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电视讲话结束，阿杰莉娜关闭了电视，发了一会呆，忧心忡忡的她从沙发上起身，然后走出家门，没多久就来到了安东诺夫的办公楼外。
安东诺夫的办公楼相当保密，一年到头都有战士执勤，里面哪怕是一张废纸都不允许带出，阿杰莉娜没有权限进入，她和工作人员交谈了两句，工作人员非常客气的请她坐下，然后前往大楼，寻找安东诺夫。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安东诺夫的办公楼还灯火通明，能够接触安飞C909图纸的设计师们正在听取一项秘密传达，就在此前不久，情报部门获悉以色列偷窃瑞士生产的幻影5相关图纸消息，中航总公司获悉后，立刻要求各个涉外单位传达，务必做好相关保密。
听到传达时，安东诺夫觉得不可思议，制造一架飞机需要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个零件，这里面虽然有不少通用零件，但绝大部分都需要重新设计，其涉及到的图纸会装满无数个箱子，运输时，更是需要用车皮运输，以色列的情报机构这也能偷到图纸？
不过听完传达，安东诺夫才明白过来，以色列这一次偷图纸多少有些机缘巧合，管图纸的瑞士工程师比较同情犹太人的遭遇，而随着技术的进步，幻影飞机的详细设计图纸可以拍摄胶片，并录入计算机。
既然有了现代保存办法，继续保留一张张图纸已经没有必要，这个工程师上报之后，得到了上级同意销毁的命令，随后工程师在瑞士安全部门的监督下，绝密件层层包裹，然后开到化纸浆的工厂进行销毁处理。
这个工程师在拉绝密图纸前往焚化场的过程中，和以色列的情报人员在途中找到了一个中转站，他先驶入中转站，迅速掉包图纸，然后飞速驶入焚化场，中间并没有耽误时间，所以瑞士安全部门也一直没有察觉。
但就在大功告成之际，那个瑞士工程师意外暴露，这个偷窃飞机图纸的惊天大案随即被披露，中国情报部门获悉，通报中航总公司，中航总公司不敢怠慢，立刻对相关程序进行调查，别被人钻了空子。
设计师们听完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瑞士人简直在瞎搞，难道是没人了吗？整个销毁过程都让那个工程师来做，明显应该让不同的人负责，而且还要时不时检查一番，这些流程，瑞士人都忘记了吗？
大家反思了一番本单位的相关流程后，有的人也对一些保密流程提出了意见，不过会议结束后，事情还没有完，安东诺夫又做了一番讲话。
幻影5体型比较小的战斗机，就有无数图纸，而C909属于体型比较大，可以装载150人的大型干线飞机，其各种设计图纸之多可想而知。
此时大飞机的详细设计已经完成，进入到图纸审核阶段，飞机设计和制造是一个系统工程，安东诺夫是总设计师，他不可能也没必要面面俱到。
但作为总负责人，他必须再三强调流程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必须严格按照相关工作流程，把好关，要尽可能把问题压在地面上……
安东诺夫要求设计师们严格把关，绝不允许出现低级错误，在审核的过程中，肯定也会发现一些设计上考虑不周到的地方，大家也要畅所欲言，一定要有足够的责任心，必须牢牢记住，这是飞机，一旦出事，就是惊天惨剧，必须小心，再小心。
安东诺夫三十年代就来到中国，当时的中国一穷二白，自然扛不住巨大的浪费，不管是浪费物资，还是损失试飞员都吃不消。
中国的航空设计部门从一开始养成了习惯，尽可能不要把问题带到天上，所以安东诺夫格外重视具体设计和样机制造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经验丰富的他，就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做了很多提醒。
此时的安东诺夫已经六十多岁，现在是以返聘的方式主持安飞的设计，如无意外，C909将是他漫长飞机设计生涯最后的作品，所以他无比的重视，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就在安东诺夫忙乎之际，听说妻子出现在办公楼外，他非常吃惊，他和副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站起身，走了出来，询问妻子，“亲爱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你竟然来到了我的办公楼外？这是第一次！”
