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吴成才的话,杨建设笑了:“找我帮忙?干什么?让我用特异功能给你们破案?”
他是开玩笑的。
但吴成才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经过我跟专案组领导的申请,他们同意在当下案情受阻的情况下,请你过去帮忙,看看你能不能立功。”
杨建设愣住了:“认真的?”
吴成才无比认真:“当然了,你的特异功能可以接收身边人的脑电波,所以我就想,到时候我们把犯罪嫌疑人都给你弄过来,你看看你能不能接收到罪犯的脑电波,抓住他!”
杨建设苦笑道:“破案可不能儿戏啊……”
“当然不能。”吴成才说,“所以让你过去帮忙,唉,你不知道,这件案子的性质相当恶劣,是前年严打以来,全县发生的恶性最大的一起案件。”
“县里领导了解案情后震怒了,市里领导了解案情后也震怒了,这次破案是市里出领导、出专家,甚至从省厅借调来专家组成了专案组。”
“但是,有个屌用!”
吴成才郁闷的摇摇头,“一帮人忙活了一个礼拜,没忙活出什么事来。”
杨建设说道:“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先说一下案情?”
然后他又说:“其实我刚才那话是开玩笑的,我以为你来找我帮忙,是要找羊敌去给你们寻找线索呢。”
吴成才说:“羊敌用处不大,我们专案组调动来的警犬和军犬一共四条。”
“但还是那句话,有个屌用?”
他自己摇摇头:“屌用没有!”
杨建设摸了摸鼻子。
他想告诉吴成才,自己去了也是屌用没有,除非——这起案件在19年的时空已经告破,就像之前的银元盗窃杀人案一样。
这样他只能先听听案情了。
吴成才看看桌子上的好菜,说:“要不然咱们先吃饭吧?吃饱了咱们再谈案子。”
杨建设催促他:“还吃什么呀,咋了,怕你说完案情,我们吃不下去?”
他指向孙志胜,傲然的说:“我胜利爷是坐在美帝鬼子的尸体上吃过饭的人,你还怕他听了你个案情就吃不下东西了?”
孙志胜看着他那嘚瑟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别夸张,我们哪里坐在美帝鬼子尸体上吃过饭?”
“咱们志愿军战士是子弟兵,不是美帝那些资本家走狗帮凶,我们干不出杀人辱尸那种事情,我们的队伍是有严格纪律的。”
“不过,我倒是杀过美帝鬼子然后赶紧在他身上翻找吃的,找到什么吃什么,这事倒是干过,还干过挺多次。”
吴成才说:“行,你们厉害,你们了不起,我不行。”
“这次的案子是碎尸案,娘的,我现在、我现在回忆一下那个现场,我就吃不下去东西!”
“你有没有看出我瘦了?”
杨建设仔细看,摇摇头:“看不出来。”
吴成才一拍大腿说:“那你眼神没啥问题,过年还有学习这段时间伙食好,把我给吃胖了。”
杨建设无语的看向他。
吴所是属哈士奇的吗?以往没发现他这么跳脱呀。
吴成才吃了一片香肠,说道:“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没办法,这个案子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办案现场不能开玩笑,必须严肃对待,我要是跟朋友哥们在一起还是不能开玩笑,我可真受不住了。”
杨建设明白过来,给他倒了一杯酒说:“今晚好好吃、好好喝,多喝点,喝完了在我这里倒头睡,给你把炕烧热乎乎的。”
吴成才说:“行,那我一边吃一边说这个案子吧……”
大方向来说,这起案件是一起碎尸案。
严打之后,星洲第一起碎尸案。
案件发生在一艘渔船上,二河公社码头停靠的渔船。
二河公社跟龙旺公社,都是星洲下属公社。
两个公社隔着比较远,所以平日里两地的人打交道不多。
从地理环境来说,二河公社比龙旺公社更好一些,它那里有两条河流有两个淡水河入海口,渔获资源还要丰沛一些。
改革开放了,经济挂帅。
这种情况下各地区都在努力搞经济搞钱,有句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这句话用在渔家就是说,要想富,得先修码头。
二河公社的两条河流入海口都有码头,但都不是深水码头。
于是在去年的时候,当地政府集中力量办大事,修建了一座新型码头。
两座旧码头不约而同受到了弃用,平日里再去停靠码头的渔船就很少了。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当地公社王张家生产队一群孩子去码头上放烟花。
码头上停着几艘渔船,但今天是节日,渔民白天没有出海,晚上便没有人留守渔船,这些渔船都空了。
这些孩子调皮捣蛋,就想上渔船去放烟花。
他们分别上了不同的渔船,去船舱的顶上放窜天猴,希望这样可以把窜天猴放的更高一些。
随着孩子们纷纷找渔船爬上去。
一支支窜天猴带着凄厉尖锐的声音飞天而起。
然后,有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一个名叫王路明的孩子惨叫着从船上跳入海里又快速游到码头上,他爬上来后便惨叫‘死人了、杀人了’。
孩子们茫然无措,拿着手里烟花不知所以然。
恰好此时有姑娘来找自家弟弟回去吃元宵。
这姑娘叫张倩。
王路明爬上的就是她家的船!
