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雷河

　　 肯塔尔族的米尔格特带着水手们来到这里，大约过了一个月。

　　 二十艘军船也完工了，斯特雷河的扩建工程也结束了。

　　 终于做好了进军战场拉泰亚湖的准备。

　　 为了防止西格伊派水军的袭击，决定在深夜下水。

　　 仅凭二十艘左右的军船是无法消灭西格伊派水军的，所以暂时只能在帝都索尔的港口警备。

　　 「回航索尔的事，由古利安来做。」

　　 碧丽蒂斯的一句话，古利安担任了临时提督。

　　 斯特雷河河口和索尔相距不远。

　　 顺利的话也就半天吧。

　　 古利安完成了船员的分配等准备，迎来了下水之夜。

　　 当然，不会举行盛大的仪式。

　　 只有造船匠和助手的女人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船台上涂了油。

　　 「好了！」

　　 在船工师傅的号令下，军船的固定被解除。

　　 军船滑下倾斜的船台，溅起水花。

　　 主绳被切断后，船上还系着几根绳子。

　　 船下水后，还连接着的绳子也落入水中。

　　 赤裸上身的女人们摇晃着乳房跳入河中，将绳索拉了上来。

　　 拉上岸的绳子的一头被人拴在牛上。

　　 「快，转过来！」

　　 随着吆喝声，人和牛一起拉着绳子。

　　 斯特雷河被拓宽，特别是在造船堡前就像池塘一样。话虽如此，由于船只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转，所以只能用绳索从河岸拉到码头。

　　 一靠岸，船员们就登上了船。

　　 船员大多是米尔格特召集起来的海之女。

　　 「喂，听好了，你们要听从船长的命令。」

　　 步兵总队长吉尔的声音传来。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海上的女人们已经完全亲近了吉尔。

　　 船长们是以前就在拉泰亚湖驾驶船只的老手。

　　 不管在海上有多少经验，也不能把船交给不了解拉泰亚湖的人。

　　 小看湖上水手的海之女们应该觉得很无趣吧。

　　 所以，吉尔才会斩钉截铁地下令。

　　 「是，总队长！」

　　 海上的女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把她们交给吉尔真是太好了，古利安发自内心地认为。

　　 「虽然可能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但还是拜托你们了。」

　　 古利安对女骑士们说。

　　 因为是军船，所以当然会有士兵乘坐。

　　 为了担任指挥，军船上还配备了骑士。

　　 她们指挥船只。船长按照骑士的指示，掌管船的航行。

　　 「交给我吧。」

　　 作为代表的骑士团长玛丽丝说。

　　 她将指挥先锋的军船。虎面骑士阿尼斯也一样。

　　 「嗯，我很信任你。」

　　 古利安目送玛丽丝带着士兵登上军船。

　　 就这样，军船接二连三地载着士兵和船员离开造船堡。

　　 出了造船堡的船在河的中途抛锚，等待后续。

　　 古利安自己将以第十艘军船为旗舰，担任全体指挥。一同乘坐的还有骑士团副团长塞西尔、步兵总队长吉尔，以及护卫剑士梅格、利兹和帕姆。

　　 另一名副团长莉德尔分配到最后一艘军船。

　　 旗舰下水了，就在古利安正要上船的时候，传令官跑了进来。

　　 「达尔女伯阁下传令！敌水军在河口埋伏！」

　　 是守卫河口堡垒的西格伦发来的消息。

　　 「消息果然走漏了吗？」

　　 古利安抱着胳膊。

　　 拉泰亚湖北岸几乎被艾尔希夫派所控制。但是，为困在安塔萨岛的西格伊而工作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

