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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穷途

一苇山河谣 奶茶当酒 8449 2025-06-11 22:59

  寒武二将冲身而起,赤明使一把青龙刀拖地扫出,玄明使一柄三尖刀当头劈砍,二将配合默契,将毕进上下两路要害封死。

  毕进探手吸来一把寻常铁剑迎战,三把兵刃锵的一声搅在一起,寒武二将手中兵器各重五十斤,被毕进长剑一缠,双腕顿时发酸握持不住。

  毕进手腕一翻,轻巧挑着两把重兵在空中一旋,随手往身后一挥,两把重兵陷入土中半截无法拔出。

  “圣王剑法!”只一招就缴了二人兵器,毕进实力超出了沈星移想象,毕进这么多年没再出过手,只当他荒废了武功,未曾想,竟依旧强悍如此。

  寒武二将被挑得在半空盘旋,各出一臂交握在一起,霎时两股内力交融,一阴一阳两股精纯力道合出一掌。

  毕进身形一矮,双拳同出,一拳对掌,招数上本落下乘,然毕进双拳如裹万钧雷霆,拳掌相接,发出两声清脆骨裂响声。

  寒武二将摔滚在地,二人手掌均以诡异姿势紧贴在前臂之上,这一拳力道,竟是将二人手腕生生震断。

  好强……

  毕进借势贯出一掌直逼沈星移,凶猛掌风卷起黄沙,十步开外现出丈高五指掌印直冲面门。

  沈星移大惊,不敢力敌,索性他所练灵窍经使他身法已入当世一流,脚步一错,危险避过,却仍被擦身而过的掌风扯得狼狈滚地。

  掌力掀起帅帐,还在叶卿迟身上享受欢愉的赵构被扯着飞出十米还远,亲卫连忙跑去救援。

  沈星移这才反应过来,毕进这掌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要救牧云六剑!

  毕进铁掌作刀,当当数声便斩断了叶卿迟身上的玄铁锁链,又将大还丹与玉牌一并交到叶卿迟手中:“叶大侠,此玉牌中有两城百姓生机,请务必交到我儿手中!”

  “毕盟主……”

  “你的兄弟被关在坎位后营,快去!”毕进手掌一兜,将叶卿迟抛了出去。

  “放箭!!!”赵构顾不得爬起,随手扯来营布裹住身体命令亲兵放箭。

  霎时千万寒芒平地乍起直冲天际。

  毕进脚下一蹬,扯住营布紧追漫天箭矢而去,竟真比离弦之箭更快,右臂揪着营布在空中一挽,营布旋成三丈罗盖遮天蔽日,箭矢被它一搅尽数收没。

  毕进掌风甫定,沈星移已自沙尘中腾身而起,足尖在断戟上一点,身形便如柳絮般飘至毕进左胁,双手疾翻已化出七般手势,兰花拂穴指点向期门,削铁琵琶手斜砍肩井,数招同出,皆使不同门派的功法,左摇右晃中暗藏无数变招。

  毕进眉头微挑,也惊讶沈星移进步神速,沈星移虽内力远逊自己,可练了灵窍经后身法已臻化境,这同使多门武艺的本事,当今世上,恐怕无几人可以做到。

  他不闪不避,左臂划弧如抱琵琶,右手翻掌似推窗望月,正是圣王剑法中“拨云见日”的起手式。

  变剑法为掌法,这本领也算古今无双,双掌未至,一股沛然罡气已先行压下,逼得沈星移手腕一沉,七式连击顿时散乱了半式。

  “练此邪功,你必败无疑!”毕进沉声喝道,左掌突然变招,五指如钩直取沈星移手腕脉门。

  沈星移早有防备,腰腹猛地向后弯折成惊人弧度,脚尖却反踢毕进膝弯,使的是冰邪派的“玄机步”与燕子坞的“鸳鸯连环腿”的妙合。

  这一招险中求胜,毕进若要拿他手腕,自己下盘便要受创。

  谁知毕进不退反进,右腿微屈卸开踢劲,右掌已如影随形拍向沈星移丹田。

  这一掌看似缓慢,掌风却如潮水般层层叠叠涌来。

  沈星移大惊失色,百忙中施展出灵窍经中至高身法“星移斗转”,身形滴溜溜一转,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要害,肩头却被掌风边缘扫中,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逼回地上,踉跄退出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沈星移愤急,怒喝一声,双手忽的各多了一柄短刃,正是他藏在袖中的“流云飞袖”。

