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炮终于被摔怕了。
他坐在地上愤怒又绝望的看着杨建设,突然像小孩一样抓起一团烂泥扔向杨建设。
杨建设眼疾手快挥拳砸下。
一拳将烂泥砸飞。
这时候一些张家人闻讯而来,里面有跟张大炮交好的汉子。
张大炮实际上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平日里在岛上横行霸道没被张家人集体给收拾了,就是因为他拉了几个跟他一样身体强壮、膀大腰圆、脾气暴躁的汉子当伙计。
伙计们闻讯而来,看到张大炮坐在泥泞里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菊花。
先是有两个汉子推开人群进去扶起他问道:
“大炮你这怎么回事?”
“怎么坐在这里啊?怎么弄的一身是泥啊?”
张大炮看到帮手来了,心里大喜,指着杨建设就叫道:“是这个外地户、这个外地户来欺负咱!”
“他下午领着一群兔崽子去我家鱼塘偷鱼,然后刚才又跟那个克死爹娘的孤儿去砸我家玻璃!”
“给我打他!一起打他!”
杨建设听到他的话后,原本还轻松的表情顿时就紧紧地绷了起来。
一道手电光照在他脸上,照出他难看的脸色。
这道手电光是张大炮的一个伙计照的。
他很有心眼儿,看到杨建设能打就先用手电光照杨建设的眼睛,让你失去视力!
这招很好使。
杨建设下意识眯起眼睛,有汉子迅疾的冲他上来,挥拳就打!
张家栋从窗户爬出跳下来喊:“别打我大哥,有种冲我来!”
杨建设这次没挡住来袭一拳,他也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拳头的力量对他的身板来说是小意思,他硬扛了这一拳,并且顺势后退一步卸力。
见此另外一个汉子也冲上来挥拳,两人两边夹击要打倒他。
然而灯光之中,一道矫健的身影飞扑而来。
狼狗羊敌!
羊敌从屋内沉默飞奔而出,凌空跳起撞向当前而来的汉子。
狗本身或许不沉,可是它们扑出这一下子冲击力是很大的。
特别是汉子的注意力都在杨建设身上没做防御,直接被羊敌给撞翻在地。
与此同时杨建设这边也反应过来。
他眯着眼睛适应了手电光的刺激,看到后面冲自己挥拳的汉子再不留情,一记马步冲拳反向杀上,扭腰挥拳狠狠撞上汉子的胸膛!
这一拳绝对是稳准狠集中于一体。
拳头打在汉子胸膛上,这条得有二百斤的莽汉被打的连连往后倒退。
他脚下都是烂泥,站不稳顿时摔倒在地。
杨建设快步跟上去一把撕扯他衣服给抓了起来,凌空又是一拳,将这汉子直接打的倒飞出去!
此时赶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挺多了。
杨建设这凶残一拳让不少人倒吸凉气。
张家栋冲出来,冲着张大炮就去了:“你说谁克死爹娘!”
这就是以卵击石了。
张大炮暗道我打不了这个外来户还打不了你个小豆丁?
他让张家栋拳打脚踢,然后一脚把张家栋踢进了人堆里去。
看热闹的人群立马散开。
他们纷纷说:
“行了行了,怎么还冲着个孩子动手?”
“大炮你行了啊,炮爷快过来了,你停下吧。”
“哎哎哎,别打栋子了,他没爹没妈你也能下得去手!”
劝阻声不少,但没人上来拉架。
因为他们都知道张大炮发狂时候都可怕,不敢来惹祸上身。
张大炮在张家栋身上总算得到了报仇的爽感,他不顾张家栋还是孩子,追上去后抬脚就要踢上去!
张家栋赶紧抱作一团护住头脑。
‘砰’的一声大响。
整个人飞出去!
张家栋心里一哆嗦,可他并不感觉疼,他发现自己也没动弹。
预料之中那一记重踹并没有踹在他身上。
踹在张大炮身上了。
杨建设箭步冲到他背后一脚将张大炮踹飞了。
他接着追上张大炮拉起来一拳轰在了胸膛上,咆哮道:“你敢打我兄弟?你敢打我兄弟!”
