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够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杨建设知道时空飞船主体一旦出现在某个时空,那流落在这个时空的飞船舱房或者配件就会出现一种反应,它会停机不动,等待被飞船主体找到。
空间舱就是这样。
杨建设当初去找它的时候,它在一座岛礁下待了有些日子没有动弹,然后才被杨建设给轻易找到。
如今,他又找到了动力舱!
杨建设迫不及待想得到这个动力舱,可他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这是属于老人的东西。
这样他先跟老人进行沟通,摆手说:“我不是国家的人,我是个普通老百姓,真是跟林霜落女士在一起从事慈善事业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拿出手机给老人看照片。
之前他们在山里一起留下了很多照片。
看到这些照片老人相信了他的话,再面对他的询问,就正儿八经的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机器是我以前去市区里头打工,那时候改革开放后年岁不长,我在市里码头上扛大包,当力工。”
“然后那年夏天天气很热,我们就在海里游泳,我一个猛子扎下去,发现了这个机器。”
“当时我把机器捞了上来——我看机器个头不小,又扎在海底,还以为它会很沉重,结果真是出乎预料,它挺轻的。”
“我以为在海水里有浮力,所以显得轻,可带到地面上以后,它还是轻飘飘的,而且跟在水里时候差不多,你说怪不怪?”
杨建设配合的点头:“怪,很怪。”
苗大兴说:“更怪的是,后头我不在码头上干了,回到家里头正正经经的种地。”
“机器我也带回来了,那会在码头上跟我工友研究了一阵也没研究出来它是干嘛的,我们想把它卖废铁来着,结果破烂站不收,说它不是金属。”
“这样破烂站不收,我舍不得扔掉,毕竟它挺大挺好的。”
“我带回家后把它当了个大茶几,在上面铺上棉布放东西。”
“那会我在市里码头上班赚了些钱,回来的时候买了全村第一台电视机,14寸的海鸥牌电视机。”
“我儿子闺女痴迷这个电视机呀,我怕他们不停看电视把电视给看坏了,平日里就藏起电视机,可是他们也有能耐,总能把电视机翻出来……”
老人絮絮叨叨的聊起过往,聊的都是杨建设毫不关心的事情。
可是他没法打断老人的话。
一旦打断,那老人有可能不会再跟他们谈起发动舱,更不会把发动舱交给他。
这样,杨建设就耐心的听他说话。
他知道老人一直说这些话的原因。
太孤单太无聊了!
前几天他们去山村里头给人拍照,那些老人一旦捞着他们便喜欢说个不停。
根据村里人所说,这苗大兴多年来一直闭门不见人,恐怕憋的更厉害。
事实正是如此。
苗大兴说道:“我藏起电视机,我儿子闺女总能翻找出来,最后我发了狠,在墙上总电闸那里装了个匣子用来锁上电闸。”
“这样一旦我不在家里头,我就给家里断电。”
“可是有一天回家,我看到孩子表情不对,去摸电视机后头,一摸烫手!”
“可是家里头就是断电了呀,我立马开灯去试了,压根没有电。”
“那我就问他们怎么回事,从哪里偷的电,结果孩子跟我说,把电视机的电线插头放到我带回来当茶几的那上面,电视机就可以使用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杨建设问道:“你不信我的话吧?你觉得我在瞎说吧?”
杨建设笑道:“没有,大爷你接着说。”
苗大兴自己说着说着没劲了,他意兴阑珊的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当时要是没发现这机器的奇怪地方就好了。”
“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这个机器可以发电,只要把插头放到机器表面就能有电用。”
“这种事哪怕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信,何况当时,是吧?”
“可你们不知道,那时候社会上兴气功、特异功能这种事,我就以为这机器是一种特有的机器。”
“于是我拿出家里存款办了个磨坊,买了电动磨面机用机器来供电来赚钱。”
“当时不用出电费,那是真赚钱呀。”
“后来乡里电业局知道了我家里养了电磨机开磨坊的事,他们发现我家一两年没有交电费了,就说我家是偷村里的电——这他妈不是污蔑人吗?”
