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起千层浪!
杨建设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过去那件大案的答案!
他也没想到这案子会是当时公社书记干的!
这位公社书记叫高一梁,他还有些印象,因为这位领导挺器重他父亲的,跟他父亲关系相当好,曾经没少来他们家里做客。
在他印象中,高一梁这人严肃热心,一心为公,为官的名声很好,在他们公社各生产队中赞誉无数。
在这桩案子爆发后,高一梁当时也出力特别多,因为他当时恰好涉及到他升职。
当初打捞沉船为党的九大献礼这件事也是他发起并主持的。
杨建设还记得,父亲当时挺有意见,八九月份不管海上还是农田都很忙,结果为了打捞沉船,公社从各生产队抽掉了不少壮劳力。
当时杨家兴就说,高一梁为了升职不顾人民生产工作的严肃性,破坏了国家建设。
按照杨建设的理解,高一梁快能升职了,只要他再为人民、为组织立个功,那就能稳稳的升到县里了。
然而他最终不但没立功、不但没有升职,反而因为捞上来的银元受到了处分。
银元丢失还死了人,最终案件又没被侦破,这件事不光是导致他受到处分,龙旺公社几位干部都遭到处分。
后来到了七几年,具体哪一年杨建设忘记了,反正高一梁后来去了县里,却不是高升,是平调去了林业局当书记。
在内地地区特别是林带地区,林业局这单位很热,可星州县是海滨县城,整个县里没多少树木,所以在这单位上班不说是闲差,反正比不上主政一个乡镇。
总而言之,当时高一梁可以说是本案中除去死者家属之外最大受害人,杨建设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案子会是他做的!
他难以接受这件事,忍不住问道:“徐老伯,这事是真的吗?你会不会记错了?”
徐步兵说:“我怎么会记错了?就是高一梁干的!”
“不信你等着找公安体系的朋友去问,这案子是在两千、两千零几年侦破的——具体哪一年我真忘记了。”
“实际上也不是被侦破的,好像是高一梁去自首了!”
杨建设算了算:“69年案件发生的时候,高书记大约是、是四十多岁吧?”
徐步兵说:“我这就忘记了,其实我对这案子了解不多,也是跟朋友喝酒的时候听到的。”
他知道这案子是高一梁做的,但是高一梁怎么做的却不清楚。
杨建设没有高兴的太早。
这案子还有很多疑云。
徐步兵后面接到了朋友的来电,大概证实了这烟斗的年代和身份真实性。
见此,徐步兵就用之前议定的十万块买下了它。
他要付钱,杨建设摁住他手腕说:“徐老伯你别急,我这边要是还有这烟斗,你要不要?”
这话出口,他清晰感觉到徐步兵手臂一震。
徐步兵瞪大眼睛看向他问道:“你还有呢?”
杨建设笑眯眯的打开盒子给他看另外三支烟斗。
徐步兵呆住了。
他将四支烟斗翻过来,看到了下面的四季花朵。
梅兰竹菊!
四君子,四季节!
四支烟斗中最珍贵的是杨满福老人收藏的那一支,它基本上没用,蓝田玉还保持的很完好。
另外三支烟斗本身已经摩挲的包浆了,烟嘴也被烟油烟灰给熏的不成样子了。
徐步兵盯着四个烟斗看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杨建设,说:“这不可能!怎么、这怎么都、你怎么都弄到的?你怎么能收集到它们四个?”
杨建设说:“其实是我父亲收集的,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去委托人搜集了家乡族人的一些物品当纪念品。”
他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实际上他本来是不想把烟斗都拿给徐步兵看的。
毕竟徐步兵知道杨家广手中烟斗曾经不见了这回事。
不好解释。
但是徐步兵上次给他的消息帮助他救下了孙波竣一家人的性命。
虽然徐步兵是无意所为,可杨建设得记人家的情。
所以这次他还是把四个烟斗都拿给了徐步兵看,毕竟徐步兵以十万块买这个烟斗,是以为这烟斗只存世一个。
后面要是市场上再出现三个,那他手中烟斗价值必然受到影响。
杨建设不想坑他。
人家是帮过他忙的。
现在杨建设一次性拿出另外三个烟斗,是想让徐步兵把这三个烟斗也买下。
四个烟斗是一套。
单个烟斗价值是十万的话,那套装的四个烟斗价值可不止四十万。
特别是‘十万’这个价值针对的是一个已经用过多年的烟斗,它比全新烟斗的价值要小,全新烟斗的价格还得更高。
简单的介绍过烟斗来历,杨建设开始询价:“徐老伯,你能吃下这四个烟斗吗?”
