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他也曾这样做过,对吗
薛止撩起眼皮,踱步而出:“本官当是什么呢。”
也未看他一眼,负手走了,“不过一盏灯。”
他知道苏临砚办了灯节,特意派了人手作梗博彩,原是想讨那花灯送进宫里,看来也是没必要了。
小贵妃什么没见过,一盏灯而已。
薛止下楼时,街上的人群还未散。
他相当烦人多的地界,皱眉掩鼻,一脸鄙夷,生怕沾了什么脏污,让手下在前面开道。
江蛮音抱着彩穗灯笼,满世界找苏临砚的影子。
路上,也听到了民众的一些碎语,监察院都督来了。
那就是薛止在前面。
江蛮音心里骇然,连忙弯腰,低头跟着人潮走,生怕面具掉了。她一手提灯,一手遮面。交错之时,那番子突然指着她的方向,“掌印,就是……被她夺走了。”
笑话,她自己赢来的灯,怎么算是夺。
江蛮音把遮面的手放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
薛止这人,向来不会分平常人一厘目光。
果然,他都没往这边看,半阖着眼,很不耐烦地冷笑:“技不如人,自个儿受罚去,别在我这多费口舌。”
他心里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懒得搭理。
那手下又道:“这人启弓的手法、步态,都不像男子,分明是女人。”
女子就女子,大大方方也就罢了,遮来掩去,就显得有些奇怪。
只有世家贵女才会这般顾忌身份,薛止眼微抬,要看这是谁家姑娘,这么不识好歹。
他瞥了眼。
先是看灯。
那盏灯笼确实漂亮,琉璃锦纸,彩穗垂垂,光火也朦朦胧胧,衬得人很沉静,也有种柔色的暖和。
江蛮音僵了一下,浑身冒汗,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身形眼熟。
只是还未看到脸,他就被人叫住了,回头看,是苏临砚。
见薛止转身,江蛮音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苏临砚看她溜走,也微沉了下心。
他将那折文书递给薛止:“掌印大人,东西忘拿了。”
薛止盯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一贯的凉薄,“怎能让苏大人亲自送。”
苏临砚:“举手之劳。”
薛止要从他眼中看到些波澜:“苏大人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吗。”
苏临砚看着他,目露深色:“掌印不必再拿师长威胁,毕竟现在时日还早。”
薛止笑:“那咱家且等着了。”
江蛮音为了逃出薛止视线,转了好几道弯。
她蹲在小巷休息,气喘吁吁。
苏临砚找来时,她身体还在抖着,灯盏放在一边。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跑得这样快,我手下的人都差点跟丢了。”
青袍宽袖垂下,落在她的肩膀上。
很柔很轻。
有淡淡的清檀香。
江蛮音还蹲在地上,沉默很久,最终小声道:“我要跟你坦白个事情。”
苏临砚也蹲了下来,替她整理发丝:“你讲。”
他动作轻柔,弄得人有些痒,江蛮音声音也有些抖:“之前在寺中,你指责我与监察院为伍,培植党羽,与人争斗。是为什么……”
苏临砚平和道:“你暗中削权夺利,在朝堂安插人手,这些都瞒不过御史台和刑部。”他顿了一下,“是监察院替你压下了。”
明明已经说过了,可她还是会觉得无颜面对他:“你那时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吗。”
苏临砚彻底停下替她挽发的手,“左使从你禅房出来,衣衫凌乱。”
怪不得她花钗歪了,他会那么生气。
很久,江蛮音才艰涩地摇摇头:“不是时星……”
她很艰难地开口,“一直以来,跟我暗中来往的,其实都是薛——”
苏临砚忽然抬起手,在她额间轻轻点了一下:“早猜到了……”
其实他是觉得,不止有左使的参与。
从他略有所觉的那天起,苏临砚就开始使用权力和薛止对抗。
江蛮音蹲在那里,看着琉璃彩灯里的芯火,出了神:“苏怀墨,你会怪我吗。”
脖间一热,他的指尖插过她浓密的发丝,把她脸颊旁散乱的头发掠到耳后。手指在她脖颈边顿住。
指腹摸了一下,原来红痕存在的地方。
江蛮音心口微微一跳。
她偏过头,一双眼里尽是惊讶。
小娘子仰着脸看人,双目黛亮,有些不知所措,像林中鹿,待缓和下来,又含着对着亲近之人的放松。
苏临砚就看着她,眼睫垂下,低头替她挽好了发。
在江蛮音觉得刚才的触碰是错觉时,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扣着唇角,俯身,压着她的肩膀咬了上去。
唇齿碰到脖颈那片柔软细腻的肌肤,热得惊人。
江蛮音混沌的脑海乍然断弦。
两个人同时一震,心跳声十分剧烈。
她下意识后仰,又停住,那盏灯被她另一只手碰倒,一时间灯影乱晃,斑驳了他们二人的面容。
苏临砚察觉她的颤抖,顿了一下,却还是继续压了上去,将她拢在怀里,滚烫的唇落在耳下的肌肤。
苏临砚将她抱得更紧。
江蛮音手臂发颤,一点一点热起来,浑身冒汗,她拽着他的衣袖,溢出哽咽的低吟:“苏临砚……”
他停下来了。
这种力度,甚至都不会留下痕迹。
江蛮音就已经不能忍受了。
苏临砚将头抵在她肩上,慢慢平静,等到心跳终于稳定,才道:“对不起……”
江蛮音尚没反应过来,还在喘息。
听到他略哑着嗓子,低低道:“我只是有些,不能自抑地想。”
“他也曾这样做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