一拳接一拳。
张大炮被打的嗷嗷惨叫!
趴在地上的张家栋抬头看着这一幕,突然就哇哇大哭。
旁边有人拉起他说:“你哭什么,又不是你挨打!”
还有人去拉杨建设:“哎哎哎,别打了,杨队长你别这么打人,要打死人的!”
杨建设抖动肩膀甩开搭上来的手臂,怒道:“刚才你们怎么不去拉住张大炮?张大炮刚才打我兄弟不也是要打死他的样子?!”
不过劝架人说的没错,不能这么打人。
于是他改了方式,提起张大炮冲他脸上便左右开弓:“你说谁克死爹娘?”
“你说谁是孤儿!”
噼里啪啦一阵响,张大炮被人当众抽耳光抽的跟傻子一样。
这时候有人喊:“炮爷来了!”
炮爷快步进来推开人群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说:“张大炮家后窗玻璃被砸了,他说是被栋子砸的,便来打栋子。”
“结果这个琴岛来的杨队长在栋子家里,张大炮不知道怎么跟杨队长打起来了,然后被杨队长给打的挺惨。”
炮爷去拦住杨建设说道:“杨队长、杨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呀,你先停下手!”
杨建设一把将张大炮扔出去,冲炮爷吼道:“怎么回事?你问问你们社员问问这个狗逼张大炮!”
“他刚才骂我什么?他刚才怎么辱骂我的!”
张大炮一手捂脸一手抱胸在地上呻吟。
他的伙计上去扶起他来,杨建设见此作势上前抬脚踹人。
然后扶着张大炮那两人吓得扔掉张大炮就往后退。
张大炮刚站起来还没有站稳被人扔掉,又咣当一下子摔倒在地。
一个老人走出来说道:“杨队长你这是干什么?你打人怎么打的这么凶?”
杨建设冲老人吼道:“他说我克死爹娘的时候凶不凶?他说我是孤儿的时候凶不凶!”
炮爷听后脸色顿时一冷,问道:“张大炮,你真这么说了?!”
他打听过杨建设此人,大概知道杨建设的情况,
杨建设现住没有父母,还是个孩子时候失去的母亲,又是在去年刚刚失去了父亲。
如果被人这么说的话,那确实该发火该打人。
于是炮爷看向围观的人问:“张大炮说这样的话,你们就没有个出来骂他的?”
人群有些骚动,张家人面面相觑:
“他是这么说了吗?我没听到,我来的晚。”
“好像是这么说来着,不过他是说栋子吧,他一直这么说栋子。”
“不是,说的就是杨队长,我来的早我听见了,他冲杨队长说的。”
“不对他就是说栋子,但确实冲着杨队长说的,估计杨队长误会了……”
事情成了一团乱麻。
没那么容易能捋清楚。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就得按照能安抚杨建设这个客人的方式来处理了。
炮爷冲看热闹的人群吼道:“闭嘴!”
然后他便阴沉着脸走向张大炮,低头俯瞰着张大炮厉声问道:“你给我站起来,你刚才这么侮辱了杨队长?”
杨建设下手重但并没有冲着肋下肝区、咽喉脑袋这种人体危险区域出手,因此张大炮很疼很遭罪,人身安全却没有问题。
他撑着地爬起来,恼恨的吼道:“是,我是这么说了……”
炮爷抬起手抽了他一巴掌,骂道:“草拟娘你这个没脑壳的!杨队长是咱张家贵客、是咱张家恩人,哪有你……”
“不是我的恩人!”张大炮扯着脖子喊道,“他还去砸我家门窗呢,他是我家仇人!”
炮爷又要打他。
张大炮接连被打而且还是被人反复的抽脸,整个人心态爆炸了,一把推开炮爷打来的手臂要反手。
炮爷被推了个踉跄。
这下子算是惹了众怒。
张家人不帮张家栋不帮杨建设那是因为他们没把两人当自己人,反而张大炮算是他们自己人。
如今张大炮打炮爷,这绝对不行。
炮爷不只是自己人,他可是族长呢!
