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媳妇睡得很香的宋书亚、孙波竣等人懵懵懂懂的站在大队委办公室里。
看着一个劲嚎叫‘我媳妇叫盛守涛杀了’的二傻子,几个干部逐渐反应过来:
“啥玩意儿?傻婆娘给二傻子托梦啦?”
“这不乱弹琴!这不是封建迷信嘛!”
“他是不是睡傻了?说胡话?”
大队干部们不爽的议论纷纷,最后宋书亚面色凝重的进行总结:
“老辈的事不能都说是封建迷信,现在城里人练的气功、还有国家能人会的特异功能,这放在以前不都是封建迷信?”
“但现在国家的科学家都在研究呢,国内外专家都在研究,可以说,这已经成为科学了。”
“所以咱们确实要讲科学,然而这个托梦会不会也是另外一种科学、一种科学家们还没有研究到位的科学呢?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杨建设说:“各位同志听我说两句……”
“让杨队长说两句、让杨队长说说。”孙波竣立马给他站台。
杨建设严肃的说:“各位同志,二傻子今晚恰好住在我家里,我是第一个接触到他当时突然嚷嚷起来的人。”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二傻子当时表现很古怪,他一点不呆傻,很正常的跟我说话。”
“他说,他刚才睡着了,梦见一个浑身漆黑——连脸和皮肤都是黑色的人来找他,戴着高帽子、穿着长袍子……”
“哎哎,戴着黑帽子,眼睛这么大。”二傻子被他一提醒也有些回忆起视频里那些人的打扮了。
杨建设听到这话心里一乐。
行,二傻子关键时候来了个助攻。
他假装安抚二傻子说:“我知道你很急,你先不要急,先听我来说。”
然后他继续端正脸色对众人说:“二傻子告诉我,领头的又高又胖,手里拿着个招魂幡,自称黑无常。”
“在他后头跟着一些同样是黑色的小鬼,小鬼们抬着一口棺材,蹦跳着来到他面前,打开棺材给他看,他媳妇赫然在里面!”
“黑无常说,他媳妇被盛守涛给杀了,死的冤枉不甘心,不肯入轮回,于是就来给他托梦,让他给他媳妇主持公道,同时也让他们俩团圆一下子。”
宋书亚等人震惊了:“这都是二傻子说的?”
杨建设一本正经:“那可不咋了,要不然我还能骗大家?”
“大家想一想嘛,咱们无冤无仇我骗你们做什么?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冒着寒风跑来找你们、把你们叫起来图什么?”
“我当时惊呆了,二傻子怎么变得不傻了?”
“后来我家狗异常的叫起来,全队的狗都在异常的叫,二傻子忽然又慢慢变得呆傻起来……”
“上身了!”林家坳大队中年纪最大的一名小队长说道。
“当时跟杨队长说话的不是二傻子,恐怕是黑无常!”
二钢说道:“反正当时我们全队的狗真是叫的不一样了,我能听出来,那叫声嗷嗷呜呜的很奇怪啊。”
这小队长说:“肯定是黑无常领着小鬼走了,狗们之前被吓得够呛不敢叫,黑无常领着小鬼离开,它们才开始叫唤,叫声跟以往不一样!”
他们围绕这件事聊了起来。
虽然国家一个劲的扫封建迷信。
然而……
农民渔民真就喜欢聊这一套!
后面一辆偏三轮摩托车‘轰轰轰’的开到了大队,戴着棉帽子的吴成才领着杨学文风风火火的进门来问道:“怎么回事?”
杨建设把他拉走,低声说:“吴所,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我给你找了一桩案子,刑事大案!”
吴成才对他想当信任,顿时又惊又喜:“真的假的?就是林家坳大队走丢的那个傻婆娘的事?她真让人给杀了?”
杨建设说:“十有八九!”
“证据呢?”吴成才期盼的问。
杨建设把之前说过的那一套轻车熟路的说出来。
越说吴成才脸上笑容越少。
等他听完了,几乎是哭丧着脸了:“老杨,你逗我啊,你知不知道鬼神断案是我们系统里的大忌!”
杨建设说:“你管他什么断案呢,先把案子破了再说呀!”
吴成才无奈的说:“怎么破案?我怎么去抓盛守涛?就说一二傻子做梦,梦见他媳妇来托梦……”
后面的话他都不想说了,摊开手一个劲的摇头。
杨建设说道:“问题是,二傻子的媳妇确实失踪了,你是本地派出所所长,这案子你得管吧?”
“那就是让盛守涛协助调查了。”吴成才说。
杨建设说道:“也行呀,让他协助调查一下嘛,或许就有发现呢?”
“再说,我手头上这不是有一条军犬吗?说不准让军犬嗅一嗅二傻子他媳妇家里衣服的味道,它能有所发现、提供证据呢?”
吴成才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了:“你这是说天书了,羊敌是军犬不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杨建设立马抓住他这句话中的玩笑,认真说:“你怎么看不起羊敌?羊敌不是哮天犬,它比哮天犬还厉害,它是人民功勋犬!”