徐步兵逐个抚摸烟斗,他有些为难的吞了口唾沫说:“四个啊!”
杨建设说:“虽然我的保证不值钱,但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这四个烟斗都是花大师的杰作,是一整套的。”
徐步兵看着烟斗喃喃道:“这个我能看出来,确实是整套烟斗……”
“原来这一整套烟斗都在呢,我还以为都不在了,原来是被人给搜集起来了……”
他爱抚过四个烟斗,最终迟疑的说:“小杨,这四个烟斗,你想要什么价钱?”
杨建设和气的说:“徐老伯你出价吧,你给个合适价码我就卖掉!”
徐步兵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小杨,这事不好办!”
“四个烟斗总价太高,我拿下它们有点吃力。”
“可如果单个买的话,市场上有四个花大师的烟斗而不是一个,这以十万的价格就不合适了,就太高了……”
杨建设点头。
见此,徐步兵试探的问:“那个,你看咱们都是老乡,烟斗收藏确实是个小圈子、小品类的东西,没有太大意思。”
“所以,四个烟斗能不能按照单个的市场价来合计出售?”
杨建设说:“徐老伯您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很懂……”
徐步兵陪笑说:“如果只有一个烟斗,那它价值能上十万;如果有两个,价值就得小一点,现在是四个都存世,那单个价值更小了。”
“说实话,八万一个的价格已经是很合理的市场价了,那么,四个烟斗三十二万,小杨你觉得怎么样?”
这报价把杨建设给报乐了。
有这么算账的吗?
我把你当老乡,你把我当老乡鸡呢!
杀鸡也没这么杀的!
如果四个烟斗不是一套,徐步兵说的没问题,问题是四个烟斗恰好是一套。
收藏界中不管什么东西,成套的都比等数量的单卖品价格更高,有的甚至是高出很多!
偏偏徐步兵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市场真就这么回事,你不信你出去问,我给你的是高价了,花大师毕竟是现代艺术家,他的东西没那么多人认可……”
“我是自己喜欢,所以能出高价,等于说我是买家我是收藏者,咱们之间这生意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否则……”
杨建设礼貌的听他叨叨,面含微笑,很有耐心,很有素质。
等徐步兵说完了,杨建设把四个烟斗收拾起来。
得了,我不卖了!
我留着自己当纪念品,毕竟里面有一支烟斗是他爹的呢!
徐步兵急眼了:“哎哎哎,小杨、杨兄弟,你觉得我给的价格不合适你可以聊聊,咱们可以再聊聊……”
杨建设将烟斗装箱后说:“徐大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给的价格高低没什么,主要是你刚才说那些话太没意思了。”
“那你说价格!”徐步兵拉住他胳膊问道。
杨建设说:“本来我想着,你出个四十万的价钱我也愿意接受,谁让咱们是老乡呢……”
“四十万真不行。”徐步兵无奈的松开了手。
既然这样,杨建设就不卖了。
留着当纪念品好了。
徐步兵松手,他抱起小箱子便出门而去。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徐步兵有些着急,但他知道这是卖家常用的议价手段,便等着杨建设找理由停下脚步。
这样到时候主动权就在他手里了。
然后他看着杨建设出门,看着杨建设上车,看着车子发动冒着烟走了……
怎么会这样?!
你不按套路出牌!
他急忙冲出去门去挥手:“杨老弟杨老弟,你说你怎么这么个暴脾气啊?”
“回来,哎哎,回来——怎么还越开越快了?你马勒戈壁的,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