事到如今提起当年往事,他还是忿忿不平。
苗大兴当时很生气,很想把机器展示出来,跟上门来的电业局工作人员要个说法。
但他老婆那时候还活着,他老婆胆小怕事,觉得这台机器这么先进可能是国家科研单位遗失的,他们捡回来不上交,这样怕是会判刑。
担忧之下,两口子就把机器给藏了起来,停止了磨坊生意。
同时停止的,还有跟村里人的往来。
村里人都认为他们家里是偷电办电动磨坊,那偷的是谁的电呢?自然是村里的电、是大家伙的电。
苗大兴无法解释,他们两口子不想也不敢暴露这台机器的存在。
他儿子和闺女也受到了这件事的牵连,被小伙伴们说是偷电耗子。
小孩管不住嘴,他儿子和闺女说了家里电力的来源,可谁会相信呢?
甚至越往后事情发展越无法控制,村里慢慢开始传闻说苗大兴早年不是在琴岛码头当力工,而是在琴岛当小偷,他家的电视他家买电动磨面机的钱,都是偷来的。
这样,愿意跟他家里走动的人更少了。
苗大兴两口子为了守住神秘机器的秘密,也不愿意跟人去走动。
后面他也不许儿子女儿跟别人提起神秘机器的存在,一旦他们在外头提了,回家后就会挨打。
长年下来问题就来了。
苗大兴两口子被村里人彻底孤立,他儿子闺女也被小伙伴们孤立。
到了两千年左右的时候,苗大兴的妻子得乳腺癌去世:
“大夫说这是长期心情郁结、生气引发的毛病,要是没有过这台机器就好了,我老婆以前在村里人缘可好了。”
“还有我家小子和闺女,他们俩上学时候成绩也好,我家里有电视,村里小孩想看电视就得讨好他俩,他俩人缘也好。”
“结果因为这台机器,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待不下去,早早不念书了,也因为这台机器,他们小时候没少挨我的打,导致他们两个性格出了问题,变得又暴躁又不讲理。”
“还有我,唉,”老汉捂着脸长叹一口气,“我也跟村里人没法打交道了,成了个孤魂野鬼。”
“要是可以选,我一早把这台机器扔掉或者交给国家就好了,那时候都说捡了宝贝上交,国家给五百块和一面锦旗。”
“我当时嫌少,觉得这台机器是宝贝,唉,结果它是个祸患,把我家给毁了!”
杨建设说道:“有句老话说的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你以前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它给交出去?”
苗大兴苦笑一声,说:“那时候已经晚了,媳妇没了我才醒悟过来。”
“可当时我儿子长大了,我儿子当家了。”
“他知道的事情多、懂的多,他说这机器是个宝贝,还说2012会世界末日啥的,到时候这台机器能自己发电,我们家藏到地下,靠它发电就能活的很好。”
“后来这2012过去了,一直也没有世界末日,但我儿子就说会有世界末日的,这个机器是老天爷送给我们躲避世界末日的,让我在家里好好看着。”
“他当时当家了,我得听他的,而且他长大了、我老了,我小时候揍他,他现在揍我——唉!”
“所以去年11月我看见机器突然不能发电了,很害怕,一直不敢给他说,他当时在外面打工嘛,我就瞒着他。”
“等到了腊月里他回来了,发现机器坏了、不好使了,就要打我,我害怕他,把林霜落那闺女来过的事说出来,他以为是林霜落给弄坏了机器……”
说到这里他又摇摇头,低声嘟囔说:“我对不住林霜落那闺女!”
“我这辈子,唉,我的半辈子让这个机器给毁了!”
“还有我这个家,我这个家也是叫机器给毁了!”
杨建设问道:“那你现在能让我看看这台机器吗?”
苗大兴说道:“以前肯定不行,以前这些话我都不会说,现在没问题了,那东西已经坏掉了,已经坏掉好几个月了。”
“不过,你相信我说的话?”
杨建设笑道:“我不太相信,所以我要看看这台机器。”
苗大兴瞅了瞅他,站起来领他去了厢房。
厢房的地上有一道暗门,打开之后走下去,下面是个地窖。
一台大概比现在常见钢化玻璃材质茶几更大一些的银白色机器安静的存在墙角。
杨建设上去伸手抚摸这台机器平滑如镜子般的外表。
内心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时空飞船更完善了一些。
这正是时空飞船的动力舱!
有了这台机器,时空飞船将可以上天入海,无所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