  摘星手配合灵窍经的绝顶身法幻出观音千臂,只见他手腕翻转,短刃乍如漫天寒星,时而如流星赶月,时而似蝴蝶穿花,更兼身法飘忽不定,围着毕进滴溜溜乱转,竟将毕进全身罩在刀光之中。

  毕进压身落地,马步扎稳,似老树盘根,屹立当场。

  双掌或开或合,或推或带,将沈星移的快攻一一化解。

  他掌势看似平淡无奇,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在要害之前。

  有时沈星移刀锋已及肌肤,毕进只需微微侧身,刀锋便贴着汗毛划过。

  有时短刃已指咽喉,毕进手掌轻抬,便如拂尘般将短刃荡开。

  两人这般快攻慢守,竟斗了数十回合。

  沈星移的身法越来越快,短刃带起的风声呜呜作响,宛如风卷残云。

  毕进的掌势却越来越沉,每一次出手都似有千钧之力,将沈星移的攻势一一纳入掌风之中。

  沙场上但见两条人影盘旋飞舞,时而刀光如匹练横空,时而掌风似雷霆万钧。

  沈星移被拖入一场无法战胜的绵长缠斗,当觉不妙,此战自己必败,再让毕进拖延下去,就再追不上叶卿迟了。

  “赛虎!!还不出手!!你还要看到何时?!!”

  赛虎聪耳不闻,只垂手望着天空。

  沈星移体力逐渐不支,顿生逃跑念头,毕进嘴角轻挑,早已洞悉:“一开始你便逃了,我恐怕捉不住你,现下却是晚了。”

  “!!!”沈星移这才惊觉为何毕进迟迟不拿下自己,原是在消耗自己体力。

  沈星移脚尖挑起一捧黄沙扬向毕进面门,脚后跟蹬地往营外射去。

  毕进随手拔出地上铁剑一掷,铁剑咻地一声,拖着银白光华穿透沈星移右肩,将他钉在了营门的旗杆上。

  毕进负手而立,赤裸身形精壮颀长,似一尊饱经风霜的健美泥像:“神机营儿郎听令!”

  “在!”山呼海啸,雄浑响应。

  “拿下宴君楼叛逆!”

  “诺!”

  “毕进!你敢!!”赵构被亲兵护在圈中嘶声咆哮,“你敢谋反!!本王要诛你九族!!”

  毕进冷冷扫了他一眼,披上亲卫捧来的轻甲,跳跃火光照出他布满污浊的俊朗侧脸,杀气腾腾。

  刀剑相交,火光冲天,青玄两色兵卒斗在一起,半边天空都被火把照了个透亮。

  赵构亲兵虽有万众,却哪里是神机营精兵对手,一阵喊杀声过后,赵构身边的人墙越缩越紧。

  “饶命!!毕大夫!饶本王一命!!”赵构跪坐圈中骇得涕泪横流。

  毕进手持铁剑走进人群,赵构亲兵见主投降也不再抵抗,兀自两边让出通道。

  毕进居高临下,剑尖挑起赵构下巴:“你这等昏聩皇胄,伙同商人残害守军,留你一命只怕会害了更多性命!”

  “我!我是皇子!!你不能杀我!!!你是宋臣,当知弑君何罪!”

  “毕进守的从不是你宋家天下,而是这天下的百姓!”

  长剑扬起,寒光晃花赵构泪目,只半寸,剑锋就可割破赵构咽喉,忽然一记石子打来,剑身应声断成两截。

  “阁下何故拦我?”毕进转身,厉目紧盯赛虎。

  赛虎孑然站在空地中央,先前一番恶斗,竟是将他忘了。

  他庞然之躯杵在原地,浑身劲肉垒起宛若石雕,自他身后,一束火光在黑夜中炸开焰火。

  “报!!将军!金军攻进来了!”一斥候自营外跑入,满脸血污。

  毕进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果然听到隆隆闷雷震响,显是金国铁骑趁着方才动乱攻破了城门。

  兰州紧邻西夏,金军从此攻入,必是早与西夏朝廷媾和,西夏皇帝怎么肯?

  赛虎抱胸而立,嘲道:“毕大人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毕进挥手令人押住赵构,朝赛虎走了过去,身后神机营将士结成盾阵御敌,让出空间使两雄对峙,如黑豹对上猛虎,“你究竟是何人?”

