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有四时
西晋太安二年(303年),朝歌城外。
日轮已经偏西,天际被染成一片赤金,残阳照在河面上,洒下粼粼波光。远方的军营传来阵阵喧嚣,兵士们正在生火煮饭,用粗砺的土语高唱家乡的歌谣。
两名中年士人对着一只粗陶酒坛,坐在河滩上谈天说地。二人皆披锦袍,系玉带,仪态雍容华贵——其一腰间佩剑,容貌英气逼人,名叫陆机,字士衡;其一手摇羽扇,气度儒雅不俗,名叫顾荣,字彦先。
他们是生于吴郡的同乡好友,都是江南大族「吴中四姓」的贵公子,以文才扬名天下。吴国破亡之后,他们隐居故里多年,后受晋帝征辟,相偕来到洛阳做官,至今已有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以来,政局变幻得比棋局还快,司马氏诸王的野心越发炽烈,争相图谋染指朝纲——史称「八王之乱」的动荡,业已达到高潮。
陆机现今在成都王司马颖麾下做大都督,即将出兵征讨长沙王司马乂,顾荣来为他送行。坛中是陈酿的新丰美酒,顾荣饮了一碗又一碗,酒力烘得他飘飘若仙,两腮成了一片酡红。
被美妙的暖意包围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又回到了吴亡前夕的那个暖春。其时的吴都建业莺飞柳乱,薰风满城,没有声震天地的鼓角,没有蔽江而下的楼船,唯有纵情饮宴的王公列卿在歌舞中醉死。
——唉,世间最无用的东西莫过于亡国之臣的忠心。也许早在那时,帝业的兴废就已注定。
「士衡,别打仗了,不如随我回江南罢?」醉意混杂着乡愁,顾荣看向陆机的脸庞,壮着胆子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等到鲈鱼最肥的时候,我们去找张季鹰喝酒,他辞官回乡好多年了,我们有一车话能聊……」
陆机凤眼一眯,眸中藏着锋芒毕露的傲气,与初入洛时别无二致:「不,如今我为成都王颖掌兵,是当平定乱贼,报效朝廷。我尚未建立尺寸之功,绝无颜面挂冠还乡。」
顾荣轻轻摇着羽扇,叹了口气:「他们不给你充足的兵马,却推你做先锋,跟谋害你有什么区别?」
陆机放下酒碗,袍袖一拂,背着手站起身,凛然宣言:「我们陆氏世为江东虎臣,我祖父陆逊火烧汉王连营,我父亲陆抗摧破羊祜大军,皆是以弱胜强的典范。我要是临阵脱逃,岂不污了先祖声名?我有神剑在手,足以扫平贼寇,匡扶天下。」
顾荣仰视着他,哂笑道:「天下?天下是那么好匡扶的吗?你虽是将门之后,可说到底还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要你上阵平寇,做万人敌,未免太难为你了。」
夕阳已沉至半山,余晖渐暗。陆机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河心,露出苍凉的笑意:「彦先,你知道的,我既已受命,便再无退路——我从来没得选。」
顾荣喉间似被什么堵住,嘴唇一开一合,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在乱世间保全性命何其不易。为了躲避齐王司马冏的征召,顾荣终日闭门不出,痛饮寡淡无味的劣酒,靠装疯卖傻才得以自保。
但陆机就没这么好运了,毕竟他来自江南,饱受北地豪族排挤,且锋芒太过耀眼,结下政敌无数,在官运亨通的同时,也被诸多仇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卷进权力的漩涡中无法脱身。但凡踏错一步,就会被谣诼与谗言撕扯得死无全尸。
出逃是死,投降是死,奉命领兵是死,倒戈反叛是死——被誉为「太康之英」的才子陆机,早已陷入一场必死的杀局。
为了斩断胸中郁结,陆机长啸一声,佩剑骤然出鞘,剑锋垂直下坠,紫黑色的剑影一闪而过,激起一道轰雷般猛烈的飙风,河滩上的白沙如雪浪奔涌,惊得芦苇丛中鸥鹭乱飞。乃是一招「惊春霆」,取的是惊蛰雷动,万物苏生的剑意。
东吴陆氏家传的剑法「皇天四时剑」,用吴大帝孙权下令铸造的宝剑「紫电」使来,当真是震天动地的气势!
「士衡……」顾荣被剑风吹得衣袂飘动,声音哽咽,欲言又止。
陆机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了,我知你心意,此生能与你相知相识,同游洛阳,已无遗憾。」
顾荣再也压不住泪水,浊泪顺着脸颊滑落,酒碗里泛起圈圈涟漪。他颤抖着手臂,抱过名琴「焦尾」,安置在双膝之上,十指抚弄琴弦,拨响了第一个音。
相传东汉末年的大琴师蔡邕行经吴地,听到有人烧桐木做饭,木材在火中发出奇异的声音。蔡邕辨出这是制琴的良材,于是将尚未烧完的桐木从火中抢救出来,制成一张绝世好琴。因其琴尾被烧得焦黑,所以获称「焦尾」。
蔡邕临终前,将「焦尾」托付给门徒顾雍,顾雍日后当上了东吴丞相,再传给孙子顾荣。赖于这层家学渊源,顾荣自幼熟习乐艺,精通蔡邕所撰的《琴操》,亦是当世有数的琴师。
「楚妃且勿叹,齐娥且莫讴。四坐并清听,听我歌吴趋。」顾荣一面弹奏琴曲,一面放声歌唱,「吴趋自有始,请从阊门起。阊门何峨峨,飞馈跨通波……」
这首《吴趋行》是陆机早年所作,意在赞颂东吴的盛景。那时的吴国正值垂暮的辉煌,宫阙楼台巍峨壮丽,水道陆衢纵横交错,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过满城飞花,忠犬黄耳紧随他们身后,偶尔伸爪逗弄翩跹的蛱蝶。
陆机忆起往昔,万千感慨涌上心头,屈指弹剑,按拍子唱和道:「属城咸有士,吴邑最为多。八族未足侈,四姓实名家……」
吴中四姓,顾陆朱张,是江南最为显赫的门阀。当年晋帝征召吴地贤士,陆机、陆云兄弟和顾荣结伴来到洛阳,在繁华的铜驼街上手持羽扇,吟啸自若,时人见证了四姓子弟最意气风发的英姿。
晋丞相张华曾读过《辩亡论》,分外赏识这三名才子,还从国库中找出孙权宝剑「紫电」,赠予他们当做信物:
「我朝攻灭吴国,最大的收获不是金镒珠琲,不是千里沃土,而是你们『三俊』啊。」
——天道周星,物极不反。在这豺狼竞起的世道,连德高望重的老臣张华都被夷灭三族,哪怕是名门的贵胄,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弦歌之声渐渐喑哑下来,夕阳彻底没入山后,朗朗星斗烙印在天穹。陆机站起身,强颜笑道:「彦先,天色晚了,你在这里暂歇一宿吧,只要向守卫亮出玉佩,他们就会带你进营帐。我还有军机事宜要与副将商讨,先走一步了。」
言罢,陆机转身走向军营。顾荣木然望向至交好友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这一别后,到底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夜气如磐,江风瑟瑟,顾荣感到坠入深渊般的忧惧,一刹之间醒了酒。
在浩荡的潮水声中,顾荣看到那个背影停下脚步,隐约传来一声沉郁的叹息:
「华亭鹤唳,何时能再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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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山东某地深山。
