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斌一把将手机给拍翻在桌子上,气的是破口大骂。
杨建设他们不好意思进去,只好去门外躲着让他骂。
但戚斌已经看到他们了,骂过几句撒过气,他招呼说:
“建设哥、伟哥、赵夫子,来了就进来呗,站在外头干什么?罚站?”
杨建设走进来笑道:“听戚老师的语气,这是还在生气呀。”
戚斌气哼哼的说:“能不气吗?这我每次开播都要说,古玩市场有风险,入行还需谨慎。”
“我们这行最常见的事是什么?你以为你捡漏了个西周货,其实那是个上周的!”
“看走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沙伟对他的修为很佩服:“戚总你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啊。”
“那你有没有打眼过?”
戚斌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怎么可能不打眼?”
“就在上周还打眼来着,花了五十万淘了个描金彩漆包袱纹长方形盒,以为是清朝雍正年间的东西,结果是他吗乾隆年间的!”
“草!”
沙伟听了他的话说:“戚总,那你这不也挺生气吗?”
“何止是生气,当时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戚斌忿忿的说。
“我那一打眼,赔了十万块呀!”
沙伟一听,这么一下子确实得流眼泪。
戚斌收拾了手机和桌子上的茶具,招呼三人坐下:“这次来,是又带了什么票吗?”
杨建设一挥手,沙伟将抱在怀里的棉衣放下。
这是赵福的主意。
得知紫檀木箱子是文物古董,他怕移动的时候不小心会磕磕碰碰,就把箱子给小心的包裹起来。
看到卖沙伟打开棉衣,戚斌乐了:“兄弟,我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带货。”
但棉衣打开后他不笑了,顿时蹲在茶几前仔细看了起来:
“造型重拙、雕琢过度,但适逢其长,形态端庄、刻画华美——这是清代紫檀木家具的风格啊。”
杨建设问道:“能确定这是紫檀木材质?”
戚斌说:“嗯,是紫檀木,牛毛纹紫檀。”
“你不仔细看看?”
“你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面对这个反问,杨建设懒得回应,抬手示意戚斌继续表演。
戚斌说:“箱子材质没问题,一眼能看出来,而且你不也找人给你鉴定过了吗?这里有指甲的划痕,是最近的吧?”
他伸手指向箱子边缘位置。
这里确实有个划痕,微不可察。
这是杨建设之前卖陈皮的时候,由窦姓所为,当时窦姓就是抠了一下子后确定箱子材质的。
戚斌比他厉害,不用抠也能辨认出箱子材质。
此时戚斌要确定的是箱子年代。
他感兴趣的抚摸着箱子,对杨建设说:“建设哥,箱子是你的?”
杨建设点头。
戚斌咂咂嘴,说道:“行,你今天又得从我手里大赚一笔了。”
“紫檀是珍贵木料,这东西应该是清代的,清代时候宫廷和权贵富豪最喜欢紫檀家具,因为紫檀坚重、不易变形。”
“特别是进入乾隆年间以后,为了尽显大清帝国的富裕奢华,也为了能好好利用紫檀木的可塑天性来精雕细刻,宫廷的造办处集中全国手艺高超的广苏等地工匠,制作了一批艺术水准极高的紫檀雕饰家具。”
“这个箱子,很可能就是乾隆年间的物件!”
赵福猜测的问道:“如果真是清代的古董,那它恐怕跟宫廷有关吧?”
戚斌不说话,只是仔细端详箱子外面的纹饰。
箱子纹饰中主要是云纹,多而繁杂,但井然有序,层层分明,毫无错乱之感。
从这一点能看出当时的师傅雕工很厉害。
赵福做出猜测的原因是,他之前仔细研究过箱子,在云纹中看到了龙纹。
箱子顶面中间纹路隐约如龙,这龙须发飞动、四腿蹬开、鳞片宛然、身躯拧转,看起来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戚斌自然也注意到了箱子上面的龙纹。
他先慢慢看过一遍,然后忽然开始看一看窗外再猛然扭头看一眼箱子。
如此反复,他进行了好几遍。
沙伟紧了紧羽绒服说:“戚总,你整什么玩意儿?不是中邪了吧?别吓唬我啊!”
戚斌白了他一眼,说:“谁吓唬你呢?我在看云纹和龙纹。”
沙伟学着他的样子说:“那你怎么还得这样、这样,又这样……嘿哟!”
“感觉出来了?”戚斌问沙伟。
沙伟吃惊而疑惑:“我那不是错觉?”
赵福也学着戚斌刚才的样子看窗外、看箱子,然后露出惊讶表情:“突然打眼看这箱子上的纹路,这龙好像在动呀!”
杨建设听后同样这么来看箱子。
确实!
他拥有这箱子快一个月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箱子上云纹有奥妙:
如果眼睛看向外面再突然看箱子,就感觉箱子表面上雕刻的云纹中有龙再若隐若现。
龙身辗转,气宇轩昂,龙爪张弩,矫健有力!
这箱子是宝贝!
戚斌见三人都发现了箱子上纹饰的玄奇之处,边说:“龙隐九霄,踏云欲出!”
“你们看它的龙纹,特别是箱身前面这些云纹中点缀的双龙戏珠纹,有没有感觉到一股雄壮贵气?”
杨建设没有感觉到,不过他还是点头了。
因为其他人都点头。
戚斌感叹说:“这箱子上的纹饰繁简结合,极尽工艺之能事。通体雕饰云龙纹,典型是清乾隆时宫廷用储纳器具!”
