迟早要出大乱子!”
说到这里,谷雨看向方罗夫,“这个问题,我们也只能说有意识的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抚,但人的贪念是无穷的,哪一天压制不住了,周期率就发作了!
过去我们一直幻想在生产关系上做调节,在这件事上,老李最积极,但生产力不提上来,作用很有限不说,还容易被下面的人唱歪了调子!
我们有着漫长的封建史,封建遗毒格外多,这些人除了往上爬,眼里根本没有老百姓,革命时期,我们讲奉献,有些干部就极端化,天天唱高调,搞道德绑架,有一点意见,就把人肃反了。
建设时期,我们讲经济发展,这些人同样搞极端化,你讲GNP,我就搞奴工,邓康同志看到的东西,全国有多少,数都数不清楚。
同志们,任何制度都要人执行,干部素质不行,我们在生产关系上搞得越精细,越容易出乱子,现在呀,我也看透了,生产关系的调整一定要谨慎,要集中精力发展生产力,同时做好教育,并做好兜底,其他事情慢慢来,急不得,如此就算有一些乱子,也能扛得过去!”
众人沉默,黄佩寰同志想了想说道,“要说起来,我们才算是真正过渡得不错,不仅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也解决了内部大部分问题,现在搞历史的同志们都说,与历史上各个朝代相比,我们目前的影响力达到了巅峰!”
“这是拍马屁,我们离巅峰还早!”谷雨非常干脆的回道,“我们的影响力确实增加了不少,但那更多的是技术的进步,若是没有核武器,我们海外几个省很难保得住。
当初罗斯福和丘吉尔就是这个心思,不过他们人算不如天算,根本想不到核武器的出现,让各大国投鼠忌器,不管轻易发动针对对方的战争,这就给了我们时间,我们搞出核武器之后,他们想硬来也就不行了。
而金声同志在昆仑省也做得很果决,抓住了难得的时间节点,要说起来,我当时还有些犹豫,只是看到了金声的做法后,才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我们要大力发展中远程航空,哪怕亏本也要用飞机串联几个海外省,只要这件事做好了,未来就比较稳了,虽然不可避免有一些麻烦,但还是扛得住的!”
说到这里,谷雨晃晃脑袋,表明了意图,“你们都是负责某一方面工作的同志,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多一个心眼,对内对外都是如此,不要太实诚;当然了,我们也不要学英国人那一套搅屎棍的做法,做事光有术是不行的,道比术更重要!
很多人说我做事,有术无道,少道,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前些年我们的本钱太少,我只有那么一点筹码,必须争取利益最大化,长远什么的考虑确实不多。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家底厚实了不少,外交上就要更大气一些,我也试图做一些转变,但谁让我在外交上的名声不太好呢,有些事情不太好做!
还有一条要格外记住,我们本身不完美,不要想着打造完美无缺的形象,一个有血有肉有缺陷的人才更能被人接受,就算过去有些争议,但只要他积极改变,外面世界也是接受的!
要论怎么打造形象,英国人就是模范,英国鬼子做了那么多坏事,但英国的国际形象并不差,这是为什么?要好好学学!”
谷雨这番话除了他所说的种种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他不仅夸奖了顾金声一番,说顾金声比他果断,还对一些人质疑顾金声国际形象不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名声不好不要紧,只要很好的塑造形象,外面也能接受,这事实上,就是表明他对顾金声的坚定支持!
这一次随行的几人,谢伟俊算是谷雨和李润石都能接受的同志,方罗夫则是李润石和吴冠生都能接受的同志,李新喜是红三出来的同志,黄佩寰又是红五出身的同志,他们代表着党内南方系的主流,谷雨带他们出去,跟他们这般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要在接班人问题上给我搞幺蛾子!