松柏掩映间,矗立着一座飞檐翘角的殿宇。梁柱的朱漆早已剥落,琉璃瓦也褪去了色泽,殿前石阶上苔痕斑驳,缝隙长出凌乱的杂草,竟似数十年无人踏足。殿门之上,「制礼天下」的牌匾被风霜磨得黯淡无光。
这里是儒门的至高圣地之一——文成殿。
夏日午后,天空响起了闷雷,随后下起了阵雨,雨水顺着檐角淌下,淅淅沥沥打在石砖上,沿着高低不平的地势汇聚起来,在砖缝中化为蜿蜒的溪流,宛若一条条透明的游蛇。四年级的吕一航盘腿坐在廊下,望着屋檐垂落的水珠发愣。
这半个多月间,小吕一航在文成殿中闭关修炼。看不了电视,玩不了电脑,日子过得清清苦苦,倒也磨去了心浮气躁的个性。若不是爷爷有人脉,他绝不会有走进儒门圣地的机缘。
儒门权柄尽系于「太微阁」,阁中仅有三位长老,并称「三槐」。其下属的「四教秘殿」隐遁于尘世之中,文成殿掌礼制教化,行健殿主江湖行走,忠武殿司戒律刑杀,信德殿守典籍传承,恰应了《论语·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之义。
四殿中人皆是百里挑一的武道奇才,遍布大江南北,行事如神龙隐现,非但寻常门派难窥其踪,纵是儒门弟子亦多未见真容。唯有太微阁下达命令,方能驱使蛰伏的四殿亮出爪牙。
可叹的是,自打晚清以来,盛极一时的儒门逐渐式微,连四殿之首的文成殿也破败至此,令人难以想见昔日的威严。虽说吕一航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也隐隐体悟到了历史兴衰的悲凉。
这时,忽地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手中拿着包装鲜艳的冰棒,冷不丁贴到吕一航脸边:「要不要吃旺旺碎冰冰?」
吕一航抬起头来,两眼放光,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接。
然而男人却将冰棒嗖地举高,戏谑一笑:「得先打赢我再说。」
男人名叫周敬,是文成殿的殿主,大概30岁出头的年纪,身材挺拔如竹,戴着斯斯文文的无框眼镜,谈不上有多英俊帅气,但总挂着和煦的笑容,透着令人安心的暖意。他受吕一航爷爷所托,暂且担起了师傅的职责,教他些儒门基础的武艺和内功。
「打就打!」吕一航赌气大喊。
这个年纪的男孩,向来不知「谦虚」二字该怎么写。他抄起脚边的木剑,直直向周敬腰际斩去,周敬不退反进,旋动手腕,以手中冰棒轻轻一格,便挡住木剑的去向。
吕一航哪肯服气,迫不及待地刺出第二剑,却落入了殿主的圈套,在他的引导之下,顺次使出了「金声剑」的路数。此剑法与「玉振刀」齐名,并为儒门的启蒙功夫,以质朴刚正为特点,招式简练,却极其要紧,需要用到砍、刺、撩、拨等诸般技巧,堪称一切儒者剑法之根基。
「金声剑」共三十六式,吕一航从头到尾行了一遍,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奈何敌手步履轻灵,吕一航拼尽全力,剑锋连他的衣角也未沾上。
一轮剑招使完,吕一航就气喘吁吁,跌倒在地,木剑抛到一边。周敬也不紧不慢地席地而坐,拆开旺旺碎冰冰的包装纸,灵巧地掰成两半,把圆头那半根递给男孩,自己留下尖头的半根。
「之前教你的『豹变功』心法,你练得咋样了?」周敬嚼着冰棒,瞅着吕一航,「你真气天生淤积在双眼里,胸腹的气海丹田太虚,根基差得要命。但『豹变功』质性温厚,润物无声,最适合调养你的经脉。虽说进境慢了些,但只要勤下功夫,将来定能一鸣惊人。」
吕一航手握冰棒,垂头丧气地说:「练是练了,可没啥感觉。经脉还是空空的。」
周敬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练几天呢,急什么?古人云『君子豹变』,你得下几年功夫,甚至几十年功夫,等到积少成多了,功法大成也就是一夕之间的事。」
吕一航哭丧着脸:「那也太久了!」
「修内功如登高楼,一步一脚印,慢慢来吧。」周敬体谅到小孩的急性子,安慰道,接着又问,「不过,外功是有速成的方法。我在这儿陪你的日子有限,想多教你些东西。你还有什么想学的?」
吕一航用澄澈的眼神盯着殿主,脆生生地说:「我想学『六艺绝学』。」
周敬先是一怔,很快就笑得前仰后合:「你知道什么是『六艺绝学』吗?」
吕一航抢答:「我知道,是儒门最厉害的武功。」
周敬点了点头:「是啊,礼乐射御书数,分别对应一部镇教神功。但是,它们百年前就已失传了,『礼』『乐』『射』的绝学只余个空名,『御』『书』『数』的绝学连名目都湮没无闻。」
吕一航不满地撇撇嘴,嘀咕道:「你们儒门真不行,连部神功都存不下来,怪不得落魄成这样。」
周敬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傻小子,不是因为『六艺绝学』失传,儒门才衰败;而是因为儒门衰败,才守不住『六艺绝学』……换部武功吧,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吕一航昂首说道:「那我要学『春官五刀』。」
由于童言无忌,周敬不忍责怪,只是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文成殿的镇殿刀法,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绝不外传。你想加入文成殿吗?我得先通知你爷爷一声,才能把你记到名簿里。」
「文成殿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啦,要是不教我,你不怕春官五刀失传吗?」吕一航扬起眉毛反问,简直把「你们大人都是藏私的混蛋」挂在了脸上。
「你倒是伶牙俐齿。」周敬微笑着拍拍吕一航的后脑勺,随即面露正色,「春官五刀是内家刀法,你一点内功也不会,强行使来只会害了你自己……再说了,你握过刀吗?」
这话把吕一航呛得哑口无言,他郁闷地侧起脑袋,责备道:「这也不教那也不教,你还能教什么?」
周敬抚着吕一航的背部,悄悄注入内力,手指面前的雨幕,温柔地说:「我能教你如何高效地运用阴阳眼。看看屋檐落下的雨水吧,孟子曰:『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注意看,雨滴是怎么坠落,又流到哪里……」
吕一航只觉眼球微微发热,眼底的经络痒酥酥的,再次睁开双眼,眼中的世界就变了个模样。
那些雨滴不再是互不相干的点,化作了千万银丝悬空,每一滴雨珠都拖曳着淡淡的痕迹,好比从天幕垂下的脉络。即使在雨水坠地后,那些脉络犹未断绝,而是汇成溪流在地面蜿蜒,不断地编织交融,勾勒出一幅流动的图卷,万物生灭的气机在他眼前展开。
除了天地之气的流动以外,吕一航还看到了那背后的东西,也就是气的「势」。雨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尽收眼底。
吕一航日后才知道,这是名为「观澜术」的儒门武功,最契合阴阳眼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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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最强的剑法是什么?
