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爱丽丝书屋 历史 小贵妃(h 古言 1v2)

85、骗他的后果

  长久的寂静。

  薛止突然停下抚摸她身子的手,倾身把她抱住。

  很用力。

  非常用力

  熟悉的气息侵透她的脊背,手臂压迫肩膀,胸膛挤着后背,他的脸在她颈侧,一点点地,慢慢贴着她,直到没有一丝阻隔。

  “江蛮音。”一个字一个字的。

  他别着她的脸,轻飘飘的嗤笑,“不威胁你,是因为,咱家根本不需要。”

  “不是不屑,是不需要。”

  他的神色始终没有变化,嘴角上扬,笑容完美无瑕,语意晦涩,“我不介意,在你心里,究竟是卑劣,亦或丑陋。因为卑劣你也要受着,丑陋你也别想逃。”

  “江蛮音……”他又笑。

  薛止的视线固定在偏处的一个地方,好像自始至终都不是在和她低语,“你便把我想得更坏,更卑劣,更丑陋。”

  “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有股沙哑质感:“因为娘娘,你总要和,如此卑劣丑陋的我,共度余生的。”

  江蛮音被凌乱的长发遮住眼。

  几乎都是他的。

  浓稠、细密,蛛网一般将她包裹,有铺天盖地的潮香,让人呼吸不畅,看不到光,恍然生出溺毙的错觉。

  江蛮音在漆黑与极静中,只能听到他的呼吸。

  和她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江蛮音缩缩身子,许久,她从喉咙里闷出个音节来。

  “嗯。”

  很轻,也很随意。

  就像在闲闲应着他。

  薛止听后,溢出声冷淡的笑。

  衣被声簌簌。

  他起身,披上衣袍,抬手束发,将发带咬在唇上,另一只手掀开帘帐,凉气从头骤然灌到底。

  薛止看着蒙蒙夜色,派人把她送回了自己的营帐。

  山间的鸟鸣声很大。

  江蛮音也醒得很早,秋娘子已经在帐外候着了,临到时辰,进来替她整理衣物,施妆绾发。

  她平静指着颈上的指痕,“遮住。”

  秋娘子依言替她上妆。

  这些指痕和从前不太一样,凌乱交错,能看出主人的急切和莫名粗鲁。

  秋娘子怕弄疼她,动作很慢,江蛮音看到便说:“看着吓人罢了,没多疼。快些吧,天要亮了。”

  秋娘子称是。

  临到最后,她突然劝道:“娘娘,掌印大人对你,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您平白惹怒他,又是何苦。”

  江蛮音垂眸,整理了一下鬓发,细指下的眉眼淡淡的,“我怎么敢惹怒他。”

  早膳后,江蛮音准备把那小白狐送回深山里。

  祁衡正好被人簇拥着走进来,看她套上鞍,好像很失望,小声问她,“阿姊是不喜欢么?”

  “狐狸,都是山精鬼怪,怎么能养在宫里。”江蛮音摸摸他的头,“野性难驯,得早早放出去。”

  祁衡还是有点委屈,“那你这两天,喜欢它么?”

  江蛮音看他带了少年心性的样子就想笑,摸着狐狸软绒绒的尾巴,也点着头应他,“喜欢”

  祁衡嘴角也抿起来,“那就去把它放了吧。”

  白天里,林猎还在举行。

  到处都是哨声,连薛止也在里面,骑着马猛入深林,弓弦鸣颤,一只接着一只的猎物被射中。

  那边都是欢笑声。

  江蛮音往反方向骑行。

  她看到整理名册的官员,里面却没有苏临砚的影子。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肥沃田地。

  这里虽是皇家猎场,边缘也有百姓居住的,正值春种,许多农户还在田间劳作,江蛮音赶紧下马,生怕马匹踩了庄稼。

  周朝的百姓,其实很难。

  历朝历代肩负了沉重徭役,南方水治艰难,朝廷又大兴土木,一些官员为了政绩疯狂压榨黎民,税务繁重。

  去年此时,北上就爆发了徭役之案。

  壮丁们被征发,在路上死伤无数不说,艰辛劳作之后,拖着残躯病体回乡,却发现上面银两没拨下来,家里的孤儿寡母都饿死。

  朝堂的尸骨,又何尝不是百姓的尸骨。

  薛止当时去处理徭役案,回来只笑。

  恍若这些事和他无关,他不同情,他只讥笑。

  他说:“娘娘,这就是你为小皇帝好好守着的大周吗?”