除了没有点名道姓,该说的都说了,这几位同志自然不能和他对着干,陆续表态了一番,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谷雨不可能清楚,他甚至也不需要清楚,他要的是服从,在接班人安排这个原则问题上,他不允许任何人讨价还价。
谷雨的飞机一路向西,经巴基斯坦、伊朗,然后降落在多哈机场,天方一把手高赞兴等同志到机场迎接,下飞机后,谷雨也没闲着,听取了天方省的工作汇报。
目前天方省的石油产量增长飞速,而且这还仅仅是陆上油田,海上油田虽然还没有开发,但种种迹象表明,海上油田的潜力无比巨大,甚至要超过陆上油田。
除了石油以外,天方省的天然气储量也有不少,目前这些天然气主要通过输气管路用于天方省的使用,但还是有不少剩余,所以中国在天方省搞了一个液化天然气的合成氨工厂,以消耗多余的液化天然气,其所得化肥既可以出口,也可以运到昆仑省。
谷雨当然清楚,要想发展清洁能源,必须重视LNG的发展,中国虽然很关注,也做了一些不少投入,但并没有大举开发,因为LNG船的难度相当大。
虽然用船运输深冷的LNG安全横渡大洋的技术经济可行性已经得到验证,但要成为商业化运输还有许多工程问题,如船舶设计、建造和操作等,尤其是选择合适的液化天然气储罐的形状和结构,以最经济的方法利用航行中蒸发出的天然气,以及储罐绝热能保证罐中液化天然气维持极低温度的需要。
虽然软木被证实是一种有效的绝热材料,但各国都在研究开发更廉价的储罐绝热材料,这一切都比较困难,所以中国的办法也是两条腿走路,一边自己开发,一边与代表世界先进水平的康奇国际甲烷公司合作。
目前相关合约备忘录已经签署,中英两国将在天方省建设一个LNG厂,并在英国制造一艘LNG船,这艘船和世界最早两艘投入商业应用的“甲烷公主号”和“甲烷前进号”比较类似,每艘约装载致冷状态下的12000吨LNG天然气。
不过这艘船建造成本会很高,按照英国人的报价,竟然每艘需800万英磅,而且其运输设计航速仅仅只有17节,所以中方非常不乐意,觉得英国人要价太狠,而且英国人也不愿意提供技术转让,花两千多万美元只制造这样一艘船,什么时候回收成本都不知道,还没有技术转让,太不划算了。
谷雨对英国人的胃口也非常不爽,他选择等待,也就在今年,法国人也开始制造LNG船,用于阿尔及利亚天然气的运输,有了竞争之后,英国人的报价下来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中方也不着急,更想让英国人提供更多的技术,不过英国人显然不乐意,双方目前僵持不下。
谷雨指示一边和英国人谈,一边和法国人谈,千万不要着急,他接着问起了海上油田开发,这些年,随着与美苏英法等国石油公司合作的加深,中国海上石油勘探和开发的能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相比于LNG船相关合作的麻烦,海上石油合作的种种麻烦要小一些,所以五五期间,中石油已经计划启动天方省海上油田的开发。
不过随着天方油田价值越来越大,中国自然不得不加强对天方地区的管控,此时中国海军力量并不强,不过周边国家也没有和中国关系不好的,他也没必要增加海军,他也不准备增加空军,但为以防万一,机场肯定要修,而且要大修。
谷雨一直试图将多哈经营成世界顶级空港和中东自由港,这些年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一批不太适应阿拉伯国家生活的欧美金融机构和工作人员已经搬到了多哈,多哈的宾馆酒店和各种旅游设施也慢慢多了起来,多哈空港的规模也迅速扩大,但还不够,五五期间,多哈机场的新一轮扩建。
虽然国际民航业大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但谷雨这么修多哈机场,还是有一些同志不太认可,觉得投入太大,不划算,未来真有那么多飞机吗?不过谷雨的态度很坚定,给我修……
“多哈的发展也必须有超前的目光,必须发挥我们的优势,让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愿意过来消费!”谷雨缓缓踱步,“你们要多向欧美取经,胆子一定要大,不要有那么多框框架架!”
说完,谷雨看向方罗夫,“老方,你有国际视野,以后多哈的发展,你要多关心,记住,中东必然会有一个金融中心,我希望是多哈,而不是别的地方!”
今年已经61岁的方罗夫推辞道,“谷枢机,我不是很懂金融,多哈的同志可以多问问筱泉同志嘛!”
“要想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最重要的是如何取信中东国家,是一个国际政治问题,你身体好,以后多跑跑中东,我相信你能够做好,筱泉同志也可以做做参谋,但要你为主!”
