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出现的声音，不想听见的声音。

　　久违而恐惧的声音。

　　“系统？”沈烟烟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中艰涩地挤出生硬的石子：“哥哥怎么了？”

　　“116.439643，39.701438，沈遽正在遭受异形群的围击。约四个小时二十五分后，他的精神力会接近极限，陷入混乱状态，并有89.59%的死亡概率。”

　　沈烟烟面孔泛白，肩膀颤抖：“为什么……明明没有的……”

　　“因为你的擅自主张。整个剧情线都发生了偏离，如今这个世界的变化已经不可预测。”

　　系统依旧是毫无感情的音线，但落在沈烟烟心中，却像一万根尖针在摩擦般锥心刺耳，齐齐指责向她。

　　如果哥哥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

　　她有罪。

　　是她不舍得待在哥哥身边的温暖，哪怕越过了兄妹之间的界限，也贪恋着不肯离开他。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这是罪孽深重的事。

　　一切都是她的错。就像小时候，那些人所说的……如果不是她，妈妈也不会去世……

　　现在哥哥也要被她害死了么？

　　少女的眼帘湿透，鼻尖像雪里的红莓，酸涩一阵阵涌上来。吐出的每个字都在打冷战，抖得不像话。“我该怎么做？”

　　“离开基地，尽快找到他。”

　　“只有你的精神治愈异能，在突破后能够达到安抚沈遽的水平。同时你也是唯一契合他的人选。”

　　“如果我赶不及怎么办。”少女擦去眼角的泪痕，身体像是上了发条。

　　飞快地下床找鞋穿衣，手指冷得像冰块：“求求你，能不能先保护哥哥的安全。”

　　“哪怕让我再次死掉也无所谓。”

　　“操作不支持。”系统沉默了一会，声音仿佛降低了几度：“我只能够重启你们的世界。”

　　后面的半句，就像是藏在阴影里不可道的咒语。

　　“不过如果他死了，你们的世界也要崩溃了。”

　　沈烟烟咚咚地踩下阶梯，并没有仔细去想系统所说的意思。她满脑子只是被一个‘死’字围困着，心脏也难受得紧缩成一团。

　　“汪、汪！”一直蜷在楼下休息的大金毛突然窜了出来，对着沈烟烟的身边警惕地前倾：“呜——”

　　她吸了吸鼻子：“阿诺乖，姐姐有急事。”

　　阿诺看向女主人满脸的泪痕，却忽一口咬紧了她的衣角，拽着她往回扯，像是不许她出门。沈烟烟神情微慌，在这个间隙想起了哥哥的叮嘱。

　　狗狗或许也只是出于听从沈遽的命令。但她已经失去理智，如果哥哥再也不会回来，留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明明答应她不会出事。是哥哥食言在先。

　　好不容易摆脱了阿诺，沈烟烟夺门而出，直奔最隐蔽的那扇门。可草木间留下的熟悉气息，却让她很快止住步伐。

　　小船已经不在了，她也无法驾驭这片水域。

　　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去找他？

　　少女黑黝黝的瞳孔凝着绝望，低声接近于哽咽：“我出不去。”

　　系统的声音才迟迟响起，却似早已预设好解决方案：“去找周惠芳。说你要离开基地，她会帮你。”

　　或许是个答案——

　　那个女人，是基地里最想要她消失的人。

　　沈烟烟穿梭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她。凭借着A级异能者的身份，她也拥有部分权限，但显然，并没有任何人给她安排过任务。

　　“基地七公里外发现有高阶异能者在接近。”

　　“'S'彻底失去联系。”

　　“……”

　　杂乱细微的人声传入她的耳朵。

　　“孟烟？”黎秋槐像是第一时间已经知道她的到来。她从人群中走出，上下扫了眼女孩，才慢慢抚平眉心的皱痕：“怎么来这儿了？”

　　还没等沈烟烟回复，女人又回头匆匆吩咐了一句：“定位最后失去联络的坐标。”

　　有人很快回答：“最后消失的坐标位于东南……”

　　数字和系统给的定位接近，但仍旧有着一定差距。

　　哥哥。

　　沈烟烟轻轻念着，心却像沉石一样坠下去。

　　她知道那是沈遽在基地里的代号，哥哥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