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笔钱入账。
杨建设很兴奋。
但兴奋的不是赚到了多少钱。
这次的《孤禽图》和外国瓷砖是意外之喜。
可他当时看到这幅图的时候,就感觉应该能值钱。
当然他没想到能价值六千多万!
六千多万的入账固然让人兴奋,可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孤禽图》和外国瓷砖是他凭自己本事收的。
这给他一个想法。
他应该在85年和19年各成立一家公司。
85年负责收老物件,19年负责销老物件。
19年负责采购新货,85年负责消化新货。
现在他手头上在19年没什么公司,只有一个岛屿和一家饭店。
其实,他可以办一家藏品公司的。
他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85年那边养上几个行家帮他收货,19年这边则让王胖子、赵福两人一起张罗着来销货。
王胖子走技术路线,赵福走行政路线,两人到时候互相制约、互相掣肘,避免了两人会联手坑自己的可能,这样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赚钱了。
想到就去干。
19年这边简单。
杨建设把王胖子和赵福叫到了一起,将自己办一家藏品公司的想法说出来。
两人到时候都有股份,工资全都是年薪百万,而分红则跟着股份走。
他们股份很少,但分红会很多。
因为杨建设能捣鼓来大量珍品!
两人一听杨建设的提议,立即满口答应。
王胖子是人精,知道跟着杨建设混等于抱到一根大腿,将来只等着发达即可。
赵福没什么野心,他就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最近杨建设用不太上他了,采购商品有沙伟,饭店有总裁,带队有雷振。
如今杨建设要开公司,然后让他去做副总,他还能不满口答应?
赵福想法很单纯,激动的说:“建设哥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把咱们公司给办起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19年这边好办。
技术上有王胖子依靠,心腹上有赵福信任。
问题是85年那边。
85年他最需要的是行家。
是懂古董文物的行家。
这种人才在85年就比较稀缺了,否则民间也不会散落那么多的古玩藏品。
没有办法,杨建设就采用老办法。
他后面三天组织了当地老人来开茶话会,喝凉茶吃点心拿礼品,然后在一起回忆往昔,回忆当地和周边地区哪里有过懂文玩古董的人才。
同时他也委托了赵长青、邢友朋等人来帮自己寻找这种人才。
还是邢友朋最靠得住……
或者说邢友朋的工作性质导致他可以接触到大量社会上隐秘性信息。
他不知道杨建设找懂文玩古董的人干什么,还以为又是在查询八十年代什么旧案子。
于是他找了退休的老前辈咨询,咨询来咨询去,他还真咨询出这么一个人来!
杨建设连开三天茶话会,周边老人来了不少,吃的点心不少,拿走的礼物也不少,可是却没能给他提供有用的人才。
这样他有些心灰意冷,准备先回85年一趟,看看85年那边的发展情况。
就在这时候,星期天邢友朋开着车过来了。
天气很热,已经进入七月份了。
这年头地球因为温室效应,气温比85年要高一些。
冬天更暖,夏天更热。
七月初来了一阵高温,邢友朋冒着高温过来。
杨建设招呼他进空调房,说道:“怎么这么热还过来?”
邢友朋摆摆手:“热?这热什么热?我前段时间配合缉毒的兄弟盯毒贩,那家伙就在太阳底下待着,那才叫一个热!”
杨建设吃惊的问:“还有毒贩?琴岛还有毒贩?”
邢友朋重重点头:“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这么大一个城市,隔着日韩台都很近,海岸线这么长,它能没有黑色东西?”
“不过说起这个毒贩,你小心点,你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他们盯上。”
杨建设疑惑的问:“怎么又跟我有关系了?”
邢友朋说道:“因为你现在有钱!”
“我跟你说,自从前些年房地产市场大热,政府搞棚改工程,咱们市区很多城中村一下子拆迁,家家户户成了千万富翁。”
“当时就有一些渣滓盯上了这些千万富翁,他们投其所好,用吃喝嫖赌抽的方式去接近新千万富翁们。”
“喜欢吃喝的,就带你去私房菜馆;喜欢女人的,就找各种美女给你玩;喜欢赌博的更不用说,能带你去公海上赌轮!”
“赌博这东西不能碰,赌狗不得好死,往往家破人亡。”
“而比赌狗更可怕的就是毒狗了,赌狗一般是家破人亡,好歹自己能保住一条狗命。”
“毒狗呢?到了最后死定了!”
杨建设说道:“黄赌毒不能碰,国家天天宣传,从建国后就开始宣传,这些人怎么就不记教训呢?”
邢友朋哼笑一声。
从旁边经过的沙伟举起拳头说:“不错,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邢友朋笑道:“少在这里开玩笑,我跟你说,伟哥,黄你也别碰,很容易得病的。”
“我们刑警队不管这个事,我兄弟部门有时候扫黄,带回来的小姐一查,十个里面八个有性病!”
沙伟听了吓一跳:“啊?这么多吗?这个怎么看不出来?”
邢友朋听到这话看向他:“嗯?看不出来?”
沙伟赶忙摆手:“误会误会,警官,你误会我意思了。”
“我以前不是在城中村干活么?那边乱啊,男的卖力气女的卖肉体,然后我们经常在街头巷尾碰上……”
“哎呀,你不用解释。”邢友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就你们以前当大神那架势,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哪有钱去玩啊?”