她呼喊着弟弟的名字来到码头,没听到弟弟的回应声却听到了王路明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她当时心里就生出不妙的感觉。
等王路明用哆嗦的手指向她家渔船的时候,她惶恐的爬上渔船去一看,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王路明哭嚎着冲少年们喊:“那船上是个死人、一堆死人肉……”
少年们撒腿就跑。
张倩连滚带爬的下了渔船快速回家,她父母得到消息疯狂赶来。
等他们上船之后发现。
船上确实有人死了。
是他们的儿子,张成龙!
恰好当天公社派出所安排警员不歇班巡逻,以防止群众放烟花引起火灾。
巡逻警员听着惨叫声来到码头,等他们上船一看,也只能惨叫……
就此。
元宵节碎尸案拉开了帷幕。
“死的人叫张成龙,张家人望子成龙的一个孩子,很有出息,他前年考上了市里一所中专,学的是会计。”
“张成龙平日里成绩很好,参加市里的算盘比赛、心算比赛、口算比赛还有其他什么账目比赛,反正都取得了好成绩。”
“当地人盛传,国家财政厅看中他了,等他毕业就会把他带到首都去。其实这是谣言,不过确实有单位想要张成龙,是市里一家银行,想等他毕业招他去实习。”
吴成才开始讲解案情。
“毫无疑问,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孩子出事,肯定牵动了多方的心。”
“实际上即使是个普通人遭遇碎尸也得牵动多方的心,当时派出所就通知了县里,然后县局的刑警、交警、海巡警、周边派出所全部都顶上了……”
“案子性质过于恶劣,然后加上案发地这个环境特殊,我们派出所去了先把当地人给稳住,给他们开了会,不允许他们对外乱说。”
“不过,”他看了眼孙志胜,“看来消息还是走漏了。”
孙志胜好笑的说:“肯定会走漏,这种消息你们怎么能完全给封闭起来?就是有铜墙铁壁也不行,老百姓不会完全听你们的。”
吴成才说道:“行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二河公社有咱市里一座监狱。”
“二河监狱!”
“案件爆发以后,当地这个民情就不太好处理了,现在社会上都在谣传,说是二河监狱有重刑犯偷偷跑出来了,是重刑犯作案。”
“其实这也不是谣传,我们当天晚上查看现场后也有这么个猜测。”
“因为张成龙尸体被砍的乱七八糟,凶手用船上一柄斧头作案,将张成龙尸体给严重的分尸,简直是五马分尸!”
“这种情况在民间是很少看到的,哪怕是双方有血海深仇也不会这么去做,这个杀人分尸的情况相当严重,一般是心理变态的重刑犯所为。”
“而且,还得是已经坐牢多年导致精神上心理上出现了问题的那种变态才会做的这么过分!”
“我们这么想,老百姓也这么想,这样就在人民群众和国家监狱之间制造了巨大的矛盾。”
孙志胜忍不住说:“这下子麻烦了,本来二河就不愿意在自家地盘上有一座监狱。”
吴成才一拍大腿说道:“孙大队你说的一点没错,谁说不是呢?”