　　 恐怕也潜入了这座造船堡。

　　 内奸通知了西格伊派今晚要下水。

　　 「敌人的数量是？」

　　 塞西尔问传令官。

　　 「至少有十艘。」

　　 「之前约好会等着我们的，对吧？敌军不打算逆流而上吗？」

　　 传令官回答了古利安的问题。

　　 「达尔女伯阁下是这么认为的。」

　　 「与陆上的交战呢？」

　　 「因为彼此连箭的射程都达不到，所以只能相互对恃。」

　　 「谢谢。还有吗？」

　　 「先锋的军船已经另外派出了传令官，总之先向您报告一下。」

　　 「我知道了。辛苦了。」

　　 古利安让传令官退下。

　　 「怎么办，古利安大人？」

　　 塞西尔问。

　　 「到目前为止都和预想的一样。幸好没有遭到突袭。」

　　 说完，古利安登上了船。

　　 旗舰顺着斯特雷河水流而下。

　　 行驶到九号舰的船尾附近，抛锚。

　　 在待命的期间，传令官乘着小船前来。

　　 不久，莉德尔传来消息，她已经登上了最后一艘军船。

　　 「好，出发了。吹响号角。」

　　 古利安下令，号角手吹响号角，宣告出击。

　　 响应的号角声越过河面。

　　 「先锋舰开始行动了！」

　　 哨兵在桅杆上大喊。

　　 以玛丽丝舰为开端，军船相继起锚，驶向拉泰亚湖。

　　 「起锚！」

　　 古利安乘坐的旗舰上的船长也下达了命令。

　　 伴随着嘎吱作响的锁链声，旗舰开动了。

　　 顺着水流，船队驶向拉泰亚湖。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看上去很快就要天亮了。

　　 这也在计划之中。

　　 如果是夜战，连基层水手都熟知拉泰亚湖的西格伊派水军会略胜一筹吧。

　　 因此，原本的计划就是深夜下水，白天在湖上移动。

　　 「先锋舰通过河口！」

　　 传来了哨兵的报告。

　　 「战斗还没有开始！先锋舰向索尔方向转舵！」

　　 「二号舰离开河口！」

　　 「敌舰开始前进了！」

　　 「我方军舰发射了大型弩炮！」

　　 「从我方的堡垒也发射了火箭！」

　　 接连不断地大声报告，哨兵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方军船尽可能多地配备了弩炮。

　　 这是为了弥补数量上的劣势。

　　 虽然知道用弩炮很难击沉船只，但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候。

　　 在没有取得优势之前，以不失去船只为最优先。

　　 对此，古利安认为用弩炮阻止敌舰靠近是最好的办法。

　　 「玛丽丝，在我到来之前忍耐一下吧……」

　　 古利安祈祷。

　　 「三号舰离开河口！敌舰进一步接近，开始发射火箭。」

　　 古利安站在船头，忧心忡忡。

　　 虽然很想超越前面的船，但由于河面太窄，并列的船只很难前进。

　　 不久，看到了两座望楼。是西格伦构筑的堡垒。望楼隔着河口而建。

　　 火箭从望楼的楼顶飞向湖面。

　　 前方的军船一艘接一艘地驶入湖中。

　　 「老爷，请退后！」

　　 身后传来吉尔的声音。

　　 回头一看，士兵们正在准备发射弩炮。

　　 因为古利安站在弩炮前面，所以无法射击。

　　 「啊，不好意思。」

　　 古利安移动到弩炮旁边。

　　 前方的军船开进湖里，大幅度地向右转舵。

　　 隔着船尾可以看到敌舰的身影。

　　 「要开火吗，老爷？」

　　 吉尔说道。

　　 古利安点了点头。

　　 「好，把它变成火船！」

　　 吉尔指示弩炮手队长。

　　 弩炮上填充了火枪。枪上有箭羽，箭身上缠着油布。

　　 弩炮手点燃了油布。

　　 「开火！」

　　 随着弩炮手队长的一声令下，火焰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火枪漂亮地命中了敌舰，火柱燃了起来。