“奥列格·康斯坦丁诺维奇，中苏两国出现了新的摩擦，而这一次甚至有可能超过1968年，中国领导人电视讲话的措辞非常的严厉！”
听完了阿杰莉娜的叙说，安东诺夫也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他先让阿杰莉娜回家，然后抓起了电话，打给与他很能谈得来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航总公司副总经理兼总设计师宋舜寿同志，这是中国航空系统技术第一人。
这是一位天才，16岁就考入到清华大学，20岁时大学一毕业，就参与中国第一代战斗机歼三的研制，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安东诺夫的重要助手，为了培养他，四十年代初，谷雨让吴冠生同志带他前往麦克唐纳公司留学。
到了1946年，哪怕麦克唐纳公司再三挽留，他还是毅然返回到国内，此时安东诺夫逐步淡出战斗机的设计，他一开始参与，然后迅速主持领导歼5、歼50、歼6等多款主力战斗机的设计和研发，中航系统研发的战斗机、运输机和教练机，他都有所涉及。
由于宋舜寿同志在美国的留学背景，他更加认可美国飞机的研发和设计理念，而在长期的实践中，他又广泛接触了苏俄、日本和德国的飞机设计师，可以博采各家之长。
在宋舜寿同志的努力下，歼6与此前的几款飞机不同，成功脱离了苏式飞机的窠臼，虽然原研机的设计并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但随着西南航发新一代发动机的研发成功，作为配套机型的歼6B性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在谷雨看来，兼顾高空高速，具有较好的中低空机动性的歼6B可以称为两代半战机，若是遇到了苏俄看家的米格23战斗机，歼6B绝对有很大的机会干掉对方。
而与米格23战斗机不同，歼6B大胆使用了中国第一代航空总线和各种先进的电子设备，这也使得歼6B可以进行不断的技术升级，哪怕拖到八十年代三代机大量服役，歼6B只要更换更好的电子设备，也不算落后。
随着歼6系列战斗机的服役，宋舜寿同志也一举成为了中航工业技术总负责人，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实际上比中航董事长或者总经理还要重要。
因为中航董事长或者总经理需要负责经营管理，他们虽然是技术出身，但主要是管理，但技术总负责人则不同，他是真正的技术大拿，所有技术相关的事情，他都有话语权，更不要说他还是三级专家兼总设计师，整个中国都没几个。
中国军工研发系统效仿的是苏俄，总设计师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仅仅在技术领域一言九鼎，待遇上也非常高。
在歼六研发成功后，宋舜寿同志的相应待遇已经与钱学森、安东诺夫等拉平，属于中央局委员待遇，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可以直接给最高领导人上书，而他们的上书发出后会第一时间送给谷雨，不允许有任何延误。
也就是说，安东诺夫也可以直接给谷雨打电话或者写信，不过安东诺夫觉得没到这一步，先与宋舜寿同志沟通，探一探口风，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对安东诺夫打来电话，宋舜寿同志也有预料，在党的十二大上，钱学森进入到中央局委员候选名单，而按照惯例，在未来钱学森退出中央局之后，他必然会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这是党的十二大确定给有贡献的专家最高的职务。
而宋舜寿同志则被安排为中央委员候选名单，这不仅仅意味着他进入到中国最有权势的一百多人名单中，还意味着他既有可能作为科学家的代表，未来进入中央局，乃至于成为国家副主席。
宋舜寿同志对这些待遇相当的不习惯，不过中组部部长曹元鹏和他交谈时，看着气度不凡的他，特别说明这是谷雨同志的安排，要求他一定要服从，不要推辞，也要做好未来更进一步的准备……