这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放眼天下,武当、少林、华山、崆峒、峨眉、青城这六大剑宗,武学浩繁且精奥,是公认的超一流门派。但它们皆与江苏相隔甚远,势力难以辐射至此地。纵使江苏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江湖上始终没有出现一支强大的门派,足以统领武林,独霸一方。
然而,若谓江苏是武术荒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土地膏腴的江淮平原,虽无深藏山林的避世门派,却多的是耕读传家的名门望族,捧起圣贤经书,即可考取功名,修习家传武艺,犹能保卫乡里。数代族人淬炼出的功法之精妙,毫不逊色于那些中原武宗。
譬如说——苏州陆家的「皇天四时剑」。
新生杯的擂台上,一记重剑朝着吕一航的脑门竖直劈下,带着尖厉的风声,如雷霆般刚猛无俦,乃是招如其名的「惊春霆」。即使不用武者的直觉,也能感知到大难当头的危险。
吕一航眼疾手快,寒芒一闪,抬起剑尖,轻轻黏上对方的剑脊,轻盈地画了个圆弧。
——太极剑·乱环!
这一记运用了武当派的「引进落空」技巧,虽说幅度极小,却恰好破坏了剑身的平衡,使之不由自主偏向一侧,将将擦过吕一航的肩头。
吕一航眼见对手门户大开,立马踏前一步,提剑刺向他的胸口。但那人并未被剑锋下坠的惯性带着走,而是迅速收回肘臂,变作一招「荔挺生」,自左下往右上斜斩一剑,「铛」地格开了吕一航的刺击。
险之又险的一轮交锋过后,两人略微拉开距离,重新回归举剑对峙的状态。
吕一航额上涔涔流汗,仔细端详着对手,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捕捉他身上的真气流动,准备瞄准破绽出击,抑或迎接他的下一次进攻。
那人身高与吕一航相近,持握三尺青锋,身着玄黑丝袍,五官俊朗非凡,宛如被画师工笔勾勒过,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透着刀锋般尖锐的孤傲,似乎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众生。
他姓陆名泽柏,是苏州陆家的嫡长子,也是瀛洲大学的大一学生。
说起苏州陆家,那来头可大得很,他们的祖宗不是别人,正是三国时期的东吴丞相陆逊,夷陵之战中火烧连营的兵法名家。相传「皇天四时剑」乃陆逊所创,仿照二十四节气的交替,编纂出七十二式招数。因为天子有执掌时令的责任,这套剑法也就成为了江表王气的象征,历来由陆氏族人传承。
经历了千八百年的风风雨雨,陆家几度沉浮,却未曾彻底没落,到了现今这一代,更是迎来了中兴的盛景,家族产业横跨化工、纺织、电商、房地产等领域,俨然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帝国。从出身来看,陆泽柏无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谁见了都要羡慕三分。
同是一省的习武之人,吕一航和陆泽柏的交情不浅。在天下豪杰云集的英雄会上,在江浙沪的武林前辈寿宴上,在程秋籁的生日宴席上,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不说推心置腹,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由于以往的相遇都是在公众场合,两人从未真刀实枪切磋过武艺,但到了今天,他们终于有缘比拼高下了。
瀛洲大学22级新生杯1/8决赛,「江苏德比」在南区体育场上演。
——吕一航VS陆泽柏!
陆泽柏外表像个文弱的奶油小生,膂力却极其惊人,对拼十几个回合过后,还能使出那么刚猛的「惊春霆」。吕一航看似轻松自如地接下招来,但每一次运用「化劲」,都相当于悬崖上走钢丝,但凡有一次闪失,都要被打下擂台,住进校医院了。
比起商业上的才能,陆泽柏使剑的天资肯定更高,否则怎会在这个年纪,就把「皇天四时剑」运转得如此纯熟?
「我在跟一只数值怪交手。如果要进行持久战,我肯定耗不过,必须要尽快变招。」吕一航暗忖道。承受了多次重击,他的手掌已微微发麻,真气运转也变得迟钝了。
与这种级别的武者交战,只会忙于应付如潮的攻势,无暇分心使出符箓法术,吕一航早料到如此,因此,他只带了一柄制式长剑上擂台,想以剑术拼个胜负。
太极剑主张的是「以柔克刚」,在兵器交接的一刹那,借用对手的力量,往侧边卸下劲力,使他的身体露出破绽,方便进攻要害,或是钳制对手的兵器,令其落入己方掌控,甚至脱手坠地。但是,对上天生奇力的陆泽柏,吕一航始终无法化解他的全部力量,每次化劲都化得勉勉强强,就像在暴风雨中撑着一叶扁舟,稍有不慎便要翻覆。
——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
武者的交锋并不局限于兵刃拳脚交击之时,早在双方摆出架势,目光交错的那一刻,真正的较量就已开始了。他们会在脑中酝酿招式,揣摩对手的进攻路数,想象生死搏杀的场景,筋骨随之紧绷,蓄势待发。
此时的交锋,比拼的是「观察力」,谁能预判到对手的动态,谁就能抢占先机。
吕一航呼出一口气,睁眼看向陆泽柏,阴阳眼的视线洞穿肌骨,连经脉的运作也清晰可见。在他的视野里,陆泽柏的真气循着周天轮转,行经窍穴之时,非但未有衰减,反而愈发强盛,仿若时令更迭,生生不息。
吕一航心头一震,恍然大悟:这就是陆泽柏不知疲惫,越战越勇的原因。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相传「皇天四时剑」练至高深,竟能改换人体运行内功的法门,将一身经脉锤炼成「天时剑脉」。四时轮回寓于体内,真气循环无竭,劲力永不衰减。
就在此时,吕一航察觉到陆泽柏体内真气陡然攀至顶峰,如钱塘江的大潮般势不可挡。
所谓「观澜术」,能够看穿真气运行的「势」,凭对手气势的起伏来料敌机先。
攻击会从何处袭来?
吕一航屏住呼吸,阴阳眼死死锁住对方的身形。
霎时间,根据真气奔涌的动向,第六感般的预感在他心中浮现。
——是左肩!
剑光闪现,破空而至,扫向吕一航的肩膀。
「皇天四时剑」中的「秋处露秋寒霜降」一十八招均是快剑,如秋风扫落叶般迅捷。象征处暑的「天地肃」更是其中的强劲杀招,出剑前会把剑锋藏于下腋,以其起手姿势之隐蔽,极其适合用来抢攻。
因为吕一航有所预料,所以提前侧过身子,长剑斜挑,使出太极剑的「引劲」,巧妙地将这股劲力牵引到下方。
剑锋偏移了一寸,擦着吕一航的袖口而过。
吕一航虽接下这一击,腕上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险些握不住剑柄。「皇天四时剑」太过刚猛,单凭「化劲」已不足以化解全数。
而他没有时间思考对策了,只因陆泽柏顺势上挑剑尖,直指他的下颔,乃是一招「鸿雁来」,与前一招首尾相衔,了无破绽。吕一航的佩剑正垂向地面,无论如何也施展不了化劲,只得后退两步,暂且避开锋芒。
陆泽柏得势不饶人,箭步上前,再次使出「惊春霆」,长剑高举过顶,以落雷之势垂直下斩。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事到如今,你还化得了劲吗?」
躲是躲不了了,吕一航咬紧牙关,横起剑身,平举在脑门之上,挤出小臂的最后一丝劲力,硬碰硬地接下此招。
「铮——」金铁相击,火星四溅,擂台的木板也发出了低沉嗡鸣。
陆泽柏暴喝一声,左手猛然按上剑脊,双臂齐发劲力,剑刃如泰山压顶,欲将吕一航连人带剑一起碾碎。
这不是什么优雅的剑招,只是单纯的比拼蛮力而已。武打本就是胜与负的游戏,只要能赢,就得用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分力气——武者的求胜欲本当如此!