这一届的中央局常委安排,两位年长的李镜湖和陈世俊分别担任人大和政协主席,大家都没意见,但对国务院常务副总理的安排有些意见,很多人认为方罗夫同志更合适,他有很强的决断力,也能做事,而且革命时期的资历和功劳也比方思琼同志要高。
谷雨事实上也知道这一点,他拿出来的理由是李多才同志长期在中央,方罗夫同志也长期在中央,国务院一二把手都不了解地方,那也不行,所以方思琼做常务副总理,方罗夫同志委屈一下,下一届也是有机会的。
谷雨都这么说了,也给了方罗夫下一届的机会,反对的同志也不好再说什么,实际上,不管是提意见的同志,还是方罗夫同志自己心里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陈世俊同志进了常委会,谷雨就绝不可能再让方罗夫进常委会,他们两人的出身和关系网太类似了……
但方罗夫又是人才难得,谷雨虽然硬生生压了一届,但还是给出了承诺,这对方罗夫而言,实际上也是好事,他这一届进入常委会,下一届就要退休,但这一届不入,谷雨欠了他人情,他可以为党工作到七十多岁,相比于好些六十不到就退出中央局的同志,他自然是赚得,可以多干十年。
当然了,谷雨也赚,他宁愿让方罗夫这样年龄靠线甚至过线,他又知根知底的同志留在中央局,也不愿意让李吴两同志再给他推荐更年轻的同志,下一届方罗夫同志可以顺理成章的去人大、政协,当然了,核潜艇他还要管,嗯,阿拉伯国家也要多跑跑!
虽然谷雨不清楚李吴这些重量级的同志未来什么时候去世,但越往后,他们的岁数越大,政治话语权越低,等到方罗夫等人相继退休,他们再想顺利把人推到中央局和常委会自然就比较难,而且即便能把人推进核心层,被推荐的人与他们的关系远不如此前那些生死之交!
老奸巨猾的谷雨在天方省只待了半天,然后他的专机就从天方省起飞,直接飞往伦敦,而此时他并不知道,在伦敦机场和中国大使馆外面都有一群人在等待他,这不是欢迎,而是抗议,一大堆人的抗议,各种各样的标语出现在机场和大使馆外面。
自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之后,一大批思想进步的英国左翼知识分子在苏共非常失望,当时的英共有三万多党员,结果四分之一退出,一批英国知识分子希望在英共和英国工党之外寻求新的社会主义道路。
一开始,他们对中国的路线还是有些想法的,不过很快他们就失望了,中国太落后,他们很难理解一个共产主义政党推行的各种政策越来越资本主义,中国社会的福利政策远不如西方……
而中国对国际革命运动也毫无兴趣,不仅没兴趣,甚至于还镇压了周边不少革命政党,还在非洲搞东搞西,所以中国路线在很多人看来是在逆势而为,再走回头路,既然两个号称走共产主义的大国都不那么让人满意,英国新左翼运动自然就诞生了。
英国新左翼通过创办期刊、举办论坛、开办俱乐部和咖啡馆等推动新兴思想的讨论和传播,积极参与核裁军运动以影响现实政治,并试图通过动员工人阶级扩大政治影响力。
在1958年,一场大规模反战、反核游行由伦敦开始,很快蔓延到英国核武器研究中心奥尔德玛斯顿村,到1960年,核裁军运动参与人数多达10万。
不过1960年代后,由于核裁军运动的衰落、推动核裁军提议的失败以及新左翼自身的问题,英国新左翼政治运动陷入低谷,此后英国新左翼将重心转向思想领域,走上了为英国社会主义寻求新的理论基础与思想灵感的道路。
也就在英国新左翼运动出现的同时,嬉皮士运动也在蓬勃发展,英国在二战后已成为没落的帝国,经济、科技和军事比不上美国,但伦敦依然是全世界最“潮”的首都。
英国政府发现,时装、电影等周边可以赚大钱时,就主动文化输出,比如披头士和滚石乐队背后就有英国政府的支持,而摇滚乐到了美国之后,又与毒品和美国正在进行的民权运动凑在一起,变成了规模越来越广,影响力也越来越大的嬉皮士运动。
由于历史上毒品的危害,中国对毒品执行了非常严格的禁令,发现欧美的毒品泛滥之后,中国决定推动海关尿检,如果尿检时发现入境旅客体内含有四氢大麻酚(THC)的残留物,可能会因为走私毒品的罪名而被判入狱。
这一条规定推行后,中国政府要求驻外各使领馆要做好宣传工作,非常明确的告诉那些嬉皮士们,在准备进入中国海关之前的一周,就应戒绝吸食大麻,或是不吃任何含有大麻酚的食品,否则被中国海关检测出体内有大麻酚的话,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而谷雨本人对嬉皮士运动也很不以为然,他曾经将欧美年青人的种种行为比作两晋南北朝时期的玄学,要求宣传部门不要宣传欧美年青人种种特立独行的行为,一定要警惕这些不好的东西传播到中国。
作为一个著名的政治家,谷雨自然要与外国记者们有些接触,那个外国记者也是保守派,他表示现在看不懂欧美的年青人,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不知道搞什么,又询问为什么中国没有?
