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抗冻。
今晚气温在零下,鹿饮溪没穿羽绒服,只穿了一件羊毛绒大衣。
这件大衣是奶杏色,版型自带收腰设计,穿在鹿饮溪颀长的身躯上,可以完美凸显身材优点,展现腰臀和大腿处弧线。
杨建设替她感觉冷,赶紧领着她进门:“快快快,进去暖一暖,大晚上的你这么穿不冷吗?”
他急匆匆的领着鹿饮溪进入客厅。
客厅里头的人已经被清空,或者别说客厅里了,今晚大平房里就没有人,所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整个大院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只有煤拳王在打呼噜。
鹿饮溪挺奇怪:“你们这里不是一堆人吗?今晚要一起吃宵夜,怎么又没人了?”
杨建设也觉得奇怪。
他给沙伟打电话,沙伟电话从他卧室里响起,然后他人举着手机跑出来:
“建设哥,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在这里!”
杨建设没好气的说:“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我问你,人呢?”
沙伟一愣:“人、什么人?青山不是在你身边吗?”
杨建设无奈的说:“你跟我装傻呢?我眼睛不瞎,当然知道青山在我身边,我是问,其他人呢?这么晚了怎么都不在家啊?”
沙伟再次一愣。
他看了看旁边的鹿饮溪,说:“那个,建设哥,借一步说话?”
杨建设去找暖水袋,随口说:“借什么借?你找赵夫子借去吧。”
暖水袋很好找。
他在这边委托沙伟帮自己采购百货,暖水袋便是其中之一。
在85年那边,暖水袋这东西还是挺稀罕的。
渔村人家都用打吊瓶剩下的玻璃瓶子倒上热水来取暖。
杨建设找了个最大的,倒上热水给鹿饮溪抱在怀里。
鹿饮溪低头看看自己的羊毛修身大衣和长筒靴,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俏丽和妩媚全让这大红热水袋给遮住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热水袋真暖和。
杨建设忙活完了问沙伟:“弟兄们人呢?”
沙伟弱弱的说:“真在这里说?”
“你怎么回事?问你个话怎么支支吾吾的?”杨建设恼了,“他们干什么去了——等等,他们是不是去干违法犯罪的事了?”
这群人在男女问题上相当饥渴,行事作风相当不正。
以前他们没钱,只能躲在旅馆被窝里对着手机玩五打一的游戏,现在有钱了,自己这几天又疏于管教,他们是不是去集体嫖娼了?
杨建设这么一想,顿时急了。
沙伟问道:“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建设哥你把话问明白,我们能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
杨建设瞪了他一眼,冷森森的问:“有没有去修车?”
沙伟赶紧摇头。
鹿饮溪宽慰他说:“建设哥你别乱想,修车不违法不犯罪,这是一种违反社会治安条例的行为。”
杨建设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
他以为鹿饮溪不知道修车的含义……
沙伟再次摇头:“没有没有,我们不干这事,今晚人不在家,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建设哥你跟我说你要领青山回来过夜……”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杨建设大惊,“别瞎说,我不是说要跟青山一起吃夜宵吗?”
沙伟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你说带青山回来吃夜宵,是真的吃饭啊?”
“不他妈吃饭还能吃什么?”杨建设有点气急败坏了。
这帮家伙!
乱来!
沙伟冤枉:“大哥,你电话里怎么跟我说?你说今晚要给青山下面吃,一定让她吃个过瘾!”
“是啊!”杨建设指向茶几,“我带回来好多臊子面,准备今晚下面给大家伙吃。”
沙伟扭头看向茶几。
然后露出个生无可恋的表情,二话不说,掩面疾走。
鹿饮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捂着热水袋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眼波流转、唇角上挑,忽然开始吃吃的笑起来。
杨建设问道:“你笑什么?”
鹿饮溪顿时不笑了,就是脸颊有些红。
杨建设感觉莫名其妙:“你脸红什么?”
鹿饮溪瞪他:“精神焕发!”
杨建设嘿嘿一乐,问她:“怎么又黄了?”
鹿饮溪服了,忍了一忍,最终说:“防冷涂的蜡!”
杨建设仰头说:“莫哈莫哈!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了?”
鹿饮溪忍无可忍对羊敌说:“羊敌,咬他!”
羊敌甩了甩耳朵,跑进房间找自己的小窝一躺,呼噜声响起。
杨建设说:“你们今晚怎么都有点发神经?这帮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带回来的臊子面太多了,本想给你们下面吃,现在只能咱俩自己吃。”
“现在你饿不饿?饿的话我马上去下面,不饿的话,待会再吃,这面下好了得赶紧吃,否则会坨了。”
鹿饮溪斜睨他说道:“你带我回家,就是要给我下面吃?”