但奇怪的是,陆泽柏感到剑锋上传来的阻力越来越弱,仿佛坠入了泥沼之中。
「世间武学,有的以快服人,有的以力压人,但武当派的『太极』不一样,他们会『舍己从人』,你想要什么都尽管拿去,等你回过头来,就陷入了『缠丝劲』的织网,再也脱不出来了。」
回想起父亲的教诲,陆泽柏不禁汗毛直竖:「糟了!」
吕一航竟以「听劲」之妙,探知剑上劲力流向,一点一点撤去力量。当时机成熟,吕一航双膝一屈,步子迈向侧面,并将长剑撤到一边,将那如山重压尽数卸开。陆泽柏猝不及防,剑锋劈入虚空之中。
在陆泽柏掌控不了宝剑的那一瞬,只见吕一航右腕轻旋,剑身如附骨之疽,牢牢粘住对手之剑,顺其势做着微妙的旋转。陆泽柏只觉手中兵器不再受控,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漩涡牵引着,要从他掌中溜走似的。
——这才是真正的……太极。
陆泽柏沉下气息,奋力缩肘挣脱,手腕却承受不住扭旋的太极劲,长剑终于脱手,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插进了地板。
吕一航抢进陆泽柏的身前,对他的肩膀猛地一拽,加上手腕拧转的力量,他彻底失去重心,「扑通」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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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裁判宣布自己获胜的声音,以及远处观众们的鼓掌喝彩,吕一航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心脏怦怦直跳。
「我打赢了。」他在心里默念。
自从与西迪签约获得内力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战胜如此强力的对手。
有的东西不打就学不会,比如化劲的手法,在实战中使出来,手感全然不同。「太极」要讲究准确二字——力度准确,角度准确,施力点准确。如此精微的剑法,必须经过反复磨砺,方能得心应手。这一战后,他的太极剑也变得更强了吧。
吕一航走近陆泽柏,蹲下来问道:「你还好吧?」
陆泽柏捂住脚踝,冒着虚汗,俊俏的脸蛋也变得煞白:「好像……扭到脚了。」
「我来扶你吧。」
吕一航叹了口气,将陆泽柏的右臂往肩上一架,把他从地上提拉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下擂台。古龙水混杂汗水,酝酿出臭袜子般的古怪气味,不仅深入鼻腔,而且直冲脑髓。吕一航心里涌起了一丝悔意:怎么打架还涂古龙水的?我吃饱了撑的扶这个逼人?
可是,不多管闲事就不是吕一航了。他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咬咬牙继续坚持,拖着陆公子走向更衣室。
陆泽柏完全丢掉了方才冷傲的风采,将半身重量压在他肩上,双目无神地嘟哝道:「唉,另外半边是程秋籁晋级。错过了这次机会,要猴年马月才能和她打一场啊……」
根据淘汰赛的对阵安排,吕一航晋级8强后,必定会和程秋籁碰上面,角逐一个4强的名额。
华山派毕竟是高门大派,弟子有足足上千之众,在这么多人当中,程秋籁亦算是出类拔萃的英才。每年入秋后,华山派都会举行一次「试锋会」,抽选弟子相互较量。去年是程大小姐第一次参加「试锋会」,便取得了七战七胜的傲人战绩,名声响彻四海。
正是因为这个含金量极高的战绩,很多人把程秋籁认作新生杯夺冠的热门人选。在校园论坛「海客谈」上,随处可见她的粉丝,每次点进首页,都能看见「这里是程秋籁真爱楼,喜欢的天天来顶」的高楼。
「你就这么想跟程秋籁交手?」吕一航只见过陆家少爷风度翩翩的仪容,从未见他沮丧成这样,不免觉得好笑。
「是啊,我暗恋程秋籁。」陆泽柏直言不讳,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种自嘲。
吕一航愣了:「真的假的?」
反而是陆泽柏更加惊讶,不禁涨红了面颊,在他耳边叫道:「不是吧?就你一个蒙在鼓里吧?我们这一辈的武者,没一个不知道这件事的,连湖南的王昭都知道。你回家问问妹妹,她肯定也听说过。」
吕一航这才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记得某次宴会上,好多人起哄让陆泽柏表白,吕一航只顾着享用果盘,也没上去八卦是要向哪个女生表白,但是,再想到陆家有意与程家联姻的风声……零星线索串起来,确实可见端倪。
吕一航心弦微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哦」了一声。
「我记得你跟程秋籁走得挺近,」陆泽柏试探着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谨慎,「你说……以你对她的了解,我有没有点机会?」
「没机会。」吕一航眼皮都没抬,干脆利落地回了三个字。
「喂!」陆泽柏急了,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点不甘,「你好歹给个理由啊,兄弟一场,别这么绝情吧!」
我这辈子跟你讲的话外加网上聊天记录总共合起来也不到一百句你就把我当兄弟那你四海之内的兄弟是不是有点多?我和程秋籁讲了上万句话是不是该趁早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但为了照顾伤员的情绪,吕一航没说出这番心里话。
不经意间,吕一航向远方一瞥,瞧见了观众席上一个纤细的人影,似乎正对他的方向踮脚眺望,但转眼又消失于退场的人群中,再也寻不到了。
——那是程秋籁吗?还是因为我心里挂念着她,产生幻觉了呢?