谷雨回答,中国与欧美发达国家的形势不同,欧美发达国家现在已经高度发达,有比较完善的社会福利,年青人更注重精神享受,而中国才刚刚吃饱肚子,大家肉都没有吃透,哪有细思搞那些花样,只有吃饱了饭,才有精神折腾,记者深以为然。
虽然谷雨说法比较委婉,但很明显,他这个年青时代的革命领袖已经变成了老保守派,而随着中国插手刚果事务,欧美自然要收拾中国,中国在非洲种种行为自然被添油加醋的宣传。
而这两年,谷雨的种种作为在很多人看来也越来越过分,在部分禁止核试验的相关谈判中,中国的态度非常坚定,因为美苏英三国并没有满足中国的条件,中国拒绝与三国达成一致,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迟迟未成,这也引起了无数对冷战形势十分不安的英国人的不满。
而这一次谷雨访问英国之后,还将访问西班牙,与大独裁者佛朗哥见一面,佛朗哥这种货色,你也去见?所以这也导致了这一次抗议,革命叛徒,红色帝国主义者,扩张主义者,老保守派,大独裁者……
谷雨坐在轿车上,看着这些抗议人群和标语,耳边还传来各种斥骂声,他有些哭笑不得,到机场迎接的英国外交大臣迈克尔·史都华德则安慰他现在的年青人谁都反对,谷雨则语带双关的说道,“看看外面就知道,不知不觉间,中国与西方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只差那层窗户纸了!”
迈克尔·史都华德刚刚上任才几天,但他自然听懂了谷雨的暗示,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大英帝国非常欢迎您带领中国,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谷雨有些感慨的摇摇头,“我今年57岁,执政已经三十年了,虽然我的躯体还没有老,但心已经老了,我推行的各项内外政策或许已经不符合时代,现在外国的年青人在反对我,或许用不了多久,国内的年青人也会反对我,看到这么多人,我完全可以想象回国之后党内的种种声音……”
“没有人可以挑战您在中国的地位,在欧美,没有一个政党,更不要说领导人可以执政三十年!”
“当年,钢铁大元帅也是这么认为,但结果呢?还有赫鲁晓夫,他也退休了!”谷雨笑着摇摇头,“欧美是选举政治,不了解中苏两国的体制,我们的体制下,最高领导人在掌权的时候,看起来非常风光,但实际上非常脆弱!
我们一眼望去,所有人都笑脸相迎,似乎人人都逢迎,没有人敢说不,但一旦我们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他们的意愿,而又露出了破绽,能变成赫鲁晓夫,已经是幸运,更多的是钢铁大元帅。
看看钢铁同志的现在,多么可怜,赫鲁晓夫是逢钢铁必反,新上任的科兹洛夫也不给他平反;再看看他的三个孩子,一个牺牲在战场,一个死了三年,骨头都烂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孩子,和印度人结了婚!”
说到这里,谷雨长叹一声,“欧美政治家们可能会羡慕我们拥有巨大的权力,但我们却又非常羡慕欧美政治家可以潇洒的进退,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想什么都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目前是世界左翼运动最后的高潮期,谷雨又不傻,他吃饱撑着在这个时候逆势而为,革命群众骂几声,反而是好事,他可以借此告诉欧美统治阶级,我已经这么靠拢你们了,你们还对我这样,再这样下去,小心我转向。
史都华德竟然要求他自带狗粮投奔,扯他娘的蛋,谷雨举钢铁、赫鲁晓夫的例子就是告诉他们,一方面是告诉他们有心无力,另一方面又告诉他们党内反对的声音很大,你们别以为现在中国的一切是理所当然了,万一出现一个逢谷雨必反的人,到时候有你们哭的,你们给我好处,不要让我为难!