  赛虎不答,又说:“夏国皇帝李干顺已于三日前驾崩,现西夏由皇妃掌权。”

  毕进心中一沉,西夏皇妃?难道是沈星移的那个姐姐?难怪……金军攻得这样快这样疾,还这样隐蔽……

  “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何人?!”毕进手臂用劲,两臂暴起股股青筋,澎湃内力卷起周遭飞沙走石,凛凛杀意摆开架势对阵远方逼近的金军铁骑。

  赛虎轻笑,脸上是机关算尽的自信,哪还见得从前唯唯诺诺的半分影子:“我乃海青九阙之一,金雕大勃极烈……”话未说尽,金国的铁浮图已杀到营前。

  一骑兵将领翻下马来,拖着把人长斩马刀走到赛虎身后下拜:“王爷!”

  “王爷?你是金国人!?”毕进还未反应,赵构先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管养了十几年的忠诚家奴,竟然是金国的王爷?

  赛虎哈哈大笑,随手将斩马刀握在掌中:“你们亦可称我真名,完颜阿乞买!”

  斩马刀横扫,刚猛气浪如横贯日月,以摧枯拉朽之势,朝毕进砍来。

  ……

  睦州。

  方腊军不敌韩世忠的神威营,被逼得节节败退,只好退到清溪帮源洞中据险死守。

  睦州群山雾霭沉沉,清溪帮源洞隐于百丈绝壁之后。

  方腊残部依山势布下滚石檑木,千余名刀斧手踞守洞口,身后洞穴如巨兽张口,黑黢黢不见深处。

  韩世忠立马阵前,银盔上的红缨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手中丈二铁槊斜指洞门:“神威营听令!前队盾牌手开道,破他滚石阵!”

  号炮声响,三百盾牌手结成龟甲阵推进。

  方腊军梆子声急响,滚石如雨点般砸落,却被精钢盾牌撞得火星四溅。

  韩世忠趁势催马,铁槊舞成银龙,当先撞入刀斧手阵列。

  槊尖挑飞两名壮汉,槊杆横扫又砸断三人肋骨,神威营士兵如潮水般涌入,洞前霎时血肉横飞。

  方腊捂着流血的肩头退入洞深,一路狼狈惨叫:“先生!先生快快现身!快快救我!!”

  忽闻石壁后传来冷笑:“方教主故意将神威营引来迫我出手,当我不知?”话音未落,洞顶石笋间飘下一道灰影,正是宴君楼九曜星中的豹尾星卫临。

  他身披玄色软甲,腰间悬着七枚铜铃,方脸狭目,瞳仁儿闪着淬毒寒光。

  方腊胆栗,却似找着了救星,当即便拜,一路朝卫临爬去:“先生救我!某家也是被逼迫得没了法子了!”

  卫临恨急,现下大敌已至,却不是清算他的时候。

  韩世忠已杀入洞中拦在前头,铁槊一顿,星目圆睁:“卫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卫临双手拢于宽袖中,笑问道:“韩将军要捉这逆贼,卫某绝不姑息捉去便是,不知卫某与将军何来的仇怨,怎就是某死期?”

  韩世忠双目如刀,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你杀光我唐门三百余口!造孽无数!这便是仇怨!!”

  卫临脸上仍是那副无辜谦和的模样:“韩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卫某只是商人,不善刀兵,哪有本事灭了唐门?况且,将军姓韩,何故替唐门报仇?这欲加之罪,恕卫某无法领死。”

  韩世忠早知这奸人狡诈,本就不为跟他做这口舌之争,放方腊逃跑就是为了找到卫临藏身老巢:“莫要废话!你若不动手,我便亲自来取!看招!”

  槊尖煞气升腾,直逼卫临面门。卫临却不闪不避,双指轻夹槊尖,笑道:“呵,稀松平常。”