吕一航呆若木鸡地停下脚步,直到肩上那厮轻声询问「你没事吧」,才把他的大脑从宕机状态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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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肉柔软得像刚出炉的奶油面包,带着温热的体温,将吕一航的头部包裹其中。
提塔刻意压低身体,让乳沟完全贴住他的脸,鼻尖深陷那道深邃的缝隙。浓郁的乳脂气息,混着淡淡的柑橘清香,吕一航喘息得更加急促,身心都要融化在恋人的体香中。
起因是这样的:吕一航在更衣室冲了个澡,便来到提塔家中,走向三楼的主卧。提塔、夏犹清和克洛艾已等候多时,她们站在床边,身着布料稀少的情趣女仆装,齐齐向他露出微笑。
显而易见,这些情趣服出自克洛艾的收藏: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托起巨乳,蕾丝边堪堪遮住乳晕,白花花的北半球一览无余。颈上系着黑色丝带蝴蝶结,腰间围着迷你的围裙,隐约可见丁字裤的轮廓,腿上则穿着白丝吊袜,腿根的细嫩肌肤若隐若现,透露着致命的诱惑。
提塔施了个提裙礼,但因裙摆短得可怜,更像一幕无实物表演:「主人,今天,你肯定累坏了吧。我们将全力为你效劳,请用我们的身体缓解疲惫、发泄压力吧。」
吕一航早就知晓,今天下午柳芭有课要上,没法来观看他的新生杯比赛,还得缺席赛后的庆功宴。但他没想到,少了一个女仆,反而又多了三个女仆。
这就是女孩们为他准备的惊喜——一场别开生面的女仆派对。
吕一航脱下外套,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就变成了吕一航裸身平躺在床上,等待女仆们侍奉的场面。
「主人,喜欢提塔的奶子吗?」提塔第一个凑近他,将淡金秀发披在肩头,娇笑着晃动胸部,乳肉如波浪般挤压他的脸颊,摩擦出轻微的「呲呲」声。
「喜欢,喜欢……」吕一航被包裹得喘不过气,手臂本能地探向提塔的臀部,却被她用两只小手捉住,气呼呼地说:「不许乱动哦,我都说过了,女仆会服侍好你。」她佯装生气,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藏不住,看了只会让人心生蹂躏的欲望。
夏犹清见到此景,「哼」地嘟起嘴,爬到提塔身旁,不甘示弱地解开自己的女仆装上襟,露出山峦般的双乳。她的胸围比提塔还大上一圈,乳头如樱花般粉嫩。她俯下身子,挤到吕一航的另一侧,将自己的胸部贴上他的脸,与提塔的巨乳形成左右夹击之势——这哪是什么按摩,分明是全无死角的洗面奶。
「我的也不差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醋意,乳头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嘴唇,挑逗他内心的情欲。
吕一航被两对乳房包围,左边是提塔的匀称挺拔,右边是夏犹清的饱满柔软,两种不太相同的触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张嘴含住夏犹清的乳头,用力一吸,校园偶像立刻娇吟出声,身体一颤,五指牢牢地揪住床单,似是舒服得有些承受不住。
提塔也调整姿势,让自己的乳头对准他的嘴,笑吟吟地说:「主人,别偏心嘛,提塔也要请你尝尝。」
他「噗」地吐出夏犹清的乳头,转而轻咬提塔的乳晕,舌尖绕着挺起的小樱桃打转,最后,变成了一口同时含住两人乳头的局面,惹得她们俩一起龇牙咧嘴,发出畅快的呻吟。
克洛艾在一旁看得眼热,干脆爬到他腰间,低头舔舐他的胸膛,留下湿漉漉的吻痕,她已把金发扎成高马尾,倨傲的气质与淫荡的服装形成鲜明反差,看不出一点修女的矜持。
「主人被奶子包围的样子好色哦,我来照顾下面吧。」
克洛艾媚笑着,凑到吕一航的腿心,双手握住他半硬的肉棒,轻撸几下,再吐出香舌,从最根部向上舔舐。她的口技大胆而老练,涂过胭脂的朱唇包裹住棒身,上上下下地吮食,发出「滋滋」的响声,像一首淫靡的乐曲。
提塔似被这声音诱惑,也从吕一航的脸上退下,爬到克洛艾身旁,加入口交的行列。她张开樱桃小嘴,含住肿大的龟头,舌尖在口腔内灵活地打转,时而用劲深喉,时而轻柔舔舐,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噪鸣。
吕一航早已习惯了两人以上的侍奉,若只有一人吃鸡吮蛋,他反倒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此刻提塔与克洛艾同时取悦,英德配合,天衣无缝,他简直要为她们的体贴感动流泪了。
夏犹清仍留在吕一航身旁,与他同枕而卧,黑发散乱地披在枕上,如一对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她注视着男友的眼睛,开口问道:「一航……主人,你后来是不是把那个陆家少爷送回更衣室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没啊,我跟他聊了会儿天就走了。」吕一航一边享受着腿间的双重口交,一边埋首亲吻夏犹清的锁骨,留下淡淡的红印子,「为什么这么问?」
夏犹清轻抚他的脸庞,柔声道:「我就怕啊,那种阔少爷,比赛输了憋着一肚子火,万一撒到你身上咋办?」
这个担忧太过多余。虽说生来就要背负继承家族的重任,陆泽柏却把所有天赋都点在了武学上,满脑子都是如何修行,心思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阴人的心思。今后有没有能力执掌家业,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陆泽柏?那家伙脑子里缺根筋,哪会想这么多。」吕一航揶揄道,「我跟他的关系好着嘞,我们是『兄弟』啊。」
夏犹清显然会错了吕一航的意思,明媚一笑:「也对。你妈那边不是『吴中四姓』的张家吗?四姓会有联姻吧,你和他是远房亲戚吧。」
吕一航哑然失笑,他可不敢攀这个亲戚。虽说「吴中四姓」千百年前都是东吴的名门,但论起近况,四姓之间天差地别。「苏州陆家」和「南京顾家」资产雄厚,几十个亿都数不过来。至于「宜兴张家」,只能在常州开个中药店,做点小本生意。吕一航的外公既是家主,又是店主,年逾七十还忙着经营这家老店,连退休的打算都没有。
「主人,射给我们吧……」提塔口含肉棒,声音含糊却诱人,「不用忍耐,你已经很累了,用我们的身体缓解压力吧。」
她和克洛艾配合默契,一人吮吸龟头,一人舔弄棒身,连续刺激最敏感的部位。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吕一航再也忍不住,摁住提塔的后脑勺,逼她吞进大半根巨屌。在深处的喉肉中,一股浓精喷涌而出。
提塔喉头一紧,翻起白眼,将精液尽数吞下,随后「噗」地吐出肉棒,舔了舔嘴角,媚态横生地笑道:「主人的味道真好,提塔好喜欢吃。」紧接着,她侧首望向克洛艾,两人目光交汇,当即舌吻起来,交换口中剩余的精液——真是一对要好的竿姐妹。
今天的第一发已经射完了,吕一航本就因而身体劳累,又遭遇了如此强烈的快感,不禁有些意识恍惚,灵魂都要飞出躯壳了,但她的女仆们已在窃窃私语,商议如何瓜分吕一航的精液资源。
讨论片刻后,提塔率先行动了。她爬到吕一航的腰间。淡金色的秀发遮住了半边俏脸,朦胧的美感中暗藏狂乱的气质:「主人,今天既然是庆功宴,就要按功劳大小来瓜分赏赐,献上魔神契约的我排第一名。请问你认可吗?」
吕一航笑道:「当然,你先来吧,」
提塔扶住那根重新勃起的肉棒,手指轻柔地摩挲几下,确认其硬度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要开始了哦,我会温柔一点的。」
随后,提塔抬起圆润的玉臀,缓缓对准那根火热的肉棒坐下。臀部逐渐下沉,肉棒一点点没入她紧致的蜜穴,提塔不禁发出一声娇吟,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承受不住那粗硕的侵入。
她咬着下唇,双手撑在吕一航的胸膛上,指尖嵌入他结实的肌肉中,借力稳住身形。待坐稳之后,她停顿片刻,适应了体内的肉棒大小,才开始慢慢摇动腰肢。那柔软的臀肉随着动作上下起伏,拍打在吕一航的大腿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既淫靡又动听。
之所以选用女上位的方式榨精,是因为这样最能节省男方的体力。提塔的蜜穴紧致如处子,每一次吞吐都将肉棒裹得严严实实,湿热的嫩肉挤压着棒身,频率不紧不慢,足以舒缓他身心的疲惫。
克洛艾和夏犹清也没有闲着,伏于吕一航的身侧,「吱吱」嘬吸两只乳头,一边用绵软的乳瓜夹住他的手臂,温柔地帮忙放松肌肉,用欧派按摩法消除乳酸的淤积。
「主人,舒服吗?」
提塔一边摇着腰,一边低头看向吕一航,碧蓝的眸子暗送秋波。她故意加快节奏,雪臀一起一伏,带起阵阵肉浪,蜜穴内的爱液被挤压得四溢而出,两人交合处之下,床单已湿了一大片。
吕一航被她弄得喘息加重,双手本能地抓住她的腰部,想要掌控节奏,却被提塔娇嗔着按住手背:「不许乱动,主人乖乖躺着就好。」
说是这么说,提塔却牵引着吕一航的手掌,让他的双手掐住自己的玉乳,像揉面团般捏弄发泄,肆意变化形状。
提塔见吕一航抓奶的力度逐渐加重,呼吸越发急促,知道他即将爆发,便俯下身去,婉转地撒娇道:「主人,射给提塔吧,把你的精液都射进提塔的身体里,让你心爱的小女仆怀上宝宝!」
