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杨建设现在很讲行动力。
第二天他就领着杨学文和杨爱国给电线杆拉电线准备安装路灯。
电力充沛,他准备多装几个路灯。
电线杆不够,路边树来凑!
他们拉了电线断了电闸,然后开始接电线、安装灯泡。
杨家旺也被拉了过来,路灯需要灯架,他是木工,这活自然落在他的头上。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得是杨建设说话。
杨建设在树上冲他比划:“叔,你自己估摸着长短,然后把它给伸出来,伸到这里。”
“对了,你做个三角形啊……”
“三角形稳定,这个我懂,不用你说。”杨家旺点头。
杨建设也点头。
行,你懂最好了,毕竟我不懂。
他不光不懂木工,还不懂电力。
电线接好了,灯座装上了,可是安装了灯泡通了电,灯泡没反应!
问题出在哪里?
三人面面相觑。
杨建设没辙,只好挥手说:“快去请你老同学!”
正好他要去县里给黄国强送礼,便说:“走,咱俩骑一辆车去县里。”
正在外头抱着孩子晒太阳的孙志胜看到这一幕走过来,问道:“咋了?电灯泡咋不亮?”
杨建设坦诚的说:“我也想知道答案。”
老队长冲他翻白眼,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放,冲电线杆上一跳,双手揽住电线杆用脚底蹭住电线杆,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跟猴子一样。
突出一个麻利!
他上去后看线路,摇头:“瞎他妈搞,外放的电线接口就用一个绝缘胶布给黏住就算完事?”
“得亏接错线头了,不能用,要不然直接用了,等下雨天等着出事吧!”
杨建设解释说:“没事的,我注意到这点了,以后我会去弄点防水物件来把它给包裹起来的。”
老爷子说:“还用什么防水物件?用不着,弄块塑料烧熔了包一下不就行了?”
杨建设一想。
也对。
这个土办法没毛病!
老爷子捋着线看了看,下来问他们:“你们是打算怎么走线?你们又是怎么接线的?”
杨建设说:“呃,就是正常走线呀,你看,电线杆上不是有电线吗?我们要往外接路灯,就从上面接线……”
“那路灯怎么打开?”老爷子问道。
杨建设说:“就跟家里一样,每个路灯弄一个拉绳呗。”
听到这话,老爷子乐了:“还有这样的路灯?”
“那咋弄?”杨爱国问道。
老爷子无奈的说:“你们去过县城呀,见过县城的路灯……”
“当然见过,可我们哪能给弄成人家那样好?”杨爱国摇头:“城里的路灯不知道怎么亮的,也没看到它们有开关。”
老爷子看着三个年轻人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们呀你们,学生娃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你们是十一二点的太阳。”
“按理说,十一二点的太阳正是好时候,要不有个成语叫如日中天?”
“结果你们看看自己,连一些基本常识都搞不懂,这样怎么去更好的建设祖国、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他摇摇头,进一步诠释说:“它们当然也需要开关,没有开关那能行?你去看,路灯都有配电箱,里面就有照明控制装置。”
“通过配电箱,路灯可以设置出控制方案,走好线路就可以简单的通过一个人控制一大片路灯。”
“咱没有配电箱。”杨学文遗憾的说。
孙志胜指向上头的线路说:“但是人家供电局未雨绸缪,已经给队里准备好为路灯用的线路了!”
杨学文一愣:“有吗?”
孙志胜说:“有——算了,这活我来干吧,建设你要去县里?那你忙你的。”
杨建设说:“那谁看孩子?”
杨爱国主动抱走孩子。
杨建设笑了:“你会看孩子吗?”
杨爱国不说话,把孩子抱走抱给了刘豌豆……
这事杨建设就不管了,他既然自己去县里,便带上了一批货过去。
船行靠上码头,杨建设先去县公安局。
黄国强又在开会。
还是吴成才接待他。
杨建设问他:“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公社履职?”
吴成才关上办公室的门,乐得合不拢嘴:“嘿嘿,过两天、过两天。”
“这事不能急,得等组织上的安排,不能说领导们开会表决就把我调过去,没那么容易。”
这个道理杨建设倒是明白。
现在两人关系比较近,因为以后吴成才去了基层肯定得需要他这个队长的配合。
于是他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要了一杯热茶,问:“吴所,林家兄弟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跟你说呢。”吴成才挤挤眼。
他过去拉开大门往外看了看,看到走廊没有人说道:“林家兄弟这次真是栽了,哈哈,他们也是活该。”
“证据确凿,抢劫,而且还是两次抢劫、抢劫金额较大,我们提交给法院的时候表达意见,就直接说要枪毙他们!”
“本来法院量刑不会考虑我们的意见,结果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还真就参考了我们的意见,真给林二虎、林三虎、林似虎判了死刑!”
“倒是林大虎没事,林大虎不承认他参加过抢劫,以前的事也没法查,就根据在林家坳查到的问题,定他一个寻衅滋事,拘役他几个月。”
杨建设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林三虎他们三个是枪毙,林大虎仅仅是拘役?”
