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听说两军发生冲突的地方，是一个叫兰古斯尔的地区，古利安知道吗？」

　　 面对碧丽蒂斯的提问，古利安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

　　 「兰古斯尔正好在福贝蒂和克拉克林之间。」

　　 这样说的人是哈特格拉斯的领主，瓦内斯。

　　 「好像是。能再详细地介绍一下吗？」

　　 「这是蒂姆特少有的平坦土地，非常适合军事演习。」

　　 瓦内斯一触即发般地回答。

　　 碧丽蒂斯叹了口气。

　　 「明明处于劣势，却在那种地方战斗……你的预测对了。」

　　 瓦内斯只是无言地低下了头。

　　 「好吧。对不起，大家。休息到此结束，我们要去兰古斯尔！」

　　 碧丽蒂斯一声令下，哈拉军队开始行动了。

　　 古利安把马匹骑到碧丽蒂斯旁边。

　　 「碧丽蒂斯，请让我陪在你身边。」

　　 拜托。

　　 只要在这里，就能尽快收到消息。这远比听梅格和帕姆无聊的争吵有用得多。

　　 「好啊。」

　　 碧丽蒂斯爽快地答应了。

　　 据说战场附近有一片小树林。

　　 碧丽蒂斯派斥候潜伏在那里，让她们在树丛之间观战。

　　 正如古利安所料，这些斥候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

　　 「正在激烈交战中！」

　　 「兵力方面，嫡女大人有三到四倍的数量优势。」

　　 「两军正在冲突，目前还没有定局。」

　　 碧丽蒂斯向古利安搭话。

　　 「真不愧是婆婆大人。不过，能扭转兵力上的差距吗？」

　　 「母亲要想取得胜利，就需要薇瑟尔姐姐手下的家臣倒戈。但因为对手是母亲，所以我想她应该做了很多前期工作吧。」

　　 「是啊，你觉得这样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啊，我不是在装天真，我真的不知道，但是……」

　　 「但是？」

　　 「如果是阴谋的话，恐怕薇瑟尔姐姐现在所处的位置要更高。这次的叛乱就连母亲都没有注意到。当然，母亲在行动的时候也会有所防备，应该已经采取了措施吧。」

　　 「比婆婆大人更阴险吗……真希望婆婆大人能赢。」

　　 就在碧丽蒂斯叹息的时候，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两军的旗帜在向北移动！蒂姆特女侯阁下的军队好像被压制了！」

