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爱丽丝书屋 历史 小贵妃(h 古言 1v2)

63、只咱家是豺狼虎豹

  半梦半醒间,舌尖突然被探开,一股浓烈的药味压在她唇齿里,江蛮音满口涩苦,当时就醒了,皱眉睁眼,便看见薛止那张脸。

  他低垂着眉眼,半弯着唇,药汁衬得唇色湿红,洇出隐隐艳色。

  江蛮音问他:“什么时辰。”

  薛止依旧是那副淡定样子,轻笑:“陛下都在外面等着了。”

  江蛮音吓得一愣。

  薛止看着她的表情,活像个被揪了尾巴的白兔子,心口一动,情不自禁揉了揉她的耳珠。

  江蛮音不知道祁衡怎么会来。

  她连忙看向薛止,他衣冠端正,利落的膝襕皂靴,鬓发齐整,那脸在半截光下,妖俊逼人。

  早就醒了,就是要看自己出丑。

  “哪家贵人不用太监。”

  薛止轻捏她的耳垂,不紧不慢道,“都说了咱家是阉人……你我同处一室不算孤男寡女,内臣和您扺掌而谈罢了,慌什么。”

  江蛮音低着颈,肤色由红到白,那垂首的一节一节脊骨好像要突破皮肉,她低声道:“你知道自己不是阉人,你是阉人时,我们也并不清白。”

  这句不清白,倒真勾缠出了暗潮涌动,暧昧不清的意味。

  薛止问:“娘娘在怪我么。”

  寂了片刻,江蛮音低声道:“你别在人前辱我。”

  这话一出,什么都静了。

  手放下,薛止盯着她的头顶,好半晌才轻轻一嗤,“江蛮音,怎么一点好听的话都不会讲。”

  他转过身,眸子分明是冷的,脸上却犹带笑意。停驻铜鉴前,长指拨弄,抽出一副画轴。

  “长柔对你言听计从,你猜是因为谁。”

  那副画展开,薛止瞧着那干掉的胭脂渍,似叹非叹:“他送个东西都送不过去,你把祁衡护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

  至于吗。

  薛止啧了一声,边走边道。

  “他是软弱可怜的小羊羔,在你眼里,只咱家一直是豺狼虎豹。”

  门吱呀一开,薛止迈着步子,悠悠出去了。

  他跟对阶的人遥遥相视。

  长明宫的苑墙高,花木又开得正盛,那一垂墙的紫藤丝丝落下,如盈盈玉滴,映着祁衡半隐的面。

  薛止看起来一派正常,神色也点尘不惊,淡定自若地行礼道:“见过陛下。”

  祁衡走近了,脸渐渐露全,抬头看向他,神色奇异而平静,“掌印,朕在殿中等你很久。”

  “耽误了些时辰,实在罪过。”薛止淡笑着,眉眼清凉,八风不动,“国事繁琐,贵妃心忧天下,从治水论到兵法,便和娘娘多聊了几句。”

  祁衡没有说话。

  他慢慢,将那副画轴展开,看了会儿,指尖沾了沾红色的粉末,又嫌弃掸开,语气耐人寻味。

  “其他的,臣也并未多言。”

  *

  薛止一走,秋娘子便进门给她穿衣梳妆。

  江蛮音照着镜子,突然问她:“先帝是个怎样的人。”

  秋娘子面露些难色,她便自言自语:“我其实略有耳闻。”

  “能被权宦掌权的皇帝,要么就是软弱至极,要么就荒淫无道,暴戾恣睢,任意妄为。沉湎声色犬马,求虚妄的长生之道。”

  对先帝不敬乃大罪,秋娘子眼跳心惊,颇为不安,直谏道:“娘娘……妄论——”

  江蛮音打断她,继续慢慢道:“宦官都喜欢这种不关心国家大政的帝王,好让他们肆无忌惮对前朝下手。”

  可祁衡不是。

  也不能一直软弱。

  再弱小的帝王,长大之后也会不安受制,薛止不可能不知这点。

  或许一开始是想将祁衡养成一事无成的废物,但她来了。江蛮音对祁衡悉心教导,老母鸡护小鸡般,不让寻常人接近。

  后来,也是因为她的低伏哀求。

  薛止结党营私,罗网亲信,在暗处专权夺政,积累了庞大势力,又怎会因为她一人丢盔卸甲。

  他从不做无后路之事。

  权势让他掌握所有,也支撑他的野心。

  这个所有,包括他周遭的一切,也包括摇尾乞怜的她自己。

  最后一根发钗被插上,答案也尽在眼前。

  薛止毫不忌惮祁衡。

  只有一种可能,他掌握了祁衡的弱点。

  江蛮音心口有点滞涩,这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些让人难过,极大的委屈将自己包裹。

  她自认为对祁衡呕心沥血,无私奉献。

  他又为什么瞒着自己。

  她心口绞痛,江蛮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即便抹了脂粉,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鬓上有汗。

  秋娘子惊慌道:“娘娘怎么了——”

  正在此时,屋外来传来了庞杂的吵闹声,太监婢女发出尖叫,江蛮音要出去看,却被秋娘子拦下。

  “奴去。”

  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好久才吞吞吐吐道,“薛掌印的额上,有血渍……”

  江蛮音讶然:“什么?”

  “是陛下腰间的玉佩砸的……”

  江蛮音更傻了,“祁衡怎么敢跟他对着干。”

  难不成他知道薛止对她做的那些事了。

  那更恐怖了。

  谁拦都不管用,江蛮音正要往外走,可还未起身,便见祁衡推开房门,大步走来,满身寒气。

  他进来就抱着江蛮音的腰,两人双双跌在地上,哭道:“姨姊……阿姊……”

  “你别信他。”

  “我是敬妃的孩子,身上也有皇室血脉。姨姊,你相信我,我不是野种。”

  江蛮音那心中的滞涩,铮一下,全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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