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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亲自操办

  夜间。

  群山有种凛冽的寂静,除了远处值夜的卫兵,只有苏临砚还守在营帐外。

  篝火稀薄,他端坐在那里,额角已结了薄薄的痂,眼睫上挂满夜风的湿意,他翻过书册的最后一页,指尖处火光跳跃。

  他看一册薄书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即便心思不定,也很少有误差。

  已经很久了。

  苏临砚抚了抚眉心,忽听到营帐处,传出声音。

  架子推来倒去落在地上,就是这个声音。

  下一刻,帘帐掀开。

  外面的火光只余下这一处,也格外惹眼些,那人哼着金陵小调,脚步不紧不慢,长袍下一双笔直紧实的腿。

  而后果不其然,站定在他面前。

  篝火里的残炭被烧得哔哔啵啵响。

  那微弱火光,也照亮了他曳撒膝前上的银蟒。

  他把那点残灰般的篝火慢悠悠踩灭,也不说话,这种意味不明的氛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懂。

  苏临砚抬头,看见他敛着眉眼,漫不经心的一张脸。

  侧脸有星星点点的血。

  瞬间,苏临砚变了脸色,问,“你伤了她?”

  他说着,已起身走了几步,书册丢在草地。

  薛止捡起来,翻了几页,才叫住他,“苏临砚。”

  他意味深长笑起来,在后面阴阳怪气,“你现在去可是已晚,江蛮音已经被咱家砍手断脚死在里面,血都凉透。我刚吃了她的心,肚腹都饱了。”

  苏临砚这才回头看他。

  薛止不像他,衣冠一丝不苟。

  他总是很随意,漆黑长发被撩在一侧,从肩头淌下,那半露出来的右耳骨上挂了只细碎的银线耳坠,折射冷光。

  耳坠样式小巧,是女子所戴。

  是江蛮音白日挂在耳朵上的。

  对他来说,却不优柔。

  倒显出一种棱角锋锐的冰冷。

  耳骨处还有未干的红色,是他脸上血色的来源。

  “掌印大人。”苏临砚轻点了下自己的耳侧,语气莫名,“摘掉。”

  薛止:“这合宫谁不知道,咱家与贵妃娘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她日日召请,我日日相伴……”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我从她那儿拿点东西,可再正常不过。”

  看着他愈发冷淡的眉眼,薛止才终于畅快,慢慢嗤道,“她该来自己讨,轮得到你越俎代庖?”

  *

  此行回京,加上锦衣卫和京兵,还有季长风带的一支长策军,浩浩荡荡走在街上,都意气风发。

  几股势力拧不到一起,人齐心不齐,常出争执。

  特别是季长风和时星,格外不对付。

  都已经不是暗中比较了,是明面上的启衅。

  时星这样是可以理解的。

  监察院的小疯子见谁就咬,平常官员都不敢触他霉头,即便是瞧不起这等作风,也只敢屋门一关悄悄说句。

  东衙门出身的娈童而已。

  但季长风这样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是乡武侯那边来的将领。

  可以说,大周被淳宁帝糟蹋这么多年,至今还没走到乱世这步,靠的就是武侯一人提督四镇兵事。

  趟平了北边又去南,忙了大半生。

  人也老了。

  季长风此来借兵,一是来报捷,二就是来警告朝廷,边关已经禁不起折腾,粮草、马匹、兵力,这都是次要。

  重要的是,武侯年迈,已经不是可以打仗的年纪。

  那他的兵要涌到哪里去。

  薛止开了掌兵的先河,早年也不是没上过战场,所以淳宁帝才格外宠信他,早早把锦衣卫交到他手上。

  内宦掌兵,监察院锦衣卫横行,独立于官僚体系,受命皇帝。

  要在以前,譬如先帝时期,皇帝驱使宦官为其卖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等东窗事发,再推阉人去死,这叫物尽其用。

  帝王这个位置就是越坐越贪心,到最后只喜欢听舒心的话。

  也只喜欢用舒心的人。

  权和利都给了宦官,中央集权越收越紧,阉人填了皇帝的欲,当然想着要专权。

  祁衡还小的时候,臣子们私下里都在琢磨,他估计长不大。

  当年祁衡登上金殿,颤颤巍巍的一个稚子,被太皇太后涂着蔻丹的手摸着肩膀,没人觉得他会平安顺遂。

  那时候的太皇太后,和监察院关系还不错。

  也正是薛止,将小皇帝和一个年迈的女人,推到皇朝面前,在后面玩弄权柄。

  一老一幼来治国,这多可笑。

  说明他当时,只能容忍自己上面的位置,一个坐的是废物,一个是痴子。

  大家都预料,小皇帝的下场不会好。

  可没人能想到,竟真平平安安到如今。甚至还饱读诗书,功课认真,写出的文章在那个年龄已是不易,常得阁老称赞。

  皇帝要坐稳御座,总要授官,总要举将,到时候起了自己的势,就不被世族捏在掌心,也不再惧怕监察院。

  叶宗青一把老骨头,还在朝堂上和人争辩,还憋着股气怒骂阉竖,不正是在等祁衡长大吗。

  他只是没料到自己行将就木来得这么快。

  于是很多事情,急急忙忙,露出许多破绽。

  等到监察院传唤的那一天,他想,还好自己已经处理好了后事。

  也找好了后人。

  叶宗青和监察院斗了这么多年,有过两次罢相,最严重的时候,差点血溅金銮。

  是内阁中,唯一不惧权阉的典范。

  是在百姓中颇具傲名,廉能清正,两袖清风的好官。   

  任职多年,始终严谨自律,未曾有过差池。享有极高的声誉,门生故旧遍布四方。他是百姓眼里最为刚正不阿的清臣,是不会为金银弯曲的脊梁。

  是有老御史傲骨遗风之人。

  这样的人……

  早年晋升之时,应该不会结党营私,构陷罪责戕害同僚吧?

  这样的人。

  应该不会放任门生贪墨受贿,打着他的名号贿赂公行,害得苦主无路可走,无官可求,只能饮鸩自裁,妻女儿子死在冰冷雪天。

  应该不会吧。

  不会为了遮掩事实,维护名声,献上金玉货赂,以求瞒天过海,钓名欺世吧。

  这些谣言传到第三天时,叶宗青自己踏入了昭狱,认了罪。

  紧接着,薛止把旧状公之于众。

  满朝文武百官哗然。

  牢房阴冷潮湿,隔着冰冷铁栅栏,薛止看向那身形单薄的老人,“叶首辅。”

  “你说你特意找一个苏临砚来对付我,何苦呢。咱家不是说过,祝愿你安养天年,能给你好好送终。”

  叶宗青并未受刑,他这个年纪,上点刑就死了。于是捋捋胡须,哎了一声,还能问问流程,“我这种案子,再有几天,就能过三司了吧。”

  薛止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他冷哼了一声。

  昏暗光里,薛止的笑不没有一丝活气,“对,是你那徒弟苏临砚上书,要亲自审问。”

  他声淡淡:“你们这场大义灭亲的戏台子也搭太久。”

  薛止道:“我只好亲自操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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