虽然大会还没有召开，但宋舜寿同志已经可以看到很多文件，他当然清楚中央对苏政策会发生不小的变化，这必然会对安东诺夫夫妻造成不小的影响。
虽然安飞C909的具体设计已经完成，进入到审核阶段，但安东诺夫极其丰富的飞机制造经验对C909接下来的试飞工作影响很大，他还是希望安东诺夫能够留在中国，一步步完成C909的相关工作。
宋舜寿同志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安东诺夫谈一谈，虽然中苏两国在很多问题上有一些冲突，但美苏中三国演义，中苏处于弱势，就算一时不对付，未来还是会合作的，安东诺夫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宋舜寿同志安抚了一番，然后又告诉他，过几日他来视察安飞，到时候两人再详谈，安东诺夫答应下来，但又忍不住提到夫人，宋舜寿同志告诉他不需要有任何担心，谷枢机是念旧之人。
安东诺夫打完电话，看着眼巴巴的阿杰莉娜，“阿杰莉娜，宋的态度并无变化，看来你有些敏感了！”
“不是敏感，这一次中国领导人电视讲话的用词与此前大不一样，还公开警告中苏贸易可能会出现影响，谷既然这么说，他的动作只会非常大，中苏关系很可能会迅速恶化！”
“你的意思是中国这一次主动与苏俄切割？这不可能吧！”
“就算美苏在核武器问题上施压中国，中国的反应也太大了，他们很可能是刻意而为！”
“中国为什么这么做？现在美国陷入经济危机，苏俄反而十分强硬，中国人不是应该更靠拢苏俄吗？”
“奥列格·康斯坦丁诺维奇，你真得觉得石油涨价之后，苏俄一切问题都没有了吗？我觉得恰恰相反，这会隐藏一些问题，但石油不可能永远在高位，若是有一天，石油价格大跌，到时候苏俄各种问题会成倍爆发出来，苏俄会很危险！”
“阿杰莉娜，你太不乐观了！”
“亲爱的，你是科学家，接触的都是专业人士，很多东西你看不到！”阿杰莉娜想了想说道，“中国人很聪明，他们选择在苏俄强盛，美国相对虚弱的时候与苏俄分手，这更容易被美国接受，未来若是苏俄失败了，中国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冲击！”
“亲爱的，苏俄是一个强大的核国家，就算不是美国的对手，无法击败美国的霸权，独霸一方还是可以的，谁也不敢侵略苏俄，苏俄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败！”
“希望如此吧！”阿杰莉娜咬了咬嘴唇，“亲爱的，你打算怎么办？”
“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好，但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要完成C909，这是我好几年的心血！”
“哪怕是苏俄政府相招，你也不回去？”
“我会说明情况，C909是完全按照西方标准，采用了大量西方设备的先进客机，我和我领导下的苏俄设计和制造人员多多接触，对苏俄航空工业是很有帮助的！”
“若是他们不听，强行要求你回去呢？”
“我不会回去，我也不会让其他人离开，苏俄需要接触更先进的西方航空技术！”
“中国人也许会对你比较警惕，不让你接触！”
“应该不会，我了解宋，他不是那样的人！”
亲爱的，我会陪伴你，若是未来没办法待在中国，我也不想回俄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香港，你可以在大学任教，我继续经商！”
安东诺夫想到他名下的财富，“我们是夫妻，会永远待在一起的！”
宋舜寿同志刚刚放下电话，他案头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宋舜寿同志接了过来，电话那一边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谷雨同志要和他通话。
在发表电视讲话后，谷雨首先想到的就是罗科和安东诺夫，罗科相对好办，苏俄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当年中苏火箭技术转让，他也做了不少工作。
而且罗科已经64岁，身体并不是太好，目前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主要从事的是航天教学相关工作，他就算有什么波动，对中国的航天事业并无大的影响。