  卫临话音未落,腰间铜铃“叮铃”作响,韩世忠顿觉手腕发麻,铁槊竟被一股巧劲荡开。

  说时迟那时快,卫临侧身翻入石缝,反手打出三枚透骨钉。

  韩世忠横槊格挡,钉尖擦着槊身飞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

  卫临身形如灵猴在钟乳石间跳跃,忽的探手入怀,一枚漆黑短箭滑入掌心。

  这箭长不过七寸,箭镞呈三棱状,正是江湖闻之色变的三大暗器之一的计都箭。

  这暗器乃唐门至宝,韩世忠哪会不知其厉害,此箭喂有奇毒,中者肌肉溃烂无药可医,当下不敢怠慢,铁槊舞得水泼不进。

  卫临矮身避过槊风,脚尖在石笋上一点,身形飘旋,竟从韩世忠腋下钻过,指尖已点向他胁下章门穴。

  韩世忠沉腰坐马,铁槊回扫如鞭,逼得卫临翻身跃至洞顶。

  两人在狭窄的溶洞中往复交手,卫临的“缠衣功”飘忽不定,时而如狸猫扑击,时而似游鱼滑走,韩世忠以槊作枪,刚猛无俦,每一槊都似要将山壁捅穿。

  洞顶钟乳石被槊风震得簌簌掉落,卫临趁机扣住两枚石子,指尖运力弹出。

  石子破空之声竟与计都箭无异,韩世忠挥槊格挡,卫临却已欺近,手中计都箭直刺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韩世忠猛地后仰,箭镞擦着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石壁,竟将尺许厚的岩石穿出透明小孔。

  韩世忠周身滚起一阵鸡皮,好强的指力!

  卫临号“无所不知”,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韩世忠虽不曾轻视他,却不想这厮实力竟强过荧惑星一大截。

  “小子,还要愣神?看箭!”卫临的计都箭破风之声刚起,韩世忠袖口的牵机线已如灵蛇探出,却被对方反手一枚分心钉打断。

  铁槊格挡间,卫临已欺近三尺,指尖夹着的计都箭直指他膻中穴:“小子,凭这点机巧也敢报仇?”箭镞黑气缭绕,当是淬满剧毒。

  卫临的计都箭擦着韩世忠鼻尖钉入石壁时,他袖口忽然飘出一缕银丝。

  那丝细如牛毛,却是唐门秘传的“牵机线”,悄无声息缠上卫临腰间铜铃。

  韩世忠铁槊斜挑,看似强攻,实则借槊风掩护牵机线收紧,这手“袖里乾坤”并非硬撼,而是要扰乱卫临的暗器节奏。

  卫临何等老辣,铜铃骤响时已觉不对,侧身翻躲间,腰间铃铛竟被牵机线扯落一枚。

  他瞳孔骤缩:“袖里乾坤术?你?你是唐门后人?”韩世忠不答,手腕翻转,铁槊划出弧线,槊尖却弹出三枚透骨钉,这手“槊中藏钉”反用了卫临的暗器路数,逼得卫临连连后跃。

  退到洞壁凹陷处,卫临扬手撒出一把毒砂。

  韩世忠早有防备,铁槊舞成圆盾,同时脚尖在地面轻点三下,那是他方才交手时,用槊尖在石缝中嵌入的龙须钩机关。

  钩子带倒刺,表面涂有唐门强胶,专困轻功高手。

  卫临踏中第一处机关时,只觉鞋底发黏,正要提气纵跃,韩世忠袖中突然飞出五道银芒。

  这不是暗器,而是五根“控鹤索”,分别缠向他四肢与咽喉。

  卫临惊出冷汗,挥袖震开索链,却没注意到韩世忠已将第二枚龙须钩勾住他软甲下摆。

  “尝尝唐门的天罗地网!”韩世忠暴喝,铁槊猛地后拉。

  控鹤索与龙须钩同时发力,卫临顿觉全身受制,竟被拽得一个趔趄。

  他急忙射出计都箭解围。

  卫临被困瞬间,韩世忠早已绕到溶洞石柱后。

  咻咻数道牵机线自他腕甲射出钉在溶洞乳石上,翻腕一扯,只听咔嚓声响,洞顶被计都箭射穿的钟乳石突然断裂,千斤重的石锥砸向卫临。

  卫临毕竟武功绝顶,危急中施展“壁虎游墙”,贴壁横移数尺。

  石锥砸落处飞灰飞扬,他刚松口气,却觉脚底一空,竟是韩世忠在交手时就挖下的陷阱,坑底撒满了狼牙钉。

  卫临提气跃起,韩世忠却抛出绊马索,索上涂有软骨散,缠住他脚踝。

  “不好!”卫临虽有浑身解数,对上韩世忠却似遇上命中克星,招招下套密不透风,又使的不是寻常武技令人无法预测。

  他内力一泄,坠落时瞥见洞壁上的引火绳,那是韩世忠用牵机线连接的硫磺绳,正被石锥砸落的火星引燃。

  他想射灭火星,却发现袖中暗器已在方才交锋中用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引火绳烧向洞顶的硝石层。

  硝石遇火轰然爆炸,洞顶碎石如暴雨倾泻。

  韩世忠用槊凿出了个避石坑,卫临却被碎石逼得连连后退,韩世忠解下腕甲朝他掷去,腕甲炸开撒下数百牵机线织成密网,卫临被乱石逼得无法躲闪,当头便被罗网罩住,用劲一挣想要震碎,反被罗网缠得更紧,细丝勒进肉里,卫临登时周身酸麻。

  “化功散!!你好生阴险!”