  江蛮音牵着马,被风一吹,浑身打了个激灵出来。

  有点不敢抬头看。

  她生出无地自容的隐痛,想要驱马离开庄稼,被风刮得面色苍白。

  等到了高地,江蛮音察觉有一道目光遥遥看着她。

  江蛮音这才扫过农田。

  苏临砚就和村民们站在田里,穿着简便的衣物,袖子绾起,指尖还有一束青稻,脚下是水田,白色布料沾了污泥。

  他生得太高,肩背挺直,长身玉立在人群里,眉眼凌然又清冷,气度不凡,实在一眼就能看到。

  苏临砚看着她,并没有移开视线,招了招手,嘴型是,“蛮蛮。”

  马儿拴在树前。

  江蛮音把鞋袜褪了,裙摆整理绑好,也涉进水田,慢慢向那边走去。

  她在向他走的过程中,苏临砚正低头跟农人讲着什么,偶尔抬眼看她,目光也十分轻柔。

  江蛮音走到了,她原以为苏临砚是在传授农书,却没想到,大部分时候都是农民在开口。

  苏临砚是为了查探民生,听得很仔细。

  江蛮音听得也很仔细。

  老农说,这里江河改道,隔几年就发大水,谷物轻贱,赚不到银钱,差点荒废。今年上面的招税变了,大伙连忙耕田种地。

  苏临砚帮老农插秧,一边干活一边听老伯念叨。

  他的动作十分熟稔。

  江蛮音才知,之前做知县时,口中的陪民农桑,居然是这种程度。

  江蛮音小时候常下地,衣裳也轻便,要来一捧春秧,低着头闷声干活,中途嫌头上珠翠麻烦,还卸在草垛上。

  苏临砚失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抓苦工的。”

  “我知道。”

  江蛮音额上生了点汗,看着他:“轻徭薄役,减税修法,与民同息。让百姓有田可耕,商户有物可贩。”

  她弯腰把最后几株稻插上,“你做到了。”

  *

  薛止打满猎物,扬鞭逛行,问了一圈,才知道江蛮音往哪走。

  山上雾气缭绕,四处的草木青香。

  薛止看到了江蛮音的马,目光一扫,也看到那两个人。

  春猎期间,皇帝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官员陪民话桑。

  很常见。

  别的官员,也穿着硬挺官袍,在田岸上记录。

  只有他们二人,一直在一处。

  维持着良好的距离。

  恭恭敬敬,像君主和臣子。

  田边。

  树荫的浓影下。

  江蛮音神情认真,低头分辨秧苗,过了会儿,又拿手轻轻扇着风,似乎累了。苏临砚在她对面,挡下刺目阳光,伸出手臂,折了枝青枣。

  用手帕擦了擦,弯腰递给她。

  江蛮音手不方便拿。

  她心虚看了看周围的人,伸出纤细的脖子,红唇微动,探头咬住了苏临砚手上的青枣。

  苏临砚说了什么,应该是问她饿吗。

  江蛮音点点头,又咬下一颗,她眉梢眼角都是抑制不住的浅浅笑意,唇角微翘,头垂得很低,耳尖红透。

  薛止知道江蛮音这个人,一定隐瞒了他很多。

  可不该被他看到。

  不该被他发现。

  要么就骗他一辈子,要么就要知道骗他的后果。

  “掌印大人!”

  随行的官吏还提着笔,看到他很惊讶,带了点惧意,“您是来……”

  薛止还在马上,眉黑睫黑,衬得眼瞳颜色更淡,更妖异。脸上分明含着笑,仔细一瞧,却全是郁色。

  声音传到很远,江蛮音朝这边看过来。

  薛止盯着她不放,幽幽道,“本官找自己主子来了。”

  皇城脚下,谁敢说掌印是自己的奴才。

  官吏迟疑着说:“陛下不在此处……”

  他神思忽然一现:“贵妃倒是,在前面体恤民情。”

  他还没说完,就见薛止下了马,走得很慢,背影黑沉,走到树荫处,慢悠悠拨了拨头上的青叶。

  明辉交织的光影里,他的身形有种森然感。

  江蛮音正抬眸看他。

  薛止不动声色,将草地的珠钗首饰,一件件捡回来,翠玉的流光映在脸上,他道:“娘娘,该过来了,好让咱家为你梳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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