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爱丽丝书屋 历史 小贵妃(h 古言 1v2)

81、不如担心臣

  时星闻声,单膝跪在薛止身前,双手捧着鹿血酒,端顶奉上。

  薛止笑起来。

  他将鹿血酒一饮而尽,嘴角还残了一丝,沥出鲜艳的深红,妖异阴沉,令人有种莫名的惊悚和兴奋。

  沉甸甸的杯盏捏在指尖,像在把玩。

  “咱家方才离得太远,不知是谁说出这不合时宜的话,若还有当时的胆气,也该自个儿站出来。”

  宴席里一片寂静。

  时星半跪在地上,缓缓勾起嘴角,烧琅刀落于手间,微一翻转,夜下寒光一点,指向次席方。

  薛止抹着唇角溢出的鹿血,啧了一声,好像怪罪似的,“左使,怎能在陛下面前拔刀呢。”

  时星收刀入鞘,先朝天子方向弯膝行礼。

  下一刻,那合了鞘的利刃,却依旧从手中掷出,摔在小吏桌前,刹那间酒瓶杯盏凌乱,瓷片飞溅。

  时星侧头看着他,一身红衣妖里妖气,白皙面庞勾出蜜一般的笑,谈笑间要人姓名一般,“宴席过后,本官会候着你把刀送来。”

  那人早已面色青白。

  这场闹剧终要有个收尾。

  江蛮音看着祁衡绷紧的脊背,在虚静中柔声开了口:“左使既没喝上酒,陛下不如再调一杯?”

  远处突高声一句,“什么酒——”

  这声问带着清朗的笑意。

  “在下季长风。”

  席末走来一位年轻将领,甲上被篝火染了赤色红光,跪地朝高坐行礼,而后才道:“快马加鞭,还是错过了鹿鸣之宴,可不知臣带来的捷报,能否也求得陛下赐酒。”

  祁衡在称颂声中,命人端来酒盏,新折了一头鹿颈,当场赐酒赐座。

  百越边境胜仗连连,收复两个城池。这等消息传来,方才不欢的气氛也散了,众人不约而同松口气,正式举杯宴饮。

  月上中天,江蛮音借醉谢宴。

  小白狐狸入夜就开始叫唤,可嘤声嘤气,倒也不难听,她把青雉收进盒里,抱着狐狸在溪边踱步。

  直到篝火尽消,江蛮音想着回帐,唤了声秋娘子,身后却毫无反应。

  许久,回答她的是熟悉的嗓音,“怎么,娘娘逛完了?”

  薛止俯身,气息逼近,直接攥住她的手臂,将那一坨毛绒团子拎到手里,“怎什么乱七八糟的畜生都往怀里抱。”

  江蛮音皱眉,轻轻挣了一下,“你不去看看时星?”

  薛止瞥她一眼:“你担心他?”

  江蛮音垂着脸冷声道:“我是担心旁人。”

  “不过是个只会写蹩脚酸诗的小吏,以下犯上,关进牢狱也不为过。”

  那白狐到他手里,连声儿都不敢出,薛止掐着瑟瑟发抖的狐颈,一节节往上摸,“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臣。”

  薛止把小白狐揉到不叫了,又重新塞她怀里。靠近时,音色突然一低:“咱家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江蛮音身子僵着,几乎是抖了一下。

  她忍着气意,嗓音低到极点,甚至有些发颤:“你昨夜不如一刀把我们二人都砍死算了。”

  薛止低笑,“我竟不知,娘娘还有这种癖好——”

  “薛止!”江蛮音止住他下面的话,又觉得这笑声格外刺耳,“我要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狐狸要回营帐,薛止在身后远远跟着,林间草地清浅,土地湿润,风声料峭。

  却在必经之路,撞到两人在交谈。

  那绯红官袍的男人,宽阔肩背落满月光,氤氲模糊的阴影中,听到脚步声,蓦然转了身。

  一身仙鹤补子,结纽系得一丝不苟,袍角在风中拂动,眉眼清冷,正是苏临砚。

  他身后的那位,是方才在宴半中请求赐酒的季将军。

  苏临砚和江蛮音四目相对。

  他没有见礼,在许久沉默中,看着她,低问了一句,“这般晚,怎还不去睡?”

  江蛮音抱紧怀里的小狐狸,“正要回帐……”

  她想着薛止就在后面,心里头烦躁极了。

  季长风方才在鹿鸣宴见过她,揖身见礼,转眼又看到后面人影,略带惊讶道:“前面那人……像是薛都督?”

  他在宴中时,江蛮音就觉得眼熟。

  如今看到脸更是确定了,就是少时经常跟她打架比较的那位季长风。

  他认出自己也没什么,没认出来也最好。

  江蛮音眉心蹙起,越发觉得此处是是非之地。

  最近薛止很怪。

  这么怪的薛止,若遇到苏临砚,只会更奇怪。

  月色下,薛止走近,先是看江蛮音一眼,又把目光落在苏临砚脸上。

  他的笑意在夜色中逐渐淡去,姿态不紧不慢,对季长风的问好也视若无睹。

  只是一直看向苏临砚。

  在视线交错中,眸光分寸不让,勾起薄薄的笑。

  苏临砚亦面无波澜看向他。

  季长风手里还提着红缨枪,革带挂着马鞭,风尘仆仆。他本就是来和苏临砚商议百越边防事宜,如今感受到周遭沉凝气氛,也是一笑。

  “若两位还有要事相商,不如放我回去,这几天马都跑累了,在下一介凡夫俗子,也得休息一番啊。”

  江蛮音赶紧接过他的话,“季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天色也不早,快去好好歇息吧。”

  季长风闻言挑眉,“我尚不知营帐在何处……”

  “我送你。”江蛮音拉过薛止的胳膊,微笑道,“本宫和掌印一道送你。”

  薛止被拽到小臂伤口,一阵刺痛尖锐传来,知她是故意的,冷嗤了声。

  “接风洗尘,咱家做不来。”他指尖拢起,打了个呵欠,走在他们前面,“本官还是去看看左使,别让他把人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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