  “阴险?”韩世忠拔出铁槊将地上缠成肉粽的卫临挑起,“这话从你口中说出,端是可笑。”

  方腊见卫临也败了,连忙钻出来磕头求饶,韩世忠看也不看他,左手护腕解下一抛,另一道银丝铁网将他罩住。

  “将他二人带走!”韩世忠呼出一口浊气。

  守在洞口的刘光世走了进来,一手一个,捉小鸡般将他二人提在手中,看韩世忠满脸煞白,右掌微微发抖,当觉不妙:“将军?!你受伤了?”

  韩世忠撑着铁槊走了几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将军!!”

  卫临被困网中,勾唇冷笑:“中了计都箭,神仙难救。”

  刘光世将韩世忠抱在怀中,这才发现,韩世忠背后,钉满了细若牛毫的毒针。

  ……

  完颜阿乞买的斩马刀横空扫来,刀气未至,毕进已觉胸前甲叶如被重锤击打,猎猎作响。

  这一刀挟着北地风沙的悍猛,刀身划出的弧线竟将空气割裂,发出破帛般的锐啸。

  毕进沉腰坐马,左手成掌横于胸前,右手铁剑斜挑,正是圣王剑法中“力挽狂澜”的起手式,他竖起剑尖并非格挡刀身,而是精准点向刀风最薄弱的腕肘连接处。

  “当!”

  金铁交鸣震得沙砾迸溅,毕进手腕剧震,铁剑上崩出数个豁口。

  完颜阿乞买借势旋身,刀势陡然变招,由横扫转为竖劈,刀光如匹练当空,直取顶门。

  这招“昆仑崩雪”暗藏九道变招,刀风卷起的沙砾竟在半空凝成冰棱,显是将内力催发到极致。

  毕进大骇,这厮竟然藏拙至此,原以为他“内练神通”的本事已是极限,却不想,内功更是凶悍无匹。

  他深知硬拼必败,身形如柳叶飘飞,铁剑舞成一团银光。

  他不挡不格,剑尖顺着刀身弧度游走,用一招“顺水推舟”的巧劲卸去十之七八的力道。

  阿乞买连劈七刀,刀刀势如雷霆,却见毕进的剑尖总在刀刃边缘半寸处旋转,每一次碰撞都让斩马刀的去势偏上三分。

  “喝!”完颜阿乞买怒喝,突然弃刀用掌,左手成爪锁向毕进咽喉,右手化刀劈向丹田。

  这手“龙虎双形”是金国密宗绝技,爪风带起尖啸,掌风裹着腥气。

  毕进瞳孔骤缩,铁剑回护咽喉,同时足尖在断戟上一点,身形一转,竟使出了沈星移的“星移斗转”身法。

  “好身法!好急智!”阿乞买双目放光,见状大喜。

  两人在沙场上盘旋交错,神机营与铁浮图对峙而立,自觉地以他二人为圆心让出擂台。

  完颜阿乞买的刀掌带着蛮荒凶戾,每一击都似要将大地犁开。毕进的剑招则如行云流水,于细微处见锋芒。

  突然,完颜阿乞买猛地踏前半步,斩马刀以肘为轴反撩,刀背重重砸在毕进铁剑中段。

  “咔嚓!”剑身应声而断!

  毕进脸色一白,借势后跃,却见完颜阿乞买的刀光已如影随形。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断剑掷出,双掌同时推出,左手是“拨云见日”的掌势,右手竟使出沈星移的“摘星手”。

  两股截然不同的掌力在空中相撞,强横掌劲硬撞斩马刀,竟硬生生将刀势拽偏半尺。

  “好掌法!”完颜阿乞买后跃一步,反弹回来,刀势更猛。

  毕进单臂后撑,探手吸入一柄新剑,铁剑斜挑,剑罡化作银龙腾空。

  他弃巧求刚,以圣王剑法中“开天辟地”与之硬撼。

  寻常一把铁剑被毕进深厚内力催发至极限,剑尖吞吐的剑芒竟与斩马刀的刀罡同长。

  两团罡气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沙砾被气浪掀飞,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真空鸿沟。