杨建设说:“还有火腿和酱肉可以吃。另外你别小看这个面,这是臊子面,里头臊子特别绝!”
鹿饮溪笑着说:“好好好,那我尝尝。”
杨建设立马去忙活。
下面条、热臊子,迅速忙活出一盆臊子面,端上桌又配上小凉菜,他招呼着鹿饮溪吃起来。
鹿饮溪睫毛轻轻跳,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道:“建设哥,你真不像这个年代的青年。”
杨建设心猛跳,努力保持面不改色:“为什么这么说?”
鹿饮溪没回答,改了话题说:“来,吃夜宵吧,这个臊子的味道闻起来确实不错。”
“吃起来更好。”杨建设赞叹,“快尝尝。”
鹿饮溪夹了一碗面,盖上了一大勺臊子,准备好筷子递给杨建设。
很普通的事情。
但杨建设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温情。
鹿饮溪弯腰递面条,有几绺发丝散落下来,她习惯性伸手撩回耳后,露出小巧白嫩的耳朵和摇摇的耳环。
杨建设心动了。
他端着碗问鹿饮溪:“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上麻烦?”
鹿饮溪说道:“还好啦,没什么麻烦,只是工作确实挺杂的。”
“在所里呢,我要跟我上司明争暗斗——气死我了,我基本上可以确认,上次殡仪馆那事的源头就是他,他想坑你们,通过坑你们来坑我!”
杨建设精神一振,问道:“他知道殡仪馆里的猫腻?”
鹿饮溪说道:“对,他知道这猫腻,我恰好当时提到了你们这些朋友,他不动声色的把工作机会给了我,通过我把你们送进去当临时工。”
“赵夫子的推断可能是对的,起初殡仪馆想找临时工去背黑锅的。”
“不过真相查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我上司那个人太狡猾,殡仪馆倒卖尸体的事情牵扯不到他头上。”
杨建设平静的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鹿饮溪笑了起来:“你信因果?”
杨建设说道:“对,而且我相信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说他了,说说别的事,你的工作呢?顺利吗?”
鹿饮溪说道:“嗯,挺顺利的,就是最近接了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有些麻烦,不过也没什么事。”
杨建设问道:“怎么了?”
鹿饮溪说:“你知道法律援助吧?”
杨建设点点头:“我有了解关于你工作的事情。”
鹿饮溪温暖的一笑,说:“谁都有碰上法律问题的时候,会请律师的却不多,毕竟,律师费挺贵的。”
“但有这么几种特殊情况,请律师不用花钱,比如说涉及到刑事案件,嫌疑人为未成年人、聋哑人、或者很大概率被判死刑的人。”
“他们要是没钱、自己请不起律师,政府得提供法律援助,免费提供。”
“我现在差不多是新人,所以平时特别注意去接法律援助以积攒经验。这次我又接了一个法律援助,援助对象是个少年,未成年。”
“他挺可怜的,犯了抢劫罪,抢的是一个大饭盒——根据他的说法,他当时太饿了,看到有老太太带着大饭盒出现,便去抢了想吃饱。”
杨建设点点头:“抢劫不对,可是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去抢吃的应该算是情有可原吧?”
他经历过饿肚子的滋味。
说起来他也抢过别人的东西,在他小时候,他经常抢小伙伴的吃的,当他有吃的时候,小伙伴也会抢他。
鹿饮溪叹了口气说:“倒霉的地方在于,第一,饭盒里的菜很贵,被他抢的老太太出自权贵之家。”
“第二,他抢劫的时候太冲动,把老太太给推倒了,很不幸,老太太摔成了骨折——很可能要被判为轻伤!”
“现在问题来了,抢劫物品价值较大并在抢劫过程中实施暴力造成轻伤及以上级别伤害,又无法争取受害人谅解,这少年的情况比较糟糕。”
“我想帮他跟受害人解释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受害人的谅解,但这条路很难走通,受害人和家属拒绝与我见面。”
杨建设问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鹿饮溪摇摇头:“我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事了,你这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
杨建设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鹿饮溪问他。
杨建设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这边听说了一个案子,很久以前的案子了,是一件大案。”
“有人托我打听这个案子,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听,所以我挺茫然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也不知道找谁怎么来帮忙……”
鹿饮溪吸溜着面条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你说一下,我听听看。”
杨建设放下饭碗说了起来。
他要说的就是发生于1969年3月间的银元盗窃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