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话狐梦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宁中则的指甲陷进我颈侧的皮肉里,那双总是含情的杏眼此刻锐利如剑。
我们鼻尖相抵,呼吸交错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油香——今日浴后我亲手给她抹的。
你不对劲。她又重复一遍,吐字如吐剑锋。
我后背紧贴着雕花床柱,檀木的纹理硌得生疼。
她的膝盖正顶在我腿间,稍一用力就能让我痛呼出声。
这哪是什么夫妻闺趣,分明是六扇门审重犯的架势。
哪里不对劲?我强作镇定,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
宁中则突然松手,指尖顺着我的胸膛一路下滑。这个动作本该旖旎,可她指甲划过心口时,我竟错觉要被开膛破肚。
这里。她点着我左胸,以前跳得又急又轻,像做贼。掌心突然贴上来,现在又沉又稳,像…换了颗心。莫不是被狐大仙附了身?
烛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我这才发现她眼角有极细的纹路——是这些年强忍泪水时憋出来的。
心脏突然像被那只手攥住,疼得我几乎站不稳。
你想多了。我捉住她手腕,我岳不群一贯…
一贯满口仁义道德?
她冷笑,腕子一翻就挣脱桎梏,以前谁要多看我几眼,你恨不得要杀人。
指尖突然戳向我脐下三寸,现在倒纵着他们看光我的身子?
我倒吸凉气,她的指甲正抵着要害。这招仙人指路使得刁钻,比剑法更让人防不胜防。
人要与时俱进…我试图后退,床柱却堵住退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嘶…别用力…
宁中则眼中寒光一闪,我暗道不好——她竟运起了移魂大法!
这功夫本是我教她的,此刻那双瞳孔如漩涡般吸人神智。
我急忙闭眼,却听嗤啦一声,衣襟已被扯开。
以前你会准许我做自己?她声音突然发颤,要有师兄弟多看一眼…冰凉的手指抚上我锁骨,你怕满嘴都是门规家法吧?
我猛地睁眼。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泪落下来。这个发现比移魂大法更让人心惊——原来她这些年,一直活在君子剑的阴影里。
我做了一个梦。我忽然说。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宁中则的手顿了顿,指甲无意识刮过我腹肌。
梦见我们十年后的结局。我慢慢抚上她后背,中衣被冷汗浸湿了大片,我练了辟邪剑谱…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床帷间。宁中则浑身剧震,连带着抵在我腿间的膝盖也抖了抖。
欲练神功…我苦笑着引述,挥刀自宫。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肉。我继续道:后来你因为…自尽…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我胸口。宁中则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在烛光里晶莹如珠。我伸手去擦,却被她偏头躲开。
你这个…她哽咽着,手指突然在我腿根狠狠一拧,没有蛋蛋的狐狸大仙结果很惨啊!
这记九阴白骨爪疼得我眼前发黑,却莫名想笑。我的傻老婆,连骂人都带着剑气。
活该如此。她又补一刀,眼泪却流得更凶。
我趁机把人搂进怀里。她挣扎两下就放弃了,额头抵着我肩膀抽气。桂花香混着泪水的咸涩,竟比任何催情香更让人心头发烫。
狐狸大仙就狐狸大仙吧。她突然闷声道,手指却悄悄抚上刚才掐过的地方,你要喜欢…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也做狐狸精。
烛火噗地熄灭。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她解衣带的动作——这次不是剑客的凌厉,而是带着某种献祭般的虔诚。
素白中衣滑落时,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摸到了吗?她轻声问,这里也换过了。
掌下的心跳又快又急,像受惊的小鹿。我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在审问我,而是在害怕。怕这个突然开窍的夫君,是别人假扮的幻影。
没换。我吻她湿漉漉的眼角,只是…梦醒得太疼。
这句话像解开什么咒语。
宁中则突然扑上来咬我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时,她的膝盖危险地蹭过我腿间:让我检查检查…喘息着扯开我裤带,…到底少没少…
月光移到床榻中央,照见两具交迭的身影。
这次没有剑拔弩张的较量,只有近乎虔诚的缠绵。
当她引导我进入时,我们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这是最原始的确认方式,比任何移魂大法都真实。
疼吗?我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宁中则摇摇头,青丝在枕上铺成扇面。她突然并拢双腿,夹得我倒吸凉气:这样…就跑不掉了…
夜风掀起纱帐,露出她腰间淡红的指痕——是我方才情动时留下的。这个认知让胸口又酸又胀,我低头在那痕迹上轻舔,尝到微微的咸味。
要做多久的狐狸精?我哑声问。
她仰起脖颈任我亲吻喉间小痣:做到…突然一个翻身骑上来,…你变回那个伪君子为止。
这个姿势让她完全笼罩在月光里,纤腰如弓弦般绷紧。我扶着她腰肢向上顶弄,看她在我掌中化作春水,又凝成利剑,最后碎成漫天星子。
云收雨歇时,她趴在我胸前画圈:那个梦…后来呢?
后来啊…我抚着她汗湿的脊背,有个叫令狐冲的傻小子…
故事讲到东方泛白。
宁中则中途插了十七次嘴,骂了二十三次伪君子,掐了我八回大腿。
当说到岳灵珊惨死时,她突然咬住我肩膀,直到尝到血味才松口。
所以现在…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撑起身,你讨好我是怕重蹈覆辙?
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我伸手拨开黏在她脸颊的发丝:是怕…指尖碰到她湿润的唇角,…来不及好好爱你。
这句话像颗蜜丸,甜得她眉眼弯弯。
宁中则突然抓过我的手按在她心口:那狐狸大仙听好了…心跳透过掌心传来,又快又稳,这里装的从来都是你,管你是君子剑还是…
余下的话被晨钟撞碎。
窗外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渐起,其中刘不移的嗓门格外洪亮——这小子昨夜怕是没睡好。
宁中则笑着要起身,却被我拽回怀里。
今日不教剑法。我咬着她耳垂宣布。
她在晨光里笑成一朵沾露的牡丹。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与其做那劳什子君子剑,不如当个疼媳妇的狐狸大仙。
至少怀里这个女人,再不会含着泪问你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