“是不是,羊敌?”
他看向羊敌,羊敌毫不犹豫的坐好、昂头挺胸抖耳朵,两眼炯炯有神叫一声:“汪!”
叫完之后它抬起一条前腿当场来了个敬礼……
吴成才哭笑不得:“嗨,我不是看不起羊敌,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杨建设不服气的说:“反正羊敌厉害的很,这样,二傻子,回家去找你婆娘的衣服给羊敌闻一闻,说不准羊敌能循着你老婆味道找到她。”
二傻子拽着自己衣服说:“闻一闻,闻一闻。”
杨学文说:“你真是个二傻子,让你去找你老婆衣服!”
二傻子说:“结婚新衣裳,穿着了,回娘家,穿着了。”
“这衣裳,就是,一起穿,我媳妇穿……”
宋书亚尴尬的帮他解释说:“咳咳,他家里条件比较差,衣服裤子少,冬天能穿的厚衣裳更少,所以谁出来谁就穿这一身……”
吴成才面色复杂:“有点可怜了,你们大队也是,好歹是先进生产队,怎么不关心一下后进的社员呀?”
宋书亚开始叫苦,把孙波竣说给杨建设那一套又给拿出来说。
杨建设让羊敌仔细闻二傻子的衣裳,领着二傻子准备出门。
吴成才一看他动真格,只好跟着他去:“那我只能叫盛守涛去协助调查。”
“这个原告是傻子,精神有问题、智力发育有问题,他又没有有力证据去证明盛守涛谋害他媳妇,这样事情很难办。”
杨建设说道:“那就先协助调查。”
吴成才点点头去发动车子。
二傻子指着摩托车说:“我要坐汽车。”
“你去坐自行车。”宋书亚呵斥道。
然后二傻子坐上了他的自行车……
宋书亚很后悔,刚才自己多嘴干什么?
杨建设坐进了偏三轮摩托车的车斗里,一边是穿制服的一边是狼狗,弄的他跟以前下乡的小鬼子似的。
他们先行赶到了公社。
媒婆盛王氏在公社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不少人家都靠她说媒保媒。
当地有风俗,说媒成功得给媒人几块钱加上一个猪头。
因此她虽然独身一个妇女带孩子,可日子过的不错,等到她儿子盛守涛现在长大了能干活了,她家条件更好了,甚至去年刚盖了新房。
五间大瓦房,铮明瓦亮!
杨建设看这间大瓦房,夜幕之中,依稀看到上面阴气缠绕。
他们得等着后续人员赶到,于是杨建设先领着羊敌下车在这房子前后转了转。
现在得是凌晨一两点钟,整个公社黑漆漆、静悄悄,只有远处粮管所里有昏黄微弱的灯光亮着。
等到后面自行车叮叮当当的赶到巷子,夜晚喧闹起来。
周边人家养的狗子纷纷扯着脖子吼叫起来。
媒婆家里也养了狗,一养养了两条。
先前杨建设领着羊敌走路静悄悄,它们没有察觉没有叫唤。
如今人也来车也到,脚步杂乱、说话声此起彼伏,这两条狗便咆哮起来。
媒婆家里亮起灯,有青年先在里面吆喝狗,然后骂骂咧咧的走出来。
这就是盛守涛了。
他出来打开门往外看,问道:“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干什么的?”
吴成才打着手电上去说:“我是派出所的吴成才,你是盛守涛同志吗?我这里有一桩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盛守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这会并没有完全清醒,便下意识说:“我守法老百姓,我没有犯法,你们抓我干什么?”
“冤枉、这是冤枉!”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引起了吴成才的注意:“谁说我要抓你了?我是有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这时候二傻子看到了手电灯光中的盛守涛,赶紧上来说:“盛守涛!你给我媳妇,我媳妇呢?我要我媳妇……”
手电灯光中,盛守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紧张!
吴成才倒吸一口凉气。
也陡然紧张起来。
难道……
那不是封建迷信?!
盛守涛的反应来自于一切太突然,随后他反应了过来便迅速镇定起来:
“你不是林家坳的二傻子吗?你找你媳妇去你媳妇家里啊,你来我家里干什么?”
盯着他的杨建设立马厉声说:“盛守涛!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二傻子要找他媳妇该去他媳妇家里?”
盛守涛瞪大眼睛舔了舔嘴唇,这是一种慌张的表现。
但他并不自知,说:“不是,我能有什么意思?他找他媳妇嘛,他找他媳妇不去他媳妇娘家来我家里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媳妇回娘家了?”杨建设步步紧逼的问。
然后他又问吴成才:“吴所,如果二傻子现在去你家里把你吵醒,找你要媳妇,你是什么反应?”
吴成才立马说:“找我要媳妇干什么?我莫名其妙呀!”
说着,他盯着盛守涛开始摸腰上的手枪。
他的手有点颤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自己刚来公社上任就要侦破一起大案积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