史都华德自然听懂了谷雨的意思,谷雨的地位非常巩固,他是知道的,他当然绝不相信谷雨会轻易被人干翻,但钢铁、赫鲁晓夫这两个人的前车之鉴在前,谁也说不好谷雨会不会变成第三个,若是真出现一个这样的人,西方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有想过。
60年代的苏俄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苏俄的变化实在太快了,很难想象,那个在二战中满目疮痍的国家现在竟然是那么的光彩灼目,第一个发射洲际导弹的是苏俄,第一个把卫星送进太空的是苏俄,第一个把大型动物送上太空的是苏俄,第一个把人送进太空的是苏俄,第一个进入太空的女性是苏俄人......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苏俄这些成就,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用几个世纪也无法匹敌的高度,而除了航空航天领域,苏俄在科技领域也对人类有着极大的贡献。
虽然美国的影视剧中总是把苏俄黑化成一个滥用核武器的国家,但是苏俄却建造了世界上第一个核电站,亲手开启了人类和平利用核能的新纪元。
在美苏冷战,意识形态冲突极为严重的年代里,苏俄科学家可以从政治意味浓厚的诺贝尔奖评委会手中一次次拿到诺贝尔奖章。
苏俄高度发达与完善的教育体系为联盟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知识分子,在航空航天、化学、天文、数学、核物理、光学、医学等领域都远远领先于世界……
苏俄的民生与基础建设也丝毫不逊色,苏俄建设了超过十万公里的铁路网,不仅仅增长急速,而且铁路运输的许多技术都优越于当时的美国,公共交通建设极为发达。
在工作生活方面,由于实行公有制,整个苏俄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编制,有着完善的工资待遇与福利制度,并且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与双休。
虽然苏俄人的收入比当时的欧美国家要低,但是他们却可以享受到免费的国家医疗,不用为住不起房而烦恼,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失业而丧失生活来源。
欧美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居然模仿着社会主义国家搞起了八小时工作制,搞起了各种工作福利。这并不是马克思书中所说的那些资本家变得善良了,而是苏俄在冷战时期在全球无产阶级心中竖起的一个标杆所换来的,不主动就会被推翻……
虽然比不上苏俄的迅猛发展,但中国的变化同样十分惊人,虽然中国总是慢半拍,但中国现在已经拥有了核武器、洲际导弹、卫星和核潜艇,还拥有了世界第一条高铁,中国的科技虽然整体落后,但也有一些特色,在航天航空、生物、核物理、电子等领域发展迅速,而且追赶速度惊人。
虽然在民生和交通领域还很落后,但建国二十年以来,中国已经修建3.2万公里的铁路,修建了80多万公里的公路,交通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中国的工农业发展迅速,落后的中国已经历史性的解决了温饱问题,还可以对外大量出口各种农产品;而中国的工业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中国的小汽车已经买到了欧美,虽然出口的数量不大,而且处于低端,但欧美很清楚,中国工业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随着中苏的迅猛发展,西方世界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苏俄是死敌,已经改变不了,但中国则不同,中国的变化相当部分是与西方的合作,所以促成中国有利于西方的变化,变成了首选。
美国人的做法是军事、政治、科技等等压迫,逼迫中国变化,但中国却表现得游刃有余,军事上不管是北马、还是刚果,都对中国没什么影响。
对于美国在舆论上各种攻击,政治上,在中国周边折腾,中国人压根不当回事;科技上加强各种军工技术的封锁,但中国可以从苏俄引进武器装备……
现在美国还有一张牌,那就是经济牌,不过美国对是否打出这张牌犹豫重重,因为中国在不断开放,西方各国通过对华贸易和在华投资都赚到了不少钱,这对于产能过剩的欧美各国来说,是巨大的帮助。
而一旦中美关系恶化,中国必然会收紧开放政策,这么一个庞大的市场,西方国家必然拿不到多少,同时这也必然会逼着中国向苏东集团靠拢,所以欧美各国内部反对的声音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反对,他们更希望美国接受中国入关,自由贸易下,西方在经济上完全可以吊打中国……
就在犹豫之际,丘吉尔恰到好处的死了,作为大英帝国最后一块遮羞布,英国人决定举行盛大的葬礼,西方各大国领导人都决定出席。
而在得到消息后,谷雨在给英国发吊唁电的同时,也表态他将会出席葬礼,送这位老伙计最后一程,而在谷雨的访问计划中,第二站竟然是佛朗哥的西班牙。
所以收到谷雨的来电后,西方国家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接触和试探的机会,而通过这一波试探,双方表明了立场,中国认为彼此很接近,也愿意靠拢,但前提是你们得给好处。