但安东诺夫不一样，他现在主持的是C909，而且他还拥有安东诺夫飞机制造公司一些股份，其妻又和苏俄的情报机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否可以安心工作，谷雨也不敢肯定。
谷雨想了想，给宋舜寿同志打来了电话，谷雨告诉宋舜寿同志，接下来中苏关系会走向冷淡，甚至于出现一些冲突也是有可能的，安东诺夫夫妻俩夹在中间非常困难，这很可能影响到C909的相关发展，他一定要格外留意。
若是安东诺夫愿意留在中国，甚至加入中国国籍，我们非常欢迎，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若是他们选择离开，我们也能够理解，其拥有的各种财富会折算给他们，一分不能少，无论如何，安东诺夫飞机制造公司这个企业名也会保留。
交代了相关政策后，谷雨又说，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自己的国界，所以安东诺夫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都要尊重，绝不勉强，好聚好散。
但也要和安东诺夫说清楚，回到苏俄他很难得到信任，想继续从事他热爱的航空事业也比较困难，甚至于中国给予他的经济利益也很难保留，让他考虑清楚……
宋舜寿同志听完相当感慨，表示会谷主席的关怀告诉安东诺夫，他和安东诺夫接触比较多，他相信留下安东诺夫的可能性很大，中苏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变成敌国。
“嗯，尽量争取，若是他如果不愿意为我们做研发，也不想回苏俄，也可以安排到香港或者其他地方任教，他要去西方也是可以的，该给他的财富一分不能少！”
“您这么说，他更不会离开了！”
“希望如此吧！”电话那一边的谷雨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还是我们以前的人才太少了，不得不用尽办法留人，以安东诺夫的才干，若是早早返回苏俄，或许可以获得更多的发挥！”
“谷主席，虽然现在我们在航空领域的投入不如苏俄，但我国民航业的潜力巨大，我相信再过十到十五年，我国航空领域的总投入就可以赶上并超过苏俄，到时候中国的航空工业必须会有一个爆发式的增长……”
“你是技术副总，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谷雨顿了顿说道，“你性格正直，工作中肯定会遇到一些不好处理的棘手问题，可以和我或者黄帅说一说，我们虽然退下来了，但帮助科学家排忧解难的能力还是有的！”
宋舜寿同志十分感激，“多谢谷主席的关心！”
即便打了这个电话，谷雨也不是很放心，不仅不放心安东诺夫，也对宋舜寿同志有些不放心，他的能力确实很强，但性格过于耿直了，前世他的不幸遭遇和性格多少有些关系。
航空系统非常重要，盘子又越来越大，很多高干子弟在里面工作，这里面有勤勤恳恳的，也有不安分的，宋舜寿同志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谷雨也不指望宋舜寿同志能够真正处理好各种问题，甚至巴不得他冲一冲，但又担心内斗太厉害，影响到未来一系列关键的研发工作……
他微微摇头，岁数大了，越来越患得患失了，在意识到这一点前退下来是好事，要不然未来做决策时就容易出各种幺蛾子。
思考片刻后，他又打电话给黄容彪，作为航空工业的总牵头人，哪怕退休了，黄容彪也会继续负责下来，谷雨还需要交代一番，宋舜寿同志并没有钱学森那等灵活，想让他的能力得到充分发挥，黄容彪一定要多关注。
黄容彪也知道这一点，他向谷雨汇报了自己的相关考虑，两人接着就谈到了C909，黄容彪也有所担心，万一安东诺夫选择回国，可能会影响这个项目。
“从三十年代中期至今，我们已经发展了三十多年，培养了一大堆人才，要相信他们接得上，要有信心嘛！”
“谷枢机，我很有信心，但就怕中央一些同志没耐心，大型飞机投资大，周期长，我们第一次搞，很容易遭受挫折，若是未来负责财政的同志不舍得给钱，那就麻烦了！”
“这些年美国人为了让我们多买飞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而我们为了入关，平衡贸易，也采购了不少飞机，可能也给了美国人幻想，他们这些年投了不少钱做宣传，我是知道的！”