沙伟惊喜的问道:“你说它是清朝皇宫用的东西?那不是老值钱了?”
他即使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古董文物但凡跟皇家扯上关系,那价值立马倍增!
赵福更是摇头晃脑的开始掉书袋:“吾观此物,极为硕巨,气势恢宏,使人望之便觉非寻常王公所用之器,宫廷气息盎然!”
“诸位且看,这箱上纹饰雕工一流,九霄神龙栩栩如生。除了皇室,谁敢使用?”
“并且,此物不仅纹饰美观,更有藏物之功效,不失为一件收藏上品哉!”
戚斌本来也想来一段文邹邹或者有气势的话给自己的鉴定做个总结。
可惜让赵福抢先了。
他只好继续研究这箱子,打开箱子看了起来。
箱子整体是榫卯结构,形制很规整,做工很考究。
除了紫檀木主材,它还有一些黄铜辅材。
比如它的上下包角、合页,比如里面的铜面叶、吊牌等,全是黄铜的。
历经多年,并无锈迹。
上面也有纹饰,戚斌给三人介绍,说合页和包角上的纹饰叫并錾凿饰卷草纹,面叶上的叫錾花纹。
箱子内部构造简单,就是个大箱子或者说是小柜子,没什么好研究的。
戚斌又给合上盖子研究外面的纹路,又打开箱子研究里面。
开开合合好几遍。
沙伟问道:“戚总,你这又是什么新看法、又有什么发现?”
戚斌说道:“不是什么观看方法,我看不出更多东西来了。”
“这个箱子应该是清乾隆紫檀木龙纹箱,但是我不敢打包票,这不是我擅长的方向。”
“要不然这样,我找个人过来看看吧,你们等等,我得找个专门研究清朝家具的行家里手来掌掌眼。”
杨建设自然欣然答应。
戚斌便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有个光头胖汉子急匆匆的进来了。
之前戚斌已经介绍过,这人叫王金生,九十年代的大学生,专业是考古,曾经跟着国家队下过几次大墓。
后来他觉得工作总是在野外太单调太凄苦,便辞职下海,开始干起了捣鼓古董的个体买卖。
最近几年因为《鬼吹灯》和《盗墓笔记》大火,里面有个叫王胖子的角色人气很高。
而王金生恰好中年发福长得很胖,便被琴岛业内人士戏称为王胖子。
人说心宽体胖,王胖子却不心宽,进来之后拉着戚斌就执手相看泪眼:“齐逼,听说你上个礼拜让人玩了?”
戚斌赶忙咳嗽一声:“瞎说什么?我是打眼了,把雍正年间……”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上个礼拜我也打眼了!”王胖子悲伤的说。
戚斌一愣:“你打眼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说?”
王胖子说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传。”
戚斌不废话,直接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杨建设三人想离座。
王胖子看了桌子上的箱子一眼后,自如的对他们压了压手:
“齐逼在电话里说过了,你们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哥们。”
“这样大家不是外人,你们留在这里一起听,就当听个笑话,也希望你们不会像我一样打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戚斌立马给他奉茶。
王胖子喝了茶后忧伤的说:“怎么回事呢?就是我上个礼拜去枫林晚放松,看上了一个小妹。”
“那小妹真好呀,青春、清纯,不笑不说话,一笑一对小虎牙。那长睫毛、粉樱唇,让我回忆起了大学时代的好姑娘们!”
“这样我肯定得把她带走,她说她不出台,但我加价到两万后,又让妈咪过来施压,把她给带走了……”
如果是刚来18年代那会,杨建设指定听不懂这番话。
可现在他经过短视频中老司机们的洗礼,已经不纯洁了。
他听懂了王胖子的话,有些反感的低声说:“这不是强暴吗?”
王胖子耳朵很灵敏、听力很好,一下子听到了他的话,悲愤的说:“谁强暴谁?”
“娘的,我花了两万块,我千方百计把她带走,还订了兄弟洲际酒店的顶楼套房,我真是费力又费心了!”
“结果呢?洗完澡进被窝,我他吗一伸手——这他娘是个TS啊!”
听到这里,戚斌、沙伟、赵福三人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杨建设听不懂这话。
踢艾斯是什么?
沙伟关心的问道:“那你干了吗?”
另外三人一起冲着他倒吸凉气。
沙伟赶忙说:“钱已经花了,不能浪费啊!”
赵福赶紧抬起屁股往旁边挪,跟他隔着远点。
戚斌冲他抱拳:“失敬失敬,伟哥,你真是人如其名的猛啊!”
然后他也关心的问王胖子:“你把他干了吗?”
王胖子说:“我他吗差点让他给干了!”
“我当时进被窝一伸手,发现我有的他也有还比我的大、还比我的硬!”
“然后我反应快啊,立马就跑了,要是没跑——哼哼!”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劫后余生。
杨建设拉了把赵福低声问:“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赵福对他的常识脱节已经见怪不怪,也低声说:“王胖子找老妹儿,结果找了个小老弟。”
杨建设大惊:“这么吓人?”
“更吓人的是,这小老弟的小老弟,比他的小老弟还要硬!”赵福说道。
杨建设这次懂了。
王胖子找的那个小老弟,当时来性致了!
难怪王胖子说自己打眼了。
这他娘就不是打眼。
这他娘是天打雷劈!
经过这桩妙事的铺垫,双方关系顿时近了很多。
然后这时候王胖子开始研究起桌子上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