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你才可怜
江蛮音看了他很久。
江蛮音却真的有些读不清,他现在这笑又带了几分取乐。
或有几分真心。
从她见到薛止起,他就已经是穿着华丽蟒袍,高高在上,好整以暇看着周遭,笑意浮面的掌印。
蟒袍和皇帝的衮服极其相似,是特制的赐礼,蟒衣玉带,四趾之龙,代表着先帝的恩宠。
权阉,逃不过天子家奴这四字。
所以朝上的文武百官,评价起宦官,总是又嫌弃又鄙夷,更怕太监的手能伸到他们头上。
可这薛止。
他又不是真的阉人。
薛止沉凝看着她,笑容不减,忽而轻声道,“盯着我瞧做什么。”
江蛮音觉得很有趣,也笑了。
在他肩上闷笑得发抖,钗环摇晃,“薛止,你不过是个假太监,居然把他们糊弄得团团转。”
薛止拥她肩背,取下她头上的金钗,冰凉的长指滑过她细软耳廓,却也在闲闲应着她:“他们愚蠢。”
怀中的人不动了。
过了会儿,才感受到她在凑近,唇擦过柔软布料,在他颈边低低道,“是他们愚蠢,还是你装的太像了。”
“像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了……”
薛止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任江蛮音弯腰,扒在他颈间乱动,一点点嗅,从衣襟到胸膛。薛止低垂眼睫,由她在怀里作乱,侵占自己的领域。
热闹喧嚣,都离他们很远。
可黑夜里的这边,异常安静。
他耳边充斥着江蛮音稍显急切和驳杂的呼吸,温热的痒意萦绕在颈边,直到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江蛮音勾着他腰间的香囊,拨开来,放在鼻端,一点点分辨:“橼木,还辅了很多苏合、水安息、冰片……这种浓赤方子”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抬脸望着他:“假太监也要用这么浓郁的熏香遮味道吗?”
薛止看着江蛮音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瞳也要比平常颜色更深。
但他只是看着她。
看她目光灼灼,带着恶劣又可怜的笑,伏在他耳旁低语,悄悄说着,“假太监也被骂过身上有骚臭味吗?”
薛止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或者用握这个字更好一点。
握住,然后摩挲,掌纹烙过柔软的肌肤,牢牢锁住后颈,指尖按到了泵动的血管,也感染到了她的温度。
江蛮音被他牢牢按在怀里,压住所有命门,却也没见几分害怕,像个偷醉了酒,狡黠可恶的坏狸。
她知道自己说中了。
“你说啊,你说自己……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江蛮音踮起脚,贴着薛止的耳根,像是在跟他相拥。
可其实她在咬薛止的肩,很用力,齿尖扎透黑底外袍,能隐隐咬到硌人金线。
他在逐渐捏紧她的脖颈。
萤虫光亮微弱,在周遭上上下下忽闪,绕着绿幽幽的光,好像化作了鬼火,狰狞成一团。
“不够。”江蛮音突然松了口,在他怀里吃力摇头,她被扼住喉咙,说话还有点喘,“你这个力气不够……”
一瞬间,天旋地转。
薛止将她抱起来,用外袍遮住,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等到了监察院的地盘,直奔主帐,掀帘进去,跟她一道滚在毡毯。
帐中暖炉熏得正热,长案上燃的,也是她口中,颇浓郁的橼香。
喜折青叶,常熏龙涎,身上是媚俗的香。那香味已经侵入皮肤,融进他的骨子里,和他合为一体了。
就像阉人的身份。
像他挥之不去的假面。
“江蛮音……”薛止握住她的脖颈,把她压在毯上,在肌肤上磨出一片红印,于她耳旁低笑,“你在得寸进尺。”
江蛮音逐渐有点透不过气了。
但她在心里想,这个力度才对。
过了好久,她脖子涨红,濒意蔓延到脸上,身体挣动起来。接近窒息的最后一秒,薛止放开了压着她脖子的长指。
江蛮音偏垂过头,身体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散下的发丝淹没了那一段修长白皙的颈,雪色上覆的红色指痕浅浅淡淡,即便在阴影下也很明显。
上面传来了他略微嘶哑的声音:“怎么不笑了,方才不是笑得开心。不是让我用力,不是想被我掐死吗?”
她想说话,喉咙却疼,只发出了轻微的吸气声,实在柔软,像闷闷的呻吟。
薛止忍不住俯身下去。
吻她的睫毛,又擦过冰凉鼻尖,再往下碾,探进湿润的唇心,吮了几下,撬开她的唇齿给她渡气。
江蛮音抵着他的肩膀往后推,抗拒万分。
一番拉扯之后,还是被他按在毡榻上,俘获了唇齿,舌尖纠缠,涎水交换,互相咬住不肯后撤,直到薛止感受到脸上的润泽,尝到了咸涩味。
她又哭了。
亲一会儿就哭了。
看来也没那个力气笑着问他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了。
可薛止现在,十分想要得到回应。
想听她的声音。
他咬着她的耳垂问,“娘娘,是能接受被臣掐着脖子快要弄死,也不能给我亲一亲吗?”
江蛮音用手背蒙住自己的眼睛,好像在黑暗中会觉得安全一点。
她忽然启唇:“薛止,你比我可怜多了。”
江蛮音回着他方才说的话,脸上挂着莫名笑意:“是有人关心我的。”
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她,也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会顾忌她疼不疼,问她可曾受过伤害。
薛止微怔,看向她的目光趋近平静。
江蛮音慢慢把手背挪开,露出湿润的漆瞳。
“可怜的是你。”
江蛮音抬头,看他的眼睛,叫着他的名字,一点点把他推开,“薛止。”
指尖滑过他的棱骨分明的鼻梁,向上摸到睫毛,略微滑动,若即若离。
薛止直接歪头,咬住她的指尖。
带着长指往上颚滑动,指甲刮过舌侧,他咬下去,感受上面的指纹和味道,慢慢用力,齿尖在她的指腹留下一个个红痕。
她觉得疼了,屈指想要抽出去。
薛止不许,叩住她的手腕,从指尖舔到掌心,在她的虎口处咬了个深深的牙印。
他咬到满意才停下来。
薛止把手伸进她的衣袍里,摸到细腻温软的肌肤,急切抽出她腰间的系带,欺身而上,手下愈发用力,好像要和她皮肉融在一起。
他听到了江蛮音的低语:“没有名姓的你。用熏香遮掩不存在的味道的你,曾经谄媚到失去面容的你……”
衣袍下早已勃起,撑出一个很大的弧度,狠狠顶在她腰上。
“其实根本不是阉人的你。”
她还要继续说:“可是薛止,知道这一切的只有我。”
不在乎你的我。
但是我已经有苏临砚了,我是被在乎的。
所以你更可怜。
“我们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