沙伟连连点头。
邢友朋说道:“不碰是好的,我告诉你,嫖圈是很乱的,跟赌毒两个圈子往往并行。”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些渣滓用吃喝嫖去接近新千万富翁,实际上最终都是要把他们引到毒和赌两个圈子里去。”
“一旦进入这两个圈子,你有一个亿也不够折腾的!”
沙伟点点头:“这个我懂,赌博不能碰,我昨晚刚输了四五千万……”
“什么玩意儿?”杨建设跟他急眼了。
“欢乐豆!”沙伟补充说。
邢友朋冲杨建设笑:“你着什么急?你这个当大哥的都没有四五千万的人民币,你手下小弟能有这个钱吗?”
杨建设也笑。
笑而不语。
四五千万?
那你真小看哥了!
邢友朋继续对沙伟说:“毒我就不说了,这玩意儿里头一般性病不算什么,里面得的都是艾滋病。”
“我跟你说一下嫖和赌,喜欢赌钱的,赚了钱他们想去找个娘们乐呵乐呵;数了钱的想去找个娘们发泄发泄。”
“然后我跟你说嫖圈,嫖圈里的女人是小姐,她们干活是为了赚钱,所以哪怕得了病也会继续干活,不可能为顾客的健康去考虑,对吧?”
沙伟点点头。
邢友朋继续说:“那些嫖客呢?他们一旦得了病就会愤世嫉俗,会想着去传播这个疾病,他们恨不得全世界所有人跟自己一样都得病,这你也明白吧?”
沙伟继续点头:“明白,人性就是这样。”
邢友朋拍拍他肩膀,谆谆叮嘱说:“所以你以后可别去玩了。”
沙伟拍胸脯说:“不去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
因为邢友朋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杨建设说道:“行了,别吓唬他了,他这人胆小。”
邢友朋又笑起来,说道:“跟他开个玩笑,大热天的不开玩笑干什么?”
杨建设给他倒一杯凉茶,问道:“对呀,大热天的,你来我这里难道是为了开玩笑吗?”
邢友朋将凉茶一饮而尽,摇头说:“还真不是,是你不是找我问咱们县里在八九十年代有没有什么搞文玩古董的人犯下的案子吗?”
“我找了找,还真找到了一件!”
杨建设暗道我让你找的是搞文玩古董的人才,不是案子!
不过有案子也行,他添茶倒水,仔细听了起来。
邢友朋说道:“这有件案子,1982年的,是一桩疑案、我认为是冤案,不过这也说不准,因为年代久远,留下的资料不多了。”
“再一个当时法医学技术还比较落后,法医工作开展度也比较低,导致案件有些紧要因素提取不到。”
“算了,我直接说吧,是这么回事,花岭沟你知道吗?”
杨建设说道:“知道,花岭沟是咱县里最西北边了,那边很多土山沟,挺困难的。”
邢友朋说道:“对,在改革开放以前更困难!”
“那地方可以说是咱们琴岛地区一直以来的贫困高地,然后六十年代搞那什么运动的时候,就把省里大学一些知识分子给弄到那边进行劳教来着。”
“等到七十年代后期,国家给知识分子平反,他们便纷纷返程,返回了原属单位。”
“其中有一位考古和历史方面的教授却留下了,他当时在花岭沟小学当校长,舍不得孩子们,选择留下了。”
“这一留下给留出事来了!”
说到这里,他拿起茶杯又来了一杯凉茶,看得出有些郁气。
杨建设问道:“发生刑事案件了?”
邢友朋郁郁寡欢的点点头:“对,简单来说,就是花岭沟有小孩子在操场上玩过家家,当时是夏天,天气炎热,这教授也就是校长便让他们来到自己宿舍玩。”
“然后他挺喜欢小孩子,就给他们吃了一些据说是朋友送的点心。”
“这一吃吃出事来了,小孩子们都感觉不舒服,其中更有一个小姑娘很快倒地抽搐,不久之后死了,死因是中毒!”
杨建设说道:“这不可能是校长下毒呀,逻辑上说不过去。”
邢友朋说道:“问题是,那可是1982年,那时候老百姓跟你说什么逻辑?”
“孩子在你家里玩,吃了你家的东西,结果都不舒服还有一个死了,这事能跟你没关系?你能脱得了身?”
“不过校长家里的点心被送去市里做过化验,结果显示没有毒。”
“然而毕竟有孩子死了,校长还是被关押了一段时间,最后证据不足释放了。”
“再接着是1983年,83年发生了什么事咱们都知道,严打!”
“严打期间,孩子长辈又把这件案子报告给了公安单位,公安单位几次传唤了这位校长,后来到了86年的时候再次接到传唤,这次这位校长就承认说他给孩子们下毒了。”
“可是为什么给孩子们下毒?这点他没有解释,他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有罪,自己犯法了,自己该死。”
“不用说,咱们都明白他为什么会认罪——肯定是被现实给逼的、被舆论给逼的!”
“然而那时候的人不这么看待这件事,最终法院判了他一个死缓,但是到了1992年,又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了。”
“释放之后他回到了省城大学继续执教考古学,几年之后去了省城博物馆做副馆长,在副馆长的职位上退休了。”
“怎么样,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件案子?”
杨建设没想知道这件案子。
不过,这件案子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