  “不愧中原武林盟主!”完颜阿乞买狂笑,斩马刀连劈三式。

  第一刀“力劈昆仑”直取顶门,刀风将地面犁出三尺深的沟壑,第二刀“横扫千军”横斩腰腹,刀气卷起的沙砾竟在半空凝成冰棱,第三刀“逆浪回天”反手撩劈,刀背磕在毕进铁剑上,发出钟磬般的嗡鸣。

  毕进连退三步,凡剑撑不住他内力强撑又被对方三刀劈断。

  毕进干脆不用兵器,双掌同时推出,左手是“揽雀尾”的太极式,右手使出“搬拦捶”的刚猛拳招。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胸前交汇,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漩。

  斩马刀撞进气漩的刹那,刀势竟如泥牛入海,完颜阿乞买只觉一股柔劲缠上刀身,无论如何发力,刀刃都只能在气漩中空转。

  “找死!”完颜阿乞买怒吼,催发毕生功力。斩马刀上的玄冰刀气骤然暴涨,刀身周围三尺内竟结出冰晶,连空气都发出咯吱的冻结声。

  毕进脸色凝重,双掌推出的气漩突然逆转,竟是要将对方内力导入己身。

  “你?玄天一气道?!!!”阿乞买大惊,内力却已被对方带入撤不回手。

  “轰!”两股沛然内力在空中相撞,形成直径十丈的气浪圈。毕进的亲兵被震飞数十步,金军铁浮图的战马也纷纷人立嘶鸣。

  完颜阿乞买的斩马刀寸寸龟裂,毕进的掌背青筋暴起,嘴角溢出鲜血。毕进体内并无玄天真气,不过效仿玄天一气道天地同寿的架势唬他。

  斩马刀“咔嚓”断裂,完颜阿乞买随手丢掉刀柄,赤手空拳扑上。

  他使出女真“搏虎手”,双拳带起风雷之声,直取毕进面门。

  毕进双掌化作“黑虎掏心”迎上,二人招数同样刚猛霸道,龙争虎斗,互不相让,拳风掌影交织,迫得周围宋兵金军连连后退避让。

  “噗!”毕进的右掌印在阿乞买胸口,却被对方反手扣住脉门。

  阿乞买的左拳砸在毕进肩甲上,甲叶碎裂的同时,毕进屈指弹向他肘间麻筋。

  两人如两头搏斗的巨兽,在沙场上翻滚交缠,每一次碰撞都让大地为之颤抖。

  飞灰散尽,二人拳掌相接以内力对峙互冲。

  毕进额角青筋暴起,小臂震颤不止,阿乞买却一脸轻松。

  “你很强,不愧是泰山府君看上的男人。”

  毕进牙关咬紧,又逼出一股内力分至掌心。

  阿乞买眉头微簇,语气里尽是惋惜:“你是我在宋国唯一钦佩的汉子,是个枭雄,只可惜……”

  “可,惜……什么!”毕进唇角鲜血直迸。

  “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我又非嬴不可!”

  阿乞买真气狂飙,万钧压力似巨人凌空一拳捶下,将毕进震得双膝跪地,膝盖都被震碎了。

  “……太平道藏……你……”

  他竟然还会童贯的绝技,这番威力,甚至比童贯更强数倍……他的真实实力,怕是已看齐三清……

  阿乞买双掌反扣,紧握住毕进双手,霎时刚猛内力如海啸般冲进毕进掌心,那内劲迅猛霸道如钢刀,冲进掌中,将毕进一身骨骼催成了碎渣!

  毕进周身一软,仰躺在地,双目瞪圆望着夜空,坚定清亮的瞳仁儿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阿乞买勾了勾手指,金将上前来,手里捧着他的披风和甲胄。阿乞买穿上甲胄,随手将披风盖在了毕进身上。

  “厚葬他。”

  “诺!”

  赵构连忙从人堆里爬出,趴在地上,仰望着阿乞买,一脸谄媚:“赛……王爷!王爷……快结果了神机营!”

  阿乞买玩味地瞥着他,嘴角勾起笑意,一把将他拧起扔到马上,又道:“把旗杆上那小子也摘下来带走!”

  “诺!”

  阿乞买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神机营将士,“群龙无首,不足为虑”,他翻身上马,魁伟身形与健壮战马合二为一,端是一尊豪气无比的战神,“儿郎们!随我杀入西宁!!”

  “杀!杀!杀!”

  喊声震天,铁蹄刨起黄沙,以阿乞买为首金军连成一串黄色巨龙,朝着西宁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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