话音未落,她便加快了臀部的起伏,膣肉紧紧裹住肉棒,贪婪地榨取他的汁液。
吕一航再也忍不住,双手抓住她的腰,腰部猛地一挺,一股浓烈的精液奔涌而出,直射进提塔的蜜穴深处。
提塔被烫得娇躯一颤,发出一声夜莺般的哀吟,蜜穴内的嫩肉剧烈收缩,将肉棒挤压得更紧。她浑身发软,瘫倒在吕一航身上,气喘吁吁地呢喃:「主人,好烫……提塔好舒服……」
体会着高潮的余韵,提塔流露出满足的神色。此刻的她脸上泛着红晕,金发垂于额前,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仿佛世外仙境的妖精。
「好了好了,接下来该换我了。这几天我跟主人练剑最多,我的功劳排第二。」
克洛艾修女甩下这话,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她接过提塔的班,跨坐到吕一航身上,分开修长得晃眼的双腿,露出那片早已湿透的小穴,从容地坐了下去。
吕一航放缓了呼吸,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是啊,我得谢谢你。你的国教剑法千变万化,和陆家的『皇天四时剑』风格很相似,要不是有你陪我练剑,我未必能破了他的剑法。」
克洛艾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当然,我每天都陪你练三个小时呢。为了备战下一轮,还得加练。」
她双手撑在吕一航的小腹上,手指轻轻按压他的腹肌,放浪地摇晃腰肢,甩动着高马尾,犹如跳着一支风骚的舞蹈。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哪还有半点虔诚修女的模样,更像个从教条里挣脱出来的魔女,尽情燃烧着欲望的烈焰。
因为多年练武的底子,克洛艾的蜜道触感与提塔的截然不同,紧致中带着迷人的弹性,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每一次吞吐都让吕一航感到一阵酥麻,差点就交代了出来。
「只有我什么功劳都没有。」夏犹清忽然凑到吕一航面前,垂下的长发扫过他的脸颊,笑得有点酸溜溜的。
——吕一航的身边都是些神通广大的女孩子,虽然我也是异能者,但实力和她们差太远了……
「不,怎么会呢?」吕一航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初恋,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因为被你爱着,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变得更强,才有击破强敌的勇气。」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但吕一航此刻是真的这么想——夏犹清毕竟是他第一次爱上的女孩,就像他心里的一盏长明灯,照他在荒唐的世界里蹒跚前行。异能者的世界是如此不合常理,相比起来,恋爱的道理反而要易懂得多。
交到恋人以后,吕一航终于领悟了「责任」二字的重量——背负别人的人生,真的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夏犹清亲了一下男友的嘴唇,对他说起了悄悄话:「那下一个轮到我。」
吕一航搂住她的后背,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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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柳芭走出教室,掏出手机,一登上校园论坛的「新生杯」专版,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赢了!」她笑得眯起蓝眸,点进标题为「大爆冷」的战报楼。
校规明确规定,新生杯现场禁止拍照。但校刊社的画师会画彩色素描汇报战况,与一些国家的法庭素描异曲同工。
在那张素描上,吕一航用剑舞出太极两仪图,打得对方武器脱手。看看他挥剑向前,一击制胜的姿态,如一位英姿飒爽的东方侠客,柳芭简直想给这位画师点十个赞。
人逢喜事精神爽,柳芭哼着欢快的琴曲,行至别墅外的栅栏门前,照例检查门口的信箱。她的手探向信箱底部,竟摸到了一封信和一只包裹。看看邮戳的标记,信和包裹都来自莫斯科,这令她感到双喜临门。
只有一人会从莫斯科寄信来——是妈妈的信!
她强忍着激动的心跳,快步走进房门,三两下撕开信封,展开淡黄色的信纸,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柳博奇卡(注:即Любочка,对柳博芙的爱称),
「我收到了你在知识日(注:指9月1日,是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前苏联国家的开学日及法定假日)那天给我写的信,信中流淌着你步入瀛洲大学时的喜悦,让我也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
「再次祝贺你,愿你在学业之路上收获累累硕果。你的超能力不仅是天赋,更是责任,在瀛洲大学中,你将知晓责任的分量,并学会善用你的力量,守护民众,战胜邪恶,成为照亮人世的灯火。」
字里行间都是母亲的鼓励与期许,柳芭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再把目光往下移——
「然而,我必须坦白,信中的俄语令我瞠目结舌:它怎会退步至此,变得如此生涩而蹒跚?」
样样全能的女仆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写完信后没花时间润色。」
她仿佛透过信纸,瞧见了母亲银白刘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愠怒与无奈。
那位学识渊博的妇女,无论面对汉语、德语还是英语的书信,皆能流畅自如地品读,甚至兴致一来,还会在纸上涂涂改改,将词语替换得恰到好处,将语句雕琢得诗意盎然。
然而,若是撞见蹩脚的俄语,她就再无心思施展那份雅兴了。
「俄语是你的母语,是你无法割除的舌头。它是你血液之中的旋律,是你心灵深处的回音。假如不使用它,便如一棵树忘了自己的根脉,一条河忘了自己的源头。我们土地上的伟大诗人屠格涅夫写道:『在疑惑的日子里,在我为祖国的命运而痛苦沉思的日子里,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支柱,啊,伟大、雄壮、真挚的俄语啊!』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我们的语言依然是真理与力量的灯塔。柳博奇卡,当你面对人生中的困惑与挑战时,记得念诵俄语吧,你将会得到历代先祖的庇护。
「待我忙完手头『女巫之锤』的工作,我会亲自前往中国探望你。随信附上特伦斯·韦德的《综合俄语语法》和果戈里的《与友人书简选》。愿你重拾那支熟悉的笔,再次用优美的俄语与我交流。母语是故乡的溪流,莫让它在你心中干涸。」
母亲的文笔依旧精彩,蕴含着直击人心的力量,柳芭就像当面聆听了她语重心长的说教,笑容带上了一分苦涩。
——我有没有成为符合她期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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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芭推开主卧的门,便瞧见了屋内的景象,饶是她素来沉稳,也震惊得眼皮一跳。
「你回来啦,柳芭。」
说话的是吕一航,他正斜靠在床榻上,一张毛毯盖在腰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两只大手各玩弄着一团雪白软腻的乳肉——左手抓着克洛艾饱满挺翘的奶子,指缝间溢出细腻脂肪,右手则揉着提塔匀圆柔嫩的乳鸽,五指深深陷入里面,挤得乳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两位西欧美少女都靠在吕一航肩上,满面潮红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散乱的发丝湿得透彻,显得慵懒而淫靡,好像浮出水面的宁芙仙女。她们身上的情趣衣物早就脱光了,情到浓时,顺手拿来擦拭淫水或汗水,随即胡乱地丢到地板上,以免耽误战局。
再往下一看,夏犹清正伏在吕一航腿间,秀丽的黑发如瀑布散落,姿势低得像是虔诚的朝圣者。她含着那根硬挺的肉棒,舌尖灵巧地在顶端打转,吮出「滋溜溜」的刺耳声响,宛如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在雪白的大腿根部,粉红的肉蚌微微分开,浓稠的白浊混着晶亮的爱液,从穴中汩汩溢出,顺着大腿流成一片,滴滴答答地沾湿床单。少女的春情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直叫人血脉贲张。
越过淫趴过后的一片狼藉,柳芭大踏步地来到吕一航身前,捧住他的脸颊,在他的嘴唇上深吻了一番。
