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鹿饮溪火急火燎的样子。
杨建设还以为林霜落碰到什么大麻烦了。
结果鹿饮溪快速开车赶到了一个摄影工作室所在大楼前,发现林霜落和朋友只是被两个皮肤黝黑粗糙的汉子妇女给围住了。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
那两个汉子和妇女操持当地县城口音一直在骂骂咧咧,但警察在前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能男的骂娘女的骂街。
鹿饮溪亮出律师证给几人看,摆明身份是林霜落的私人律师,要求跟对方公堂相见。
两个人的威风便被削去了半截。
现在的人都有法律意识了,只是或淡薄或浓郁罢了。
他们知道自己只要不违法,警察奈何不了他们,甚至有些事警察都不会管,比如中央就明令警察不得介入经济纠纷。
碰到经济纠纷当事人报警,那警察会去却不会管,只会进行调解。
可是,如果当事人告他们了,法院判罚他们有违法犯纪行为了,那警察就会对他们展开铁拳教育。
所以他们看到鹿饮溪亮出身份便老实了很多。
杨建设用厚实的身躯挡在林霜落前面,隔绝她与麻烦的联系,问道:“怎么回事?”
林霜落无奈一笑,说:“没什么事,这些人来讹人。”
“这事得从头说起,元旦那会我们电视台准备做一期节目,讲述现在乡村空心化问题、老龄化难题。”
“要做这样的报道肯定得到现场去,所以我们经常会下乡,在山区拍摄一些老人生活的录像。”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好多好多老人活了一辈子,给子女留下了房子、给家人留下了农田、留下了钱留下了一辈子积攒的生产工具,但唯独没有留下自己的影像痕迹。”
说到这里她感叹了一声:“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杨建设了解此中内情,点点头说:“是这样。”
林霜落说道:“是啊,是这样。”
“当时这件事给我的触动特别深,我想起我的小时候。”
“我那时特别爱听奶奶讲爷爷的故事,因为我爷爷是我们老家的赤脚医生和货郎,他要在我们那一带走南闯北,知道很多事也遇上了很多事,对小时候的我来说,那些故事充满魅力。”
“可惜我爷爷去世得早,我没有见过他,我们家里也没有爷爷的照片,所以我一直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子,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奶奶的口述里……”
说着她莞尔一笑:“话题扯远了,抱歉,跟你在一起老是喜欢瞎想。”
杨建设说道:“没事,没扯远,我也经常怀念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怀念我的家里人。”
“同样,我也不知道我爷爷什么样子,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奶奶什么样子,我奶奶和爷爷都被白匪反动派给害了。”
林霜落问道:“白匪反动派?你说的是国军?”
杨建设点头:“对,他们可能祸害老百姓——算了,你继续说。”
林霜落笑道:“反正我知道家里头没有亲人照片的可以追悼的那种失落和遗憾,于是意识到这点,我就和搭档摄影师合作了一个公益项目。”
“给老人们拍照片……”
这时候鹿饮溪震慑住了几个男女后也过来了,问道:“落落,怎么了?”
林霜落说:“没什么事,你知道我给乡村老人拍遗照的事嘛。”
“就是有一次我们给一家老人拍了照片,老人送了我们一些礼物,是一些很寻常的东西,柿子饼呀、地瓜干呀,都是这些东西。”
“可他的子女回来后,却说他家里的传家之宝被我给毁掉了,还说是我、是我色诱老人家才接触到他们家里那件传家宝的——妈的,气人!”
这话委实有点侮辱人,一直注意保持形象和气质的林霜落都忍不住说粗话骂娘了。
杨建设觉得这还骂的轻了。
这种话确实太侮辱人了。
鹿饮溪说:“你看看、你看看,前些天你说你们要做这个公益项目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自己做乡村公益太难了,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别这么说。”林霜落拍了她一下子,然后看了杨建设一眼。
杨建设这气质,一看就是穷山恶水里跑出来的。
鹿饮溪赶紧拉住他手臂,低下头用脚尖踢地面:“亲爱哒,对不起,我没有映射你的意思。”
杨建设豁达的一挥手:“嗨……”
抢在他说话之前,林霜落大为诧异:“亲爱哒?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鹿饮溪嘻嘻笑:“我们刚确定关系没有多久,你说、你继续说。”
林霜落说道:“噢,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记得你的告诫,也知道你的经历,可是有些事不得不做。”
“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乡村老人需要帮助,特别是一些子女早逝或则子女不孝顺的老人,有一次我去采访一个村子,那村子一条河上缺一座桥,交通不便。”
“结果河对岸有一户人家的老人去世好些天都没被人发现,他是孤寡老人,被发现后也只有政府来帮他下葬。”
“可是政府人员找遍他们村庄也没有找到他的照片,他连遗照都没有,火化之后没有设灵堂,草草埋葬后就了事。”
林霜落又露出怅然表情叹了口气:“这样挺不好的,让人感觉他很可怜。”
鹿饮溪沉默的点点头。
杨建设问道:“言归正传,这次的事情怎么办?”