但西方的态度还是很傲慢,中国得自备干粮,主动做狗,谷雨直接告诉英国人不要妄想,我不会冒着地位动摇的危险,做出实质性让步,而且还警告,我是友好的,但不代表未来的中国领导人都是友好的,要是我不行了,你们也没好处。
谷雨也不指望西方现在就让步,反正时间在中国人一边,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一天来得更早一些,他已经决定,一旦中国加入关贸总协定,就立刻取消农业税,并开始推动对一些关键农产品的补贴。
谷雨这样干,一方面是经济上的考虑,经过二十年的发展,目前农业税占据中国的税收比重已经低于4%,换句话说,就算取消了,对中央财政的影响并不大。
而从资源禀赋来说,由于小农经济的影响,中国本土的水稻、油料、小麦、棉花、玉米都没有优势,已经需要国家补贴,但中国的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则优势较大,不仅本土的水果、蔬菜占优势,而且海外省的水稻、棕榈油、橡胶、咖啡、可可豆这一类的出口相当不错。
但总体来说,中国的农业要想进一步发展,已经到了需要补贴的时候,而且一旦石油危机爆发,国际咖啡、可可豆等商品价格必然直线下降,为了重创竞争对手,中国也需要做一些补贴……
但更主要的是政治上的考虑,虽然中国总体形势还是非常不错的,但谷雨很清楚,中国基层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目前农业税的征收成本实在太高了。
目前中国的乡村非常奇葩,你说没有集体吧,还是有的,大大小小的合作社到处都是,但是剥开这些合作社的外皮,绝大部分是套着一层集体合作企业名头的私营企业。
但即便如此,各地还是愿意接受这样的私营企业,原因很简单,这些合作社多少和农业有关,对它们征税的成本很低,但即便如此,中国农村还有大量的自耕农。
分散的农户成为征税基本单位,意味着国家必须同千家万户的小农打交道,一旦向千家万户的小农征税,就会遇到拒绝缴纳税费的“钉子户”,乡镇政府就会面临着治理“钉子户”的问题。
出现“钉子户”的后果主要不在于征税对象少了几个,也不在于国家所征得的税有所减少,而在于“钉子户”在熟人社会中的扩散效应。一户不交农业税,其他农户会互相攀比;只要有农户逃脱了缴纳农业税,就容易给农民在心理上造成“老实人吃亏”的感觉。
治理“钉子户”从来就不是一个独立的问题,它总是与农民负担问题捆绑在一起,而农民负担问题又与国家的意识形态话语及政权合法性联系在一起。
基层政府收取税费的困境在于,总有少数人拒绝缴纳税费,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合理合法,有的则是胡搅蛮缠。
政府难以将不同的情形区分开来,或者区分开来后同样无法迫使所有的人缴税。因此,最简单的做法是,不予区分,对所有不缴税费的农户都进行强制征税。
但强制缴纳的活动中,“力要用在刀刃上”,要重点打击“无赖户”。通过对“无赖户”进行“拔钉子”,抑制不缴税费的扩大效应,使其他农户不敢不缴税费。
如果重点打击的不是“无赖户”,而是“特困户”或者有合理“问题”的“问题户”,就会使政府看起来欺软怕硬,影响政府强制征税的合法性。
同时,在打击行为中,不能导致恶性事件的发生,否则不但会使农民对政府产生对立情绪,还会使基层政府受到中央和社会的巨大压力。
所以农村收税是一门难度极大的技术活,乡镇干部为了完成任务,收取到足够的税费,花样百出,有的用违法的手段震慑,有的则是以柔克刚,与农户磨嘴皮、比“缠性”,向农户讨好、套近乎、攀亲缘,甚至于以“行乞”的姿态求得农民的同情。
但更多的是施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权力技术,在农民要求政府或村里办事的时候,祭出“相互拉扯”的杀手锏,将补缴税费作为办事的前提条件。
有的则是搞起了变向的包税制,政府把税收任务下发给各个集体合作社的能人,让这些能人来协调,而这些能人不可能吃亏,他们肯定会从中牟利,这事实上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这一切种种不合规的行为愈演愈烈,到了今天,谷雨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整顿,只能一刀切,农业这一块的税收我不要了。
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基层政府在征收农业税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不少额外的费用征收,而这些费用也不仅仅是贪污,很多是用来弥补基层各类基础建设的空缺,一旦农业税不再征收,各种农业配套必然会受到影响,农民的负担并不能真正减轻。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依靠城市化,城市化达到一定规模,农村人口大幅度减少,土地集中之后,才有可能更好的恢复人口密集区的农业。
而在此之间,出现的种种农业问题,国家能做的就是进口国外,这也有利于与国外的经贸平衡,所以谷雨必须等到中国入关,中国工业化加速,他才敢正式废除农业税,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事情。
而除了基层治理以外,站在他个人的角度,他也希望在他正式退出政坛前,取消农业税,这可以让他的个人利益最大化,不过这也需要欧美的配合,所以此时的他,非常希望石油危机早一天爆发,规模越大越好,只有欧美真正困难了,他们才会拉拢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