「我有件事想跟您单独说。」柳芭的声音柔和而坚定,然后扫视了另外三女一眼,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戏谑,「你们三个先歇着吧,别把主人累坏了,我还有正事。」
提塔哼了一声,沾汗的金发贴在前额上,懒懒道:「柳芭,你想独占主人?」夏犹清眯起眼睛,撩了撩凌乱的黑发,回头嗔道:「你是前辈女仆又怎样,我可不会拱手让人。」克洛艾则咯咯轻笑,做出食指捅入圆圈的手势:「正事?怕不是把主人拐走的借口吧?」
柳芭撩了撩银白发丝,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示威般地牵起吕一航的手——床上的三位姑娘已在高潮中筋疲力尽,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我去去就回。」吕一航飞快地吻了遍她们仨的嘴唇,跟着柳芭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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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航,你记得『先天异能应用』的期中作业吗?我们说好要一起组队的。」柳芭带着吕一航来到走廊,靠在楼梯的栏杆边上聊天。独处之时,柳芭改用名字来称呼恋人,像平常的大学生情侣一般亲昵。
那是上节课后甩下来的任务,燕小姝老师懒洋洋地靠在讲台上,吩咐同学们找好小组,运用自己的先天异能搞一次社会实践。吕一航当时还带着困意心想,这破作业有啥意思,随便糊弄个章搪塞过去得了,谁认真谁脑残。可现在,柳芭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盯着他,像要勾出他的魂魄,他忽然就清醒了。
「记得啊。」吕一航挠挠头,挤出个局促的笑容,「你有啥想法了?选什么题目?」
柳芭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去驱魔。」
吕一航愣住了,他盯着柳芭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脑子里却像被扔了颗手雷,炸得嗡嗡响。驱魔?驱魔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沐浴斋戒、设坛请神、画符念咒……一套流程繁琐得能把人折腾疯,一不小心还有被恶魔伤害的风险。明明有那么多轻松的课题能选,何必给自己上难度呢?
「为啥?」他忍不住问道。
柳芭没说话,从口袋中掏出信纸,指尖轻轻划过跳跃般的俄文字母,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宝贝。她用汉语念诵了一遍信的内容,然后折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回:「这是我母亲寄来的信。我向你介绍过她,你有印象吗?」
「我知道,她是一个厉害的通灵师。」
吕一航点点头,脑子里闪过上海那晚的画面。和平饭店的豪华套房,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黄浦江,柳芭和他赤身泡在浴缸里,慢悠悠地说起自己的身世。她说她妈是拉斯普京的后裔,当上了某个通灵大师的学徒,现如今在俄罗斯成教的「女巫之锤」里做事。她眼角泛着红,语气却很淡,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吕一航一直记着,尽管她后来再也没提过。
柳芭点了点头:「没错,跟我现在一样年纪时,她就生下了我,然后才和我父亲举办了婚礼。」
吕一航惊奇地挑起眉毛:「18岁就结婚生女?我听说俄罗斯人有早婚早育的习惯,你家也是这样?」
柳芭轻轻笑了一声,像一阵微风掠过风铃:「是啊,但这不是重点。我出生以后,妈妈一边哺养我,一边在莫斯科大学念书,还要在课余时打击异能者犯罪,很不寻常的大学生活,对吧?」
吕一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想象一个年轻女人奋笔疾书,桌上是厚厚的教科书,怀里是哇哇啼哭的婴儿,窗外下着莫斯科的鹅毛大雪。电话一响,她就得扔下笔,把婴儿往摇篮里一搁,抄起家伙冲出门,去追捕什么穷凶极恶的异能者。那画面荒诞得像部黑色喜剧。
「但从异能者的角度出发,也不难理解。你妈既然是个顶尖的通灵师,肯定忙得脚不沾地。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就像爷爷一样,他早就到了该退休的年龄,却还是闲不住,总是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擒拿别人束手无策的妖魔鬼怪,把自己折腾个没完没了。吕一航小时候不懂,后来才明白,那是异能者的命。
「我妈妈告诫过我:『你是异能者,要有异于凡人的觉悟,也必须承担超越凡人的责任。』这句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柳芭的凝视着吕一航,瞳孔突然化作耀眼的猩红色,犹如瑰丽的玛瑙,「现在我已经成年了,该到我尽责任的时候了,我想用『妖眼』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证明我身上的拉斯普京血脉不是诅咒。」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吕一航胸口。他怔怔地望着柳芭,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觉得柳芭是个温柔的好女仆,既勤快又体贴,偶尔还带点俏皮的小心思,撞八辈子大运才交得到这么完美的女友。可现在,柳芭站在他面前,眼神里藏着烈焰,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坚毅气质。
——的确,爷爷之所以教我和妹妹如何驱魔,也是想让我们肩负起异能者的责任。我们不是凡人,所以要做些凡人做不到的事。
今天,柳芭老师算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吕一航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坚定地说:「好的,我们去驱魔吧。」
来自白桦花布之国的妖女笑了,笑得露出整齐的贝齿,拥抱住吕一航:「谢谢。」
这一抱来得毫无防备,那对丰盈的巨乳紧贴上了吕一航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衣,乳肉传来惊人的弹力。吕一航只觉丹田涌起一股热流,欲火刚刚平息,又被这无意的撩拨点燃。
柳芭察觉到异样,往下方一瞥,脸上的娇艳笑意顿时凝滞,不一会儿,又化作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眼波盈盈流转,似乎在责备「真拿你没办法」。
她半蹲下身,一只玉手拂过凸起的青筋,另一只轻揉那只鼓胀的阴囊,鼻尖细嗅三位竿姐妹留下的蜜液芬芳,随后小心翼翼地含入肉棒,舌尖从根部一路滑到顶端,卖力地吞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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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晚上,「先天异能应用」的课间休息时,燕小姝老师把吕一航和柳芭叫到了走廊上。她甩着他们的社会实践申请表,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的申请,我实在没法通过。」
柳芭下意识捏住耳边的银白发丝,斯拉夫血统赠予的高挑身量此刻反成了累赘,教她不得不难堪地弯低脖颈:「可我们选择的目标……只是D级恶魔。」
恶魔分级的标准是对人类的危害程度:E级、F级几无影响,没有特意驱逐的必要,D级能给人类微不足道的轻伤,C级能致人残疾,到了B级,夺人性命也不在话下,A级更加稀罕,据说足以毁灭一个村镇——更高等级的恶魔,就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柳芭在国内最大的驱魔门户网站「灵网」(lingnet.com)上精挑细选,才找到了一个适合新手的任务,踌躇满志地写进了申请书。
燕小姝耸了耸玲珑的琼鼻,面色冷若冰霜:「你们既没考出驱魔证书,又没有一点驱魔经验,即使是D级恶魔,你们处理得了吗?」
燕老师个子比柳芭矮了一个头,但讲话的语调像连发的炮火,气势丝毫不虚,使她的学生陷入长久的沉默。
「瞧瞧其他组的选题,『念动力打扫校园垃圾』『透视眼整理快递』……都很贴近日常。」燕小姝忽然放软了口气,似乎方才的冷硬全是幻觉,迂回地劝慰道,「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拿个好成绩,也用不着出校冒险,报告写得用心一点,就能拿高分了。」
一阵秋风吹过,梧桐叶发出细弱的呜咽。
柳芭注视着短靴的皮面,两只拳头越攥越紧,水雾润湿了眼眶。
——我终究不能像妈妈一样,承担起异能者的使命吗?