“您都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
“入关说到底就是与虎谋皮，这些事避免不了，只要我们自己有决心就不是问题，国务院那边技术出身的总理副总理就有好几个，他们心里要是不明白根本就上不去！”
说完了这个问题，黄容彪想了想，又在电话中说起了苏俄的问题，二战最后阶段，他去了苏俄，对苏俄有所了解，他和谷雨说，“谷枢机，俄国人希望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若是他们觉得吃了亏，很可能会搞事情！”
“水来土挡，我还是有准备的！”
“三国大战，吴蜀还是要联盟的！”
“你这样考虑是没错，但如果只有我们在意联盟，若是苏俄不在意联盟，这个联盟还是维持不下去，我们得让俄国人知道，联盟破裂，损失更大的是俄国，不是我们，他们必须有这个自觉！”
谷雨顿了顿，接着说道，“容彪同志，我们与苏俄在经济上的差距已经不大了，再过十年，肯定会超过他们，未来是他们的两三倍都有可能！
中国的工业现在蓬勃发展，轻工业和农业已经远远超过了苏俄，重工业还有些差距，但十年内赶上，二十年内远远超过不成问题。
我们既然有这个实力，在未来中俄关系上，我们就必须处于主导地位，让我们安心做我们的原料输出国，接受我们的工业品，但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这是我们绝不能接受的，走到今天是必然的！”
电话那边的黄容彪同志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谷枢机，您是不是太乐观了？我们就算成功入关，并有效得利用全世界的资本和资源，国力也不至于是苏俄的好几倍吧？”
“我说的你不相信，那就好好活着，争取活到九十岁、一百岁，你不就知道我是吹牛，还是我们就有这样的潜力！”
“好，我争取多活几年，若是能够看到这一天，我就算死了，也能笑着死！”
谷雨笑着摇摇头，放下了电话，黄容彪是战术家，但在最关键的战略问题上，往往缺了那么一点东西，他这个缺陷，谷雨很早就知道。
事实上，党内和黄容彪一样，对谷雨的决断充满怀疑的人不再少数，这很正常，现在的苏俄看起来确实很强大，能够勘透苏俄外强中干局面的人并不多……
也就在谷雨思忖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爸，你的电视讲话我看过了，咱们和苏俄又要闹矛盾了，我和苏俄的合作怎么办？”
二女儿张一思在门口对着谷雨说，谷雨回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能合作就继续，不能合作就算了，没有苏俄的设计师，你是盖不了楼，还是卖不了衣服？”
“我是不在乎，但国内和苏俄合作的单位那么多，肯定有不少影响！”
“重大国策转变，有些损失是正常的！”
“您也太轻飘飘了！”
“从国家的角度来看，中苏就算关系破裂，损失也是有限的，但如果这些损失压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可以把人活活压死，但没办法，我是决策者，我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想法而放弃！”
“话虽如此，怎么也该给一些补偿吧！”
“若是情况真得不好，肯定有一些补偿！”
“你对我的讲话有什么看法？”
“爸，您说的第三点、第四点不乐观会长期存在，而您的办法，也未必管用！”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在我手里，那两点确实有，但没有到影响大局的事情，不过确实已经暴露出很多问题，有一句话交权力的小小任性，对于普通人就是巨大的灾难！”
谷雨指了指远处坐在沙发上正在聊天说笑的几个年幼的孙辈，教导道：“尤其是他们，离权力中枢很近，他们的一丢丢任性，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年轻时，我觉得儒家都是一群王八蛋，直接导致了中国近代的落后，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有些问题不是儒家的问题，是人性的贪婪，儒家被一个个独夫国贼篡改了两千年，早就面目全非，我真正要责备的不是儒家，那是那些独夫国贼！