于是立马好几个人上来扶助炮爷或者指着张大炮骂娘:
“张大炮你行啊,你干什么?造反吗?”
“你他妈的张大炮你真有种,你敢打炮爷?没有炮爷没有你知道不知道?”
“你真是个不肖子孙,张大炮,你过来道歉!”
张大炮整个人心态爆炸。
自己家里明明是受害方,自己明明是挨打方,怎么现在还都帮外人来指责自己?
他整个人抓狂了,手舞足蹈的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真他妈瞎眼了,我家后窗被砸了,全被砸了!石头砸在我儿子身上,想砸死他,这是要来谋财害命啊!”
“结果你们他吗的他吗的……”
“你别给我他吗的他吗的!”炮爷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你先给我说清楚,是谁砸了你家后窗?”
张大炮指着张家栋又指向杨建设,嘴里吼道:“我说谁还不清楚吗?装傻有啥意思吗?我踏马说的就是这个克死爹娘的死杂种……”
杨建设听到他的话后脸上勃然大怒。
内心则大喜。
这货是熟木鱼的?怎么这么喜欢挨打呀?
他立马一个箭步上去冲到了张大炮跟前,什么也别说,先给他一拳把他给打的往后倒退。
接着他拿出午后在池塘里张大炮打少年时候的架势,一拳一个小朋友,追着张大炮挥拳,将他一拳一拳捶的踉跄后退。
最后张大炮被打到了后面他一个伙计身前,直接往后一倒躺在了伙计怀里……
可他伙计就是酒肉朋友,根本靠不住。
面对气势汹汹的杨建设,他怕被连累挨打便赶紧后撤了一步。
这下子好了。
张大炮哎哟一声惨叫。
又摔一次!
后面的汉子赶紧再去扶起他,张大炮生气把他给推开,吼道:“滚!”
然而杨建设已经杀到了!
张大炮吓得双腿一软,要不是有人扶着他还得摔一次!
汉子也害怕,赶紧说道:“别打了,同志你别打了,我跟你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犯法!”
杨建设狰狞凶残的盯着他。
这汉子吓得哆嗦一下子,缩着脖子、夹着屁眼低声说:“大炮你说你也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外来的同志?你怎么能这么骂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就说你以后迟早得吃嘴巴上的亏,你看你、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吧?”
张大炮看着就在眼前的杀神,此刻也不得不服软。
他冲杨建设说道:“我没说你,我刚才说的不是你,真的,我说的是那个杂种兔崽子……”
‘啪’一声脆响!
张大炮一头栽进了身后汉子的怀里。
杨建设干脆利索给他一巴掌,厉声骂道:“你骂谁?嗯?你骂我兄弟什么?你胆子真大啊,你敢骂我兄弟!”
炮爷怒火喷涌,走过来说:“打得好!打的轻了,使劲打这个狗日的玩意儿!”
他对张大炮吼道:“栋子的父母怎么没的?嗯?你不知道吗?嗯?他爸他妈可都是为了咱张家的集体财产被风浪给卷走的啊!”
“一直到现在,一直到现在啊,也没有找到他们尸骨啊!”
张大炮爬起来蹲在地上,有人递给他一根烟,他闷着头抽烟。
炮爷便冲着他数落,领着社员们对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一根烟抽完,张大炮缓过劲来了。
他怕了杨建设,也怕了炮爷领着的族人,就站起来开始卖委屈:“可是他们去砸我家后窗,去用石头砸我儿子!”
“我儿子多小呀,一岁大,那骨头软的跟馒头一样,一块石头就能要他的命,他们这是要杀人啊,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炮爷听到这话后指着他说:“你别给我污蔑人,别给我栽赃陷害,人家用石头砸你家玻璃就成砸你儿子了?”
“行,你现在去把你儿子抱出来,叫我看看他被砸了哪里!”
张大炮没想到炮爷会完全不给他面子,顿时急眼了:“不是,炮爷,非得砸死我儿子才算数吗?”