　　 看来还是没有倒戈。

　　 即使在哈拉急行军的过程中，战况也毫不留情地变化着。

　　 在汇报战况的间隙，不断传来死者的名字。

　　 这些骑士就连古利安也有所耳闻。几乎都是站在德里安娜一边的人。

　　 「吉尔斯汀女卿好像战死了！」

　　 传来了艾德特母亲的死讯。

　　 艾德特此刻正作为先锋走在本队之前。

　　 碧丽蒂斯派遣使者前去转达女卿阵亡的消息同时表示哀悼。

　　 此后，噩耗不断传来。

　　 「女侯阁下的左翼正在崩溃！」

　　 「女侯阁下的战线崩溃了！」

　　 「女侯阁下的军队败走了！」

　　 「嫡女殿下，已经开始追击了。」

　　 接到这样的报告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真是善战啊！」

　　 碧丽蒂斯嘟囔了一句。

　　 接着命令道。

　　 「全军，停止。在这里野营，饭前召开军事会议。」

　　 她似乎认为事情已经了结。

　　 没能赶上兰古斯尔的战斗。

　　 已经没有理由着急了。

　　 「进攻中止了吗？」

　　 古利安问道。

　　 「只要不知道婆婆大人的安危就不会中止。」

　　 就在碧丽蒂斯摇头的时候，又一个斥候冲了进来。

　　 「据说蒂姆特女侯的令媛，乌苏尔大人战死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古利安愕然了。

　　 明明已经有充分的预想了。却比预想中的还要更受打击。

　　 童年的回忆在脑海中复苏。

　　 胸口感到一阵发闷。

　　 「战死的状况是？」

　　 碧丽蒂斯追问。

　　 「在己方军队战败后的阁下选择殿后，为了让同伴逃跑而奋战，之后筋疲力尽地倒下了。」

　　 「确定了吗？」

　　 「我保护了乌苏尔大人的随从。我问过她，『确定吗？』」

　　 「那个随从呢？」

　　 古利安问道。

　　 「在保护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很遗憾，已经气绝了。」

　　 「是吗……真想听听姐姐临终时的遗言啊……」

　　 「古利安，你在哭吗？」

　　 被碧丽蒂斯这么一问，古利安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不……」

　　 古利安揉了揉眼睛。

　　 「没事吧？」

　　 碧丽蒂斯关切地问道。

　　 「嗯，没问题的。大概，今后……这样的事情会有很多吧。」

　　 也许不久就会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

　　 但事实上，他对母亲并没有像乌苏尔姐姐那样亲切。

　　 「是啊，因为现在是大内乱时代。话虽如此，我还是发自内心地表示哀悼，古利安。虽然我和乌苏尔没怎么说过话，但她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是个威风凛凛的人，是个了不起的女骑士。即便如此……」

　　 碧丽蒂斯刚想要说什么，就吞吞吐吐地不说话了。

　　 「什么？」

　　 古利安催促她继续说下去，碧丽蒂斯难以启齿地开口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有时候会想……」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死的时候，古利安也会和现在一样悲伤吗？」

　　 「请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可是，很现实吧？那么，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

　　 「这不是取决于碧丽蒂斯今后的表现吗？」

　　 古利安故意冷冷地说。

　　 「我会努力让你悲伤的。」

　　 说完，她小声补充道。

　　 「虽然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玛丽丝和塞西尔吧。」

　　 （难道是在嫉妒？不会吧……）

　　 不知如何反应的古利安决定装作没有听到。

　　 出席军事会议的队长们和蒂姆特骑士们聚集在一起。

　　 当然，古利安也参加了军事会议。

　　 「正如大家所知，婆婆德里安娜阁下败北了。」

　　 在军事会议的开头，碧丽蒂斯说道。

　　 然后，她看着艾德特和蒂姆特骑士们的脸。

　　 「其中也有失去亲人的人，我哈拉女伯碧丽蒂斯，从心底向各位表示哀悼。」

　　 低下了头。

　　 「可是，婆婆大人现在生死未卜。所以，为了援救婆婆大人，我决定继续前进。」

　　 「有必要前进吗？」

　　 提出异议的是加尔兹鲁女卿艾琳。

　　 「你要我回去吗？」

　　 「不，我们先去福贝蒂城堡守城吧。薇瑟尔大人应该会回来的，不管是守城还是野战都要在有利的情况下战斗。」

　　 「婆婆大人可能还活着，应该尽快救她。」

　　 碧丽蒂斯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等战胜了薇瑟尔之后再找也不迟。」

　　 特鲁菲女卿诺恩对艾琳说。

　　 「太迂回了！薇瑟尔的军队现在应该很疲惫，不要给他们振作的余地，应该立即进攻。」

　　 「不，现在是她们高呼胜利的时候。倒不如说斗志更高涨了吧。」

　　 「在战意上，我们也不输她们。难道加尔兹鲁女卿已经失去斗志了吗？」

　　 诺恩耸耸肩，对艾琳投以轻蔑的目光。

　　 「没错。」

　　 碧丽蒂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军将继续前进，这是决定事项，艾琳。」

　　 艾琳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从军事角度考虑，恐怕艾琳是正确的。

　　 但从政治角度来看，风险非常高。

　　 如果在这里夺取福贝蒂的话，那就只是单纯的侵略者。蒂姆特的骑士们可能会叛离。这样一来，哈拉军就只能匍匐着逃回本国了吧。

　　 （母亲生死未卜，真是幸运啊……）

　　 古利安暗自想道。

　　 只要有救出德里安娜的大义名分，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继续进攻，也可以期待蒂姆特贵族的支持。

　　 会考虑这种事情的古利安，已经不是蒂姆特女侯的儿子，而是哈拉女伯爵的丈夫了吧。

　　 「恐怕明天就要决战了。希望今晚能充分养精蓄锐。同时，也会有夜袭的可能，不要放松警惕。然后……」

　　 就在碧丽蒂斯说话的时候，又有斥候闯进来了。

　　 斥候在碧丽蒂斯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吗？」

　　 对于碧丽蒂斯的问题，斥候点点头，又在耳边说着。

　　 「原来如此……已经传开了啊。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地说了。很快就会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吧。你来告诉大家吧。」

　　 斥候紧张地提高了嗓门。

　　 「蒂姆特女侯，德里安娜阁下战死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