我不想做独夫国贼，所以早早退休，也不让你们姐弟掌握大权，这些年，教导下来，你们也有这个自觉，懂得节制自己的欲望，一个个都已经成才，我很高兴！
但他们呢？他们没有经历过创业之艰，上学在最好的学校，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出门要么飞机，要么小汽车，压根没有挤过绿皮车，他们以后会不会搞一搞权力的小小任性，会不会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呢？
我看不仅会，而且就算出现了损失，他们也不会当回事，未来其中出现一个两人视人命如草芥的也不奇怪！”
“爸爸，你的话听着瘆得慌，不过类似的话大姐也说过，她准备寒假，带着中子去西北基地看望姐夫，陪着住一段时间，让也吃点苦头！”
“忆苦思甜是个好办法，但这群孩子骨子里高人一等，看不起别人，却不可能改变！”
“不要说中子那一代，我们这一代很多人都是这样，您说的第四条不乐观，未来只会越来越严重！”
谷雨默默点头，“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科研上，以前那些大医院总有黄牛，现在有了叫号系统，黄牛问题就改善了不少，未来等到技术进步了，总一天会消灭黄牛！”
“我倒不这么看，只要某一行有短缺，就必然会有特权，也必然有黄牛存在的空间！”张一思想了想说道，“科研真正的意义是提升生产效率，提供更多的资源，当人均资源大了，黄牛才会真正减少！”
“一思，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张一思很得意，她挥了挥自己那块电子表，“爸，我是钻研了手表，才理解了这一切！
据说，早期群众买块手表都要托关系，这就给黄牛的出现创造了空间，后来手表产量虽然大了，但生产复杂，手表一直不便宜，群众要不要买表还要犹豫。
现在电子表出来了，电子表比机械表便宜，生产工艺还简单，技术革新也快，产量一大，价格不断下降，群众买手表越来越容易，手表也会和热水壶一样全面普及，这一行再也不可能出现黄牛！”
“你理解的很深刻！”
张一思很得意，继续说她的手表，“爸，我们的手表现在进展很快，我们现在已经规划了三种手表，LED电子表、LCD电子表，还有石英指针表……”
“企业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不要跟我说，既然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口子，那就好好发展！”
张一思见老爷子不感兴趣，嘴角嘟了嘟，她被老爷子拉着出钱搞电子这一块，投入不少，但亏得比赚得多，好不容易靠着手表翻身正得意着，没想到老爷子不感兴趣，嘿嘿，老爷子不满意，那些新上任的地方领导们现在却相当的眼红。
刚刚上任的上海第一枢机李蔚昌在上京接受任命，离京前夕，特意托人请她吃饭，邀请她到上海投资，希望由历史悠久的上海手表厂和梦想电子新成立的梦幻手表合资成立一家电子手表厂，若是不满意，出售上海手表厂也行，张一思听完相当心动。
虽然张一思知道李蔚昌这样干也是无奈，自梦想电子搞出电子表之后，大家一拆开发现技术不难，国内立刻冒出了好些家电子表厂，101电子已经搞出了LED手表，两个日本还有美国也冒出了电子表厂。
随着一款又一款电子表出现，机械表遭到了不小的冲击，历史悠久的瑞士手表已经开始裁员，更不要说国内的手表业，上海好几个手表厂已经出现了亏损。
李蔚昌必须想办法解决上海手表业的难题，他想到与梦幻手表合资，乃至于直接出售，也不奇怪，这是强强联合，而且张一思背靠谷雨，肯定可以解决上海手表厂遇到的危机。
张一思搞的是奢侈品，她认为名气很大的机械表企业利用其品牌优势推出电子表，并搞一搞高端的机械表，还是有不少生存空间的。
不过谷雨一直教导她注意瓜田李下，张一思对是否购买上海手表厂还有些犹豫，更倾向于合作，现在听谷雨这么一说，她牙一咬，既然让她自己决定，那她就吃下上海手表。
未来不仅可以利用上海手表厂搞高档手表，上海手表厂的地理位置也挺好的，该厂的土地也可以利用，搞一个高端的综合体，这笔生意怎么也不会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