林霜落洒脱的一甩手说道:“警察来了,我让他们以盗窃名义报警了,等着警察的调查吧。”
她又催促两人:“好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上我们问心无愧,相信警察同志的办案能力就好。”
“刚才电话里跟你说了没什么事,你还是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这么晚了,去忙你们的吧,你们应该要约会吧?我可不能占用你们的私密时间。”
鹿饮溪嗔怒的拽她衣服跟她嬉戏:“你遇到麻烦,我怎么能不赶紧赶过来?毕竟我只有你一个闺女。”
“一边去!”林霜落翻白眼,“你是我闺女还差不多。”
鹿饮溪装作吃惊:“啊?我把你当闺蜜,你竟然把我当闺女——噢,刚才我口误了一下,不过我那是嘴瓢,我经常嘴瓢。”
两人打闹几句后互相告别,鹿饮溪牵着杨建设的手欢快离开。
回到车上,鹿饮溪又对杨建设道歉:“对不起。”
杨建设说:“没事,这次虽然是你大惊小怪,可你也是关心落落……”
“什么呀。”鹿饮溪急忙解释,“我不是为这个道歉,刚才落落处境就是很危险,我都在电话里听到了,有人威胁要抓破她的脸!”
“我向你道歉是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回事!”
她发动起车子,姣好的脸蛋上露出怨意:“我是农村人,起码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农村。”
“那些人对待我和我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刁蛮恶毒!”
杨建设恍然大悟,安慰她:“没事,都过去了。”
鹿饮溪开着车点点头,后面她仔细想了想,说:“建设哥,以后我让落落跟你联系一下,你如果有时间,你帮她一把好不好?”
杨建设问道:“帮什么?”
鹿饮溪说道:“就是去乡下给老人拍遗照呀。”
“落落那个摄影师搭档我认识,是一位比落落还娇柔的男同,如果他们碰到什么事,像今天这样,还得落落保护他呢。”
“当然,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给她帮帮忙,没时间算了。”她又补充说。
杨建设说道:“给她帮忙倒是没问题,我平时没什么事,就是筹建一个饭馆。”
“反而去给她帮忙还挺好,”他分析着说,“因为我最近也开始翻山越岭、走街串巷的去一些偏僻乡村收老物件,我们行程还挺重合的。”
“只不过,她是已婚妇女,我跟她走的近了我怕影响不好。”
鹿饮溪听到这话哈哈笑:“已婚妇女?让她知道你这么称呼她,肯定要生气的拿水泼你。”
杨建设疑惑的问:“难道不是吗?”
鹿饮溪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有些忍俊不禁:“人家还是个小姐姐呢。”
“另外你的担心没有道理,相信我,落落的老公不会对此吃醋的。”
杨建设说:“他不吃醋吗?那真是奇怪。”
鹿饮溪再次露出想说什么又不能说表情。
杨建设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表情不太对劲。”
鹿饮溪尬笑:“怎么不对劲?”
“我看你表情有点变态。”杨建设坦诚的说。
鹿饮溪的尬笑便大笑:“你才变态呢,我那明明是便秘的表情!”
杨建设点点头:“这个形容还是很精准的,我刚才感觉不雅才没说。”
鹿饮溪说道:“肯定精准,便秘是有东西到了口上出不来,我是有话到了嘴边出不来。”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想出来又出不来呢?”杨建设问她。
鹿饮溪听后靠边停车拿小拳拳捶他的胸膛:“你真讨厌……”
杨建设顺势揽住她开始卿卿我我。
鹿饮溪气喘吁吁、双眼迷离,说:“是落落的一些家庭隐私,我答应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虽然咱们关系最亲密,可是我既然当时答应她了,就不能违背诺言,否则对不起她。”
“不过如果你们走的也挺近,以后你跟她一起去乡下的话,她应该会告诉你吧。”
“总之你放心,你和落落走的近了不会有麻烦的。”
杨建设问道:“那这次落落遭遇的麻烦呢?会不会很麻烦?”
鹿饮溪拉下车挡板的镜子开始补妆,说:“没事的,她夫家有钱有势,这些人只要不是突袭她伤害她,那制造不出什么麻烦。”
“走了,去享受我们的午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