炮爷看向杨建设和张家栋,问道:“栋子你说实话,他家玻璃是不是你砸的?”
张家栋低下头不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
张大炮顿时来劲了,指着他咆哮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我为什么骂他为什么要打他?他去砸我家玻璃!”
不少人又开始指责张家栋和杨建设:
“栋子你说你也是,大半夜的你去砸人家玻璃,这能行吗?”
“不是咱张家的种,他就是野……”
“这个事真不能全怪大炮,谁要是半夜砸我家窗户,那我也不愿意善罢甘休啊……”
张家栋听到这些人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只是砸他家的玻璃,他呢?他呢?他把我床掀翻了!他把我衣服书本都扔了!他还把我的锅碗瓢盆都给拿走了!”
“他欺负我欺负到家门啊!”
有老人严肃的说:“你床掀翻了再正回来,衣服书本扔了再捡回来,他拿走你锅碗瓢盆你要回来,可你给人家砸了玻璃……”
“那就是砸了,怎么着吧!”杨建设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指着张大炮说:“我没招惹你吧?啊?那你先踩我一脚是干什么?你骂我克死爹娘算什么事?你骂我孤儿是什么意思!”
张大炮看到族人在立场上倾斜向自己一边,就跟回了血一样,说话比之前硬气不少。
他说道:“我都说了,我一直就是说那小兔崽子没说你。”
“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为什么说你难道你没有数吗?”
杨建设上去冲他脸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张大炮捂着脸叫道:“你妈——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打我?”
杨建设恶狠狠的说:“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我就是给你证明一下,一个巴掌拍的响,而且还挺响亮的!”
一些人上来拉偏架。
炮爷愤怒的说:“行了,你们闭嘴吧!”
他对张大炮说:“你给我听好了,栋子去砸你家玻璃你活该,你对栋子做了什么?嗯?”
然后他又对张家栋说:“栋子你别怕,炮爷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
“算了。”张家栋突然心灰意冷,他问道,“炮爷,杨队长现在是我大哥,我俩拜了兄弟。”
“我想问问你,炮爷,杨队长是不是个正经人啊?他在他们那里是啥情况?”
炮爷莫名其妙的说:“你怎么跟杨队长拜兄弟了?你怎么问这个?”
“杨队长当然是正经人,他是他们生产队队长,很有能耐,他们那里的派出所领导干部都跟他称兄道弟的,他们社员也服他,他还是个气功大师呢。”
张家栋走向杨建设,摇了摇杨建设的手臂说:“大哥,你领我去你那里吧,我、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想出去看看。”
而这也是杨建设的目的。
杨建设立马说:“行,兄弟,你跟我走,去我那里,反正下半年我们队里小学就要复学了,到时候你把学籍转过去,我跟炮爷给你办这个事。”
“你放心,别人不知道,大哥看出来了,你是个读书料子,你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考去首都,去领袖身边当大学生!”
“要是你能学,那你大学生再考研究生,研究生考博士生,只要你能学,哪怕你出国留学呢,大哥也能供得起你!”
这番对话一出来。
满场哗然。
众人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这他们张家的娃娃怎么突然要去外人家里?
炮爷着急了,说道:“栋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让他走呗,反正他不是咱张家的种。”张大炮阴阳怪气的说,“也看出他不是咱张家的种了,看到个外人就想跟着跑。”
他的伙计们赶紧应和他:“唉,是啊,都姓张但终究不是咱全福岛的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炮爷去劝说张家栋。
张家栋陡然爆发。
他摇着头说:“炮爷,别劝我了!我其实看出来了,我在队里这些年,就是个累赘,大家伙都嫌弃我呢!”
“炮爷,算了吧,我在这里过的不痛快,我这个大哥跟我认识时间短,可我看出来了,他是个好人,他和你一样,对我是真心的好!”
“算了,算了吧,我没有爹没有娘,但我现在有个大哥了,算了,我要跟我大哥走!”
“我信我大哥的话,他以后能供我当大学生!”
杨建设点头:“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