　　 但是，敌人也很熟练。一眨眼就把火扑灭了。

　　 「弩炮果然缺乏决断力啊。」

　　 古利安吐露心声。

　　 敌人射出箭雨，但射程不够。

　　 看来，敌舰并没有装载弩炮。习惯了水战的士兵们大概不怎么把弩炮当作武器看待吧。

　　 「果然，关键还是要杀进去啊。」

　　 吉尔露出狰狞的笑容。

　　 「还没到杀进去的时候呢，要先尽可能地远程火力覆盖。」

　　 古利安斩钉截铁地说，确认战况。

　　 玛丽丝的军船沿着湖岸驶向帝都索尔。

　　 我方的军船排成一列，紧跟在玛丽丝舰之后。

　　 和当初商量的一样。陆上由我方支配着。所以古利安才对水手说，如果船快要沉了，就赶快逃到岸边去。

　　 敌舰队有十五艘左右。

　　 据说她们在河口附近等待着，一边和已经来到湖中的伙伴战斗，一边向西，也就是索尔方向移动。

　　 「我们接近湖边了！把船桨拿出来！」

　　 船长的号令在船上响起。

　　 从军船的左右两侧伸出长长的船桨。

　　 「右舷静止，左舷全力！」

　　 右舷的船桨即使放入水中也不动作，作为刹车。左舷的船桨则全力划动，这样就能起到小幅回转的作用。

　　 古利安跑向船长。

　　 「等等，我要冲进那艘船。」

　　 他指了指敌舰。

　　 船长瞪大了眼睛，随即点了点头。

　　 「如您所言。」

　　 敌军舰队分裂了。

　　 虽然大部分船都是一边战斗一边向西移动，但有三艘船不知道是不敢跟上，还是根本跟不上，都还留在河口的河面上。

　　 旗舰后面跟着我方的九艘船。

　　 如果是十比三的话就能赢，古利安断定。

　　 古利安吹响号角，命令后续的军船继续战斗。

　　 和敌人的距离缩短了，天空中开始落下箭雨。

　　 「古利安大人！太危险了，到这边来。」

　　 塞西尔拉住古利安的袖子。

　　 「那样我指挥不了，塞西尔。」

　　 古利安抱怨道。

　　 「没关系，只要把那艘船劫持就好了吧？」

　　 塞西尔指着逼近的敌舰。

　　 「嗯，是啊。但是……」

　　 「交给我吧。」

　　 塞西尔用碧丽蒂斯赠予的战锤突起的一端敲击着甲板。

　　 古利安把士兵们召集起来，准备好钩绳。

　　 敌舰接近了。

　　 「扔！」

　　 塞西尔一声令下，士兵们一齐把钩绳向敌舰抛去。

　　 令人惊讶的是，敌舰也抛出了钩绳。

　　 「嗯，对方也很有干劲啊。古利安大人，这里很危险，快躲起来吧。」

　　 塞西尔说。

　　 「我是指挥官。」

　　 古利安抗议。

　　 「主人要是受伤的话，会有很多人伤心的。」

　　 护卫剑士梅格说。同样，利兹和帕姆也合力想将古利安推入船舱。

　　 「饶了我吧。我会乖乖呆着的。」

　　 古利安话音刚落，船就剧烈地摇晃起来。

　　 船舷接触了。

　　 士兵们的喊声震耳欲聋。

　　 在船缘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双方的士兵为了进入对方的船而刀剑相向。

　　 这时，船又颠簸了起来。

　　 我方十一号舰的舷侧撞上了敌舰的船舷。

　　 是夹击。

　　 古利安登上船尾更高一级的地方。

　　 三名护卫剑士立刻围在他的周围。

　　 古利安再次确认战况时，胜负已分。

　　 被从两舷进攻的敌舰很快就投降了。

　　 另外两艘船，一艘被缴获，另一艘则燃起了火焰。

　　 「赢了吗，主人？」

　　 帕姆问。

　　 「不，先救玛丽丝她们，吹响号角吧。」

　　 先出发的我方的十艘船，面对数量占优的对手陷入了苦战。

　　 古利安乘坐的旗舰还动不了。甚至还与投降的敌舰相连在一起。

　　 可以自由行动的军船只有五艘。

　　 那五艘船沿着水面滑向在湖岸附近奋战的伙伴。

　　 *

　　 当天傍晚，古利安的舰队抵达了索尔港。

　　 后来被称为「斯特雷河口之战」的水上战，以艾尔希夫派的险胜而告终。

　　 古利安的舰队被击沉了两艘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新船。但是，由于缴获了四艘敌舰，数量反而增加了。

　　 敌人除了被缴获的四艘船之外，还有数艘船被击沉，数量减少到半数左右，向安塔萨岛方向逃跑。

　　 「每艘船都伤痕累累。」

　　 古利安望着己方的军船叹息。

　　 他手扶着的旗舰船舷也伤痕累累。

　　 「那也没办法。因为是用仓促组建的舰队获胜的，所以更加得意些吧，古利安大人。」

　　 塞西尔安慰道。

　　 侧目看着湖上要塞的古利安入港了。

　　 这个湖上要塞才刚刚完工。在古利安等人致力于造船堡和军船的建造的时候，要塞的建设也被推进了。

　　 由于要塞的建成，敌水军对帝都及其港口的威胁大大降低。

　　 「能安心地修理军船真是太好了。」

　　 古利安望着受损的军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