“可是监狱这边很委屈啊,案子肯定不是他们的人做的,首先,他们监狱看管非常严格,所有犯人都在押,绝对没有越狱的。”
“其次,敢于杀人碎尸的是什么级别的犯人?别说当下这个环境了,就是以前、就是旧社会,抓到这样的犯人肯定也是迅速审讯迅速判罚然后枪毙!”
“所以监狱那边很不满,他们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监狱领导便找了上级单位的领导,给我们施压,要求我们尽快破案。”
“问题是,这个案子它不好破!”
“现场是渔船,还是当天出海作业过的渔船,这就导致船板上有水,湿漉漉的,没法留下人的脚印。”
“其次,凶手肯定很谨慎,戴着手套用斧头砍人后又用海水清洗了斧头,洗的干干净净,还是后来专案组的痕迹学专家来了,通过斧头开刃情况和伤痕情况的详细对比,才确认了凶器。”
“这样现场没有脚印没有手指印,我们怎么破案?最好是找个目击证人。”
“但那小码头使用率很低了,只有当地一些渔船还会偶尔停靠,当天是元宵节,正月十五大日子,没什么人来码头,导致没有人在凶手行凶的时候有所洞察。”
“有用的信息来说,我们专案组通过检查也找到了一些,最重要的两点我给你说一说。”
吴成才又喝了口酒,伸出右手食指:
“第一,根据张成龙的姐姐张倩反应,她曾经在中午的时候给弟弟送过饭,她到了码头上喊过一次张成龙,张成龙回应了她,她便懒得上船,把饭放在了船头上就走了。”
“张倩另外还说,嗯,当时她还看到有一艘以前没见过的小船停靠在码头上,弟弟当时似乎跟这船上的人聊过天。”
“第二,我们在渔船上发现了一只带有血迹的手套,是一只棉线手套……”
“那赶紧做DNA检查呀。”杨建设立马说。
吴成才眨眨眼:“什么?DNA检查?这是什么检查方法?”
杨建设说道:“你还想着向法医专业发展呢,怎么不关注国外法医行业科技研究动向和进展?”
“DNA检查,就是通过查询犯罪现场留下的血迹中蕴含的信息,跟死者还有犯罪嫌疑人的血液中信息比较……”
“嗨,你说的是血型检验啊?”吴成才摆摆手,“这个我当然知道,确实是新技术,我国也是前两年才开始研究这个技术。”
“它应该是那个、那个什么,就是通过建立对血清蛋白遗传多态性分型的方法,来检查血型。”
“以前物证鉴定只能对一两种红细胞表面抗原进行分型的局面,有了这个新技术,开拓了血型检验的新领域。”
杨建设苦笑道:“不是,我说的DNA检查不是这回事。”
“那是哪回事?”吴成才疑惑了。
杨建设先介绍DNA,然后又把DNA检验的科学原理说出来。
吴成才摆手:“我总算明白了,脱氧核糖核酸生物学检验嘛,也叫人体遗传基因检验技术。”
“没用,我听市局来的法医说过这技术,现在压根没有这技术,国内没有,不过国家好像正在从国外购买新机器,培养相关体系的人才。”
“所以,那血手套被专案组先封存起来了,以后有相关技术了,再对这种物证进行一个检测。”
“但是现在确实还做不了这个,那手套的血迹我们先做了血性分析,跟张成龙是一个血型,应该都是张成龙的血,凶手没有流血。”
“这样即使有这门技术也没用,因为手套上的血都是张成龙的。”
“再一个,即使手套上有凶手的血也没用,我们找到的几个嫌疑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凶手,这样我们就算查到了凶手的遗传信息又怎么样?”
“除非凶手在嫌疑人里,我们可以把嫌疑人的遗传信息检测一遍,找到凶手。否则的话,我们去哪里找凶手采血核实这个遗传信息,对不对?”
杨建设苦笑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
他问道:“那你们现在案情推进到什么地步了?”
吴成才摆摆手:“简单的给你讲述,根本讲不清楚,这样,你等明天跟我去专案组吧。”
“我觉得,这起案件必须得靠你的特异功能,否则压根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