吴成才一摊手:“真的,我也觉得这判罚很古怪。”
“但法院这么判的,而且还不是咱县里法院判的,是高院给通过的。”
“高院?”杨建设疑问。
吴成才说:“高级人民法院,省里的!”
杨建设大惊:“这事还惊动了省里?还是说现在都这么个流程?”
吴成才说:“怎么可能都这么个流程?这事很反常,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两人围绕林家兄弟聊着,门把手被拧开,黄国强端着茶杯和笔记本回来了。
看到杨建设在这里,他露出笑意点点头:“过来了?我猜你也要过来。”
两人赶忙起身。
吴成才拿起水壶帮黄国强倒水:“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黄国强说道:“没有,老调重弹,狠抓治安,绝不放过一个犯罪分子。”
“那什么,”他又问,“龙旺公社那边的情况你都摸清楚了吗?”
吴成才急忙说:“正在熟悉中……”
“那就是还没有全记住?”黄国强摇摇头,“有这功夫不赶紧去熟悉一下你工作环境?”
吴成才急急忙忙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黄国强还是摇头。
杨建设低头。
眼观鼻,鼻观鸡。
不动如山。
与我无关。
吴成才关了门,黄国强掏出个烟斗敲了敲桌子准备塞烟丝。
杨建设说道:“领导,你现在正式换成用烟斗吸烟了?”
黄国强说:“对,不抽烟卷了,省点钱。”
杨建设钦佩的说:“领导真是勤俭节约,我得向你学习。”
黄国强甩手做了个‘了了’的姿态,又说:“主要也是为了有理由拒绝别人给我送烟。”
杨建设说道:“对,领导高瞻远瞩。”
然后他掏出自己用棉布包着的合金烟斗放到了办公桌上。
黄国强一愣:“啊?你什么意思?”
杨建设笑道:“我看到一个烟斗,挺好的小物件,也挺便宜的,我觉得适合领导,就帮你提前买回来了,领导你看看,你喜欢吗?”
黄国强拿起烟斗看了看,说:“铝合金还是什么合金的东西?挺有意思,不过这东西含在嘴里合适吗?”
杨建设说道:“主要是这东西让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低。”
“你看,好烟斗的烟嘴是象牙玛瑙玉石什么的,这个就是根合金管子,它没有价值呀,对不对?”
“另一个,它是合金够结实,可以用来当武器,我觉得领导你以后擒拿歹徒的时候能用上。”
说着,杨建设把烟斗嘴给拉开了。
他拿在手里舞弄几下子。
还行。
虎虎生风的。
合金烟斗的这个构造吸引了黄国强。
本来对烟斗不感兴趣的黄国强看着杨建设的舞弄,眼睛瞪大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了:
“哈,这东西还带机关呀?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杨建设递给他,他抽插着玩了玩,含在嘴里试了试、感受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行,这东西不错。”
他塞上烟丝点燃,缓缓的吸了一口又点点头。
这算是接受了这个礼物。
美滋滋的抽着烟,他问杨建设:“这烟斗多少钱?”
杨建设说:“五毛钱。”
黄国强哈哈笑起来:“滚蛋,五毛钱连合金成本都买不回来!”
说着他掏出一块钱拍在桌子上,说:“别找了,剩下的当跑腿费了。”
杨建设去收起钱,感叹说:“跟着领导净沾光了。”
黄国强说:“你阴阳怪气还真是一把好手——行啦,不废话,过来打听林大虎和林似虎情况的吧?”
杨建设说:“是的,如果还能顺便打听一下林二虎和林三虎的情况,那就更好了。”
黄国强肃正了脸色,说:“锁上门,我跟你在里头说的话,你在外头不能说。”
杨建设立马锁门。
黄国强说:“小杨,我下面的话可没有糊弄你的意思,而是这件事相当怪,我这个主管本案的主官也没有搞的很清楚,这事透露着一些迷雾!”
杨建设说:“领导请放心,我对您是完全信任。”
黄国强重新叼起烟嘴抽了一口,烟雾袅袅中,他慢慢说话:“在你弄了录像机和录像带之后,林二虎他们抢劫罪证据确凿,自然跑不了。”
“以这录像带为突破点,我本来想把他们四兄弟一起给办了,想把前一次的抢劫案一起给审出来。”
“但他们四兄弟嘴巴很紧,死活不承认之前还制造过一起抢劫案。”
“于是我换了突破点,从林大桌身上开始寻求突破,总算找到四兄弟身上一些事。”
“依靠第二次抢劫案和从林大桌身上审理出来的案情我兵行险着,给法院递交了案宗,并要求判处他们死刑。”
“本来我想以此吓唬他们,让林大虎和林似虎知道,他们要是再不坦白,林二虎和林三虎就要吃枪子。”
“结果你猜怎么着?”
面对黄国强炯炯有神的注视,杨建设说:“结果法院审理本案后,同意了你们的要求?”
黄国强摇摇头,又吐出一口烟圈,眉头紧紧皱巴在一起成了个川字:
“可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