吕一航窥见女友的委屈表情,向前半步,将她笼在身影里:「但我们很希望选驱魔作为实践课题,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燕老师,我的爷爷是吕云骧教授,我从小学习茅山道术,手法保证过关。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大概是被这个名头镇住了,燕小姝紧闭嘴唇沉吟片刻,终而叹了口气:「这样吧,比安卡·加尔加尼同学还没找到小组。如果你们能把她也拉进来,我就同意你们的申请。」
吕一航一时愣住了:比安卡·加尔加尼?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生?我怎么不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教室里最不可能找到同伴的同学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是那位来自意大利的罗马正教修女,绝无其他可能。
不管是上课发言,还是小组讨论,披着修女服的比安卡都一声不吭地坐在教室的一角,犹如柯伊伯带中的冥王星般遥不可及。因为敬意,因为恐惧,或是因为伪装成敬意的恐惧,没有人敢靠近三米之内,更没人胆敢与她搭讪。
柳芭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进教室,来到比安卡的课桌前,把一张空表格放到她面前:「比安卡同学,我听燕老师说了,你还没找到社会实践的搭档,我们小组的课题是处理一起D级恶魔事件,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呢?」
比安卡正低头改着笔记,闻声才抬起头来,浅色的眼珠打量着柳芭。那张脸白得像大理石里雕刻出来,配上肃穆的修女头巾,活脱脱就是中世纪穿越而来的圣女。「好的,我很乐意。」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柳芭生怕她反悔,立马追问:「那就周五早上在东区广场前集合吧,可以吗?」
「嗯。」比安卡点点头,回答像电报般简洁。
交涉这么快结束了,顺利得出乎意料。
吕一航旁观了整个过程,顿时理解了燕老师的用意:「比安卡是罗马正教的修女,铁定有着丰富的驱魔经验,能为我们两个外行提供很多指导;而我们俩带着孤僻的修女一起社会实践,也能帮她融入班集体。」
这就是教育者的苦心吧,燕老师有一副初中生似的外表,其实也是个负责任的人民教师呢。
下课离开教室后,吕一航和柳芭与往常一样并肩同行,走在秋风摇曳的行道树下。
吕一航把落叶踩得沙沙作响,说道:「那个修女比想象中更好说话……我都没见过她和其他同学聊天,还以为她有多社恐呢。」
柳芭抿嘴一笑:「难道不算社恐吗?在你的印象里,上次听到她讲话是什么时候?」
吕一航绞尽脑汁地回忆起来,他很久没听过比安卡的声音了。也许是习惯了冷清的修道生活,她似乎怡然地享受离群的孤独,丝毫不与同学搭话,不为尘世俗事所扰。
「应该是开学第一课,自我介绍的时候。」吕一航来回顾盼,见周围无人,贱兮兮地搂住柳芭腰部,掐弄她腰后的腴肉,叹道,「唉,我还以为能在社会实践时跟你约会,现在却来了个电灯泡……」
柳芭看出了他眼中的焦躁不安,用轻盈的笑容作为抚慰:「没关系的,比安卡也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有的是时间独处。」
到了分别的街角处,他们并无言语,十指却相互勾连,怎么也舍不得分开。被内心的躁动指使,两只嘴唇触碰到了一起。起初力道不重,像是在试探彼此的心意,但没过多久,这一吻变得越发癫狂,灼热的唾液深入对方的空腔,理性淹没在炽热的潮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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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会合时间是早上五点半,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天空乌青一片,风贴着地皮游走,簌簌地往裤管里钻。
当吕一航抵达广场前的停车点时,发现路灯下有个清瘦的修女身影,像株栽在冻土里的云杉,酷似鸦影的黑头巾随风飞动——原来比安卡到得最早,也不算意外,毕竟没人想象得出她迟到的可能性。
「啊,这么早起,困死我了。」吕一航靠在路桩上,被哈欠打得泪眼朦胧,转头见到比安卡笔挺的站姿,颇感敬佩地问道,「你不困吗?」
灰蓝的瞳仁转向他,将熄未熄的路灯映于其中,比安卡微微摇头:「不困。」
吕一航缩着脖子,搓手呵气:「怎么才能有你这样的精神状态啊?太羡慕了。」
正教修女的语调没有起伏,唯有睫毛颤了一颤:「早睡早起。」
「唉,你在意大利的时候,作息也很规律吧?」
「因为习惯。」
……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无少女」吧?
当尬聊告一段落时,吕一航脑内浮想出了这个词。
无口,开口只会说零星短句。
无面,表情始终保持高冷淡漠。
无心,没人猜得到她内心所想。
过路的垃圾车发出碾过落叶的异响,吕一航注视着比安卡修女的娴静侧颜,忽然觉出某种太古的岑寂。他总算理解了为何圣像画中的圣母都紧闭双唇,因为沉默的光影更胜千言万语。
吕一航起了敬佩之意:「真该让某个作风浮夸的修女也好好看看,学学人家是怎么修道的。」
「两位早啊!」柳芭的脆嫩嗓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吕一航和比安卡转过身,只见俄国少女正朝他们招手。她裹着一件孔雀蓝抓绒外套,工装裤塞进短靴中,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登山包,就像要去哪里远足似的。晨风吹得她银白的发丝微微晃动,脸蛋在寒气里透着红扑扑的颜色。
吕一航调侃道:「这么全副武装啊?」
「今天要爬山嘛,准备得充分一点。」柳芭甜甜一笑,「对了,还有个同学要搭我们的便车。她是驱魔方面的专家,到时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她身边立着个奶棕色卷发的白辣妹,身穿米黄色针织毛线外套,外套底下露出一小截百褶短裙,将将遮住大腿根,过膝白袜裹着纤细小腿,肌肤透着牛奶般的洁白光泽,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装饰精致的圣诞蛋糕。
——只不过,她腰间挂着一柄犀利的武士刀,将甜美的气质扫得一干二净。
时髦的白辣妹鞠了一躬,角度一丝不苟,正是日本武者的礼仪:「我叫